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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方的葬礼上,阿方娘哭的不成人样儿,大家看着都很心酸。宇文昊和年韵给阿方上了两炷香,又烧了许多纸钱。
“村长,阿方娘。”烧完了纸钱,宇文昊对二者道,“今日官府就会出告示,那方家上下,死罪难逃。”
阿方娘一听,身子一颤,“真的?”
年韵点头,忙扶起了阿方娘,“若是罗婶儿不相信,大可明日去歙县看,那方家原本也不是什么干净的人物,现在东窗事发,他们死罪难逃。果断时日,也会有官兵前来歙县,到时候十里八镇的安全会好上许多,还有那周漆周大夫死了,再过不久,应该也会有新大夫前来。”
如年韵和宇文昊所言,官府的公文一出,果然引起了极大的轰动。与匪相伴十年,谁也想不到,想想这些年来他们曾与恶匪同吃同住被欺压,没有丧命就已是极好的。
衙门里也去了不少人,大多是妇女儿童。
部分匪徒已经娶妻生子,只是不想当年之事,到现在还有被人发现的那一天。
对于这部分人,张尧另外给了公告,截获官银毕竟是大事,但是这些年来也有部分人已经洗心革面,倒也给了机会,这群人若是肯戴罪立功,可以带着儿女去流放荒山劳作。
年韵倒是好奇了,“荒山,是何地?”
宇文昊沉眸,“就是开辟新城。”
昔日雪崩掩城之事影响重大,这些年来齐国寻了合适的地方开辟新城,但是开辟新城进行迁移并非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宇文昊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已有粗略的计划,太上皇暗中派人订制了详细的规则,并非所有犯人都是死罪,但是有一部分人要关押个几年,还要给吃给喝,听起来反而倒像是过上了好日子,所以这部分人,被安排去了流放荒山,开辟新城。只是新城的地方,都是保密的,所以只有罪奴前去,若是他们能等到有招一人,新城竣工,他们就会是第一批在新城住下的百姓,这样,才算是戴罪立功。
“这法子……倒是个好法子……”年韵笑着看了宇文昊一眼,“你想的?”
宇文昊点头,“我走之前,只是粗略选定了新城的住址。这几年来,倒是二弟,所行不差。”他走的时候留下了一堆烂摊子,都是宇文旭在处理。
阿郎也跟着过来道,“阿文哥,小鱼姐,前两日,你们说盐田的事情,昨天大家都试了一试,田还是好的,晒了一批出来,但是有些问题。”
宇文昊看了年韵一眼,二人就跟着去了盐田里看了看。
“之前阿文哥晒盐时,用的是我们家的那块儿地儿,可是我们家的那块地儿,原本离海有些远,土地也比较干燥。但是村子里有好几户人家的地,离海底都很近,晒出来的盐,有那么些差别。”
几人到了盐田间,果然见了几堆雪白雪白的盐。
阿郎过去,抓了两把过来。
一把是离的远一些的盐,一把是近海田的盐。
“远海田里的盐,细一些,翻晒两次,就和精盐所差不多,可是这近海田的盐却只能晒成盐晶,遇水也化,可晒了之后却只能这样,只怕要磨一磨。”
阿郎所说的盐晶,便是一开始没有翻晒的盐晶,只是这次不一样的是,因为盐地的关系,这堆盐晶在晒的时候就会自主凝结成晶。
宇文昊沾了沾,放进嘴里,一股咸味儿弥漫开来,却和精盐不太一样。
精盐要更咸一点儿,而盐晶的味道要淡一些,和卤明显不同,更多了一股海水味儿。
年韵也抓了一把放进嘴里,发出清脆的咯咯声。
巧儿和阿郎朝着年韵看去,年韵一脸无辜,鼓着腮帮子嚼着盐晶道,“挺好吃的。”
“这部分的盐,装起来了也要多一道工序。”阿郎道,“这样又需要腾出一部分人手,再进行处理。”
宇文昊皱了皱眉头,其实这样也没什么大碍,不过繁琐一点,废些时辰。
年韵道,“巧儿,你给我装一盅盐晶,我一会儿带回去。”
“……好。”巧儿忙去找盅。
宇文昊去地里看了看,“只能出盐晶的地有多少?”
“三块。”阿郎道。
“不多,盐晶先放在那里,暂时不用继续再晒。”宇文昊道。
“好。”阿郎点头。
年韵抱着一盅盐晶,宇文昊倒是好奇了,“这盐晶你抱的倒是宝贝。”
“之前晒盐的时候,我以为这盐晶和卤差不多,卤是特别咸的,咸的有些苦,可是现在不尽然,这盐晶并没有那么咸,反而还有些好吃。”年韵舔舔唇,“反正我喜欢这种咬起来,嘎嘣脆的口感。”
“只是加在菜里若是化不去,反而影响了。”宇文昊下意识的想到了,一盘儿菜里,大块盐没有化去的那种齁咸的口感。
想想就口渴。
“一会儿,我做新的菜式,你试试!”年韵弯了弯眼角。
宇文昊应下。
二人回了院子里,倒是有人早已在院里等着了。
年韵微微诧异,“师傅,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到的?”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莫如常。
莫如常皱眉,“我刚到,公告上说的事情,可是真的?”
