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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能，而是不敢，刘远一下子就捕捉到，陈永年话里最关键的信息。
他顿时就明白了，这还能不明白吗？陈永年说的已经很露骨了。
“嘿，得罪人了吧？”刘远向游图眨眨眼睛，有点欠欠地说道，“不过这也难怪，就你这个性格，想不得罪人都难。”说着，还一边啧啧出声，一边摇着头。
倒也不是说什么风凉话，而是游图这老东西的性格太操蛋了。以前刘远觉得，他这性格就挺能得罪人的了，可见了游图之后，他也只能甘拜下风。
“嘿！”游图就冷笑一声，“你小子，留不留人就一句话，我还就告诉你，别以为我求你头上，你就能讽刺老子了。十年前，老子不受这鸟气；十年后，你老子还是你老子！”
“游老鬼，你给我闭嘴！”陈永年黑着脸呵斥道，这像什么话？你一大把年纪的人了，跟年轻人较什么劲？
刘远这次倒是没跟他针锋相对，略微一犹豫，说道：“行，人我留下了，不过话我要说在前头，我可不是看在你这个老家伙快死了的份上，才把人留下。”
陈永年就摊摊手，这两人的嘴巴，真是一个比一个厉害，打着圆场道：“我知道你不是看在游老鬼的面子上，是看在我的面子上……”
“诶。”没等陈永年把话说完，刘远就一摆手，特认真地说道，“您老可别给自己脸上贴金，我也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陈永年的面子，刘远确实是要给一点，但要说改变刘远的态度……抱歉，陈永年还真没这么大的面子。
之所以让刘远改变主意，是因为游云的身份——弃子！
这一点上，游云跟刘远相同，更容易激起刘远的同理心，刘远自打懂事起，就是一个孤儿，所以他很清楚，他能活下来有多不容易。
当然，刘远也不是什么弃子都收留，游云若仅仅只是一个弃子的话，刘远同样不会收留。最重要的，还是游云脑子不灵光，若真是放着这么个傻大个自生自灭，还真挺让人于心不忍的。
陈永年的脸上就是一黑，没好气地瞪了眼刘远，好嘛，你这家伙也太不给老头子面子了。
“哈哈哈，小子，我现在倒是有点欣赏你了。”游图却是哈哈大笑，看到老对头下不来台，他可是高兴得很啊。
两个白眼狼，陈永年一脸幽怨。
“得了，我可用不着你欣赏我。”刘远摆摆手，不吃游图这一套，“既然我收留了游云，只要我不死，我就保证没人能伤害得了他。”
游图精神一震，微微有些动容，但想让他说些感谢的话……太难！
“所以啊，你就安安心心地送死去吧。”紧接着，刘远的下一句话，就让游图脸色一黑，差点破口大骂。
这个兔崽子，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陈永年也是哭笑不得，这小刘的嘴巴也实在是太损了。
“你小子也别以为我占了你多大的便宜。”游图哼哼两声，目露期待地看着游云道，“游云在武道上的天赋，日后会帮你大忙的！”
老天爷其实还是公平的，游云脑子确实不太好，甚至说不好听的就是个弱智，可他在武道上的天赋，那可是让一些武道天才都羡慕的。
也或许，正是因为脑子不灵光，游云才能一门心思地扑在武道上。
“真想看到他在武道上大放异彩的那一天。”游图难免有些伤感，“可惜，这一天我是注定看不到了。”
不是怕死，是有遗憾，但人活这一辈子，哪能一点遗憾没有？所以游图很快就看开了。
陈永年动了恻隐之心道：“就真的没有一点生还的机会？”
“哈哈哈。”
游图放声大笑，“人死鸟朝天，怕个屁？”说完，他就大步向游云走去。
他马上就要去送死了……
哦不！
他马上就要去了结多年的恩怨了，在临走之前，自然是有很多话想要对这位傻徒弟说。
“师傅！”游云感觉很敏锐，还没等游图来到近前，他就恭恭敬敬地转过身。
游图没说话，只是盯着游云发呆。
他这一辈子孤家寡人，也没个什么亲人，虽然他嘴上很刻薄，总是称游云为大傻子，可这么多年来，他早把游云当成了自己的儿子。
傻小子，老子要是没猜错的话，这一次，应该是咱爷俩最后一次见面了。
游图很少伤感，他这一辈子就没伤感过，可在这个节骨眼上，他总感觉眼睛里面有沙子。
老咯老咯！
搁在十年前……
游图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师傅，您怎么不说话啊？”游云一脸好奇。他只感觉，师傅这会儿看着自己的目光好温柔。
“傻小子，师傅就要走了。”游图本想摸摸游云的头，但手最终还是落在游云的肩膀上，嘱咐道，“师傅走后，你就跟着那小子，以后师傅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就把那小子当成是师傅。他让你往东，你就不准往西，听到了没有？”
其实有选择的话，他也不想将游云交给刘远。
毕竟，他对刘远不了解，刘远能否善待游云他也不清楚。
可还是那句话……
没有人敢收留游云啊！
“知道了，师傅！”游云只是觉得师傅有点奇怪，但也没想太多……也是他想不了太多，嘿嘿一笑后，乖巧地说道。
这傻小子……
游图又好气又好笑，不过有时候他也挺羡慕游云的，要是他能像是游云一样，无忧无虑纯粹地活着该多好。
狗屁的恩怨，都去他娘的！
可不能啊！
游图还是转身走了。
走得特别干脆，毫不拖泥带水，随着他越走越远，他那原本弯曲的背不自觉地挺直了起来，更令人动容的是，一股可怕，但蛰伏了许久的气势，渐渐地在他那苍老的躯体里苏醒。
这一刻，连刘远都忍不住心神一晃，一脸不敢置信地说道：“这老家伙……”
他原本以为，游图的实力也就跟陈永年相当，可感受着游图身上的气势，这哪他妈是相当啊，这是完全碾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