年韵以为是为蒋裕崇正名一事,其实一开始宇文昊也并没有答应杜淳,只是说会考虑,现下莫如常提起,年韵忙道,“师傅,师公正名一事,并非是徒儿不为,而是……师公当真担不得侠这一字。”
侠者,当是人人赞颂。
如翁鸿,虽行的是盗事,可是行的却是救济百姓,侠义之举。
但是蒋裕崇,虽然心有侠义之梦,可是蒋裕崇却担不起侠字,侠者应当更为清明的看清楚,而不是一味的想当然。世人并非说自己心善,就是无辜,若非蒋裕崇纵容,若非他满心欢喜的以为自己能感动所有人,也不会让这些人,有机会阳奉阴违。
虽然张尧在说的时候,年韵有些不认为,良善之人该有好结果才是。
可是张尧的理由却说服了她。
该善良的时候善良,那才叫善良,不该善良的时候善良,那就是纵虎为伥,原本仇中溪在江湖中名声具毁,人人喊打,是蒋裕崇一力保他。所以可以说,蒋裕崇的事情,与他自己也有责任,说的不好听蒋裕崇更适合做个菩萨,可惜,蒋裕崇不是菩萨,也做不了菩萨。
坏人,就是应该严惩。
“不过师傅放心,这一次并不会牵连到师傅。”按照多年的告示,师傅原名姓楚,在那一次剿匪中,已经被剿灭,这一次仇中溪的死,也是自作自受。
“我不是说此事,我是说陆奎!”莫如常蹙眉,“当年之事,是陆奎告知官府动向给仇中溪,才会导致官银被劫。”
她的夫君,她自然知道,一个侠名,她的夫君没有那般伟大。
他只是善良,只是忠耿,却不聪明。
年韵和宇文昊想起来,关于陆奎的事情,除去方宆外,最了解的莫不就是莫如常?
“师傅,关于陆奎的事情,我们也心存疑惑,可是那顾笙说话滴水不漏,而且也确有证据。”年韵道,“师傅,那顾笙现在是知县,是朝廷官员,若是当真有疑,也当由朝廷来追查,您莫要冲动。”
杀了仇中溪还算情有可原,可是杀朝廷命官,那就不一样了。
莫如常心头哽了一哽,“若是他真的无辜,我自是不纠,但若他就是陆奎,我也绝不会轻易放过他!”
她的孩子,她的崇哥,若不是他们,怎会走到这一步。
年韵留了莫如常用饭,却被莫如常拒绝。
年韵有些担忧,还想再劝宇文昊摇了摇头,莫如常绝不会善罢甘休,只能眼睁睁看着莫如常离开。
“好了,你不是说要给我做好吃的?”
“吃吃吃,就惦记吃?”年韵没好气道,“天都黑了,哪里还有菜。”
宇文昊知晓年韵还有气,牵着她的手轻声道,“她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的,押送官银,一向是隐秘的事。”说起来,莫如常的话是提醒了他。
当年赈灾官银被截的时候,大家都认为是关中匪临时起意,谁也想不到。
可若是一开始就有人透露了官银的下落,那么这个人是谁,为何会知道,又为何会透露给关中匪?
年韵皱眉,想不通这其中的事情。
“算了,不想了,我也没有这个脑子……”
宇文昊便跟着年韵去了厨房,果然说没菜都是假的。
伴随着滋滋的响声,一阵肉香弥漫开来,影护们都暗戳戳的搓了搓手,不知道主母今日又做了什么好吃的?
厨房内,年韵让人买了新鲜的牛肉,切成了一块儿,用刀背挨个锤,锤断了肉里的筋,抹上一层油,放入烧干的锅里煎炸。
油滋啦滋啦的往外溅,宇文昊拉过年韵,“小心。”
差点儿油点子就溅身上了。
年韵躲在宇文昊身后,眼巴巴盯着锅里的牛肉,“快快快,翻一面!”一张小脸,完全没了方才忧愁,现在全是对美食的渴望。
宇文昊侧过头没动。
年韵愣了一愣,忙道,“快翻啊!再不翻,肉就老了!”
宇文昊蹙眉,“怎么,指使我做事,也不给些好处?”
以前有事儿求他的时候,好歹还会腆着笑脸讨好他,现在呢?倒是越来越顺手了!好听的也不叫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