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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暖房,杜家那边杜仲景恰逢那几天在宫里当值,不能出来。
杜家老二杜秀岩上次出门验货,那边出了点事情,就一直忙到如今都还没回来,听家人带信说王永珠到京城,去杜家拜访了,还给二房送了见面礼。
只让人给送过来一箱子上好的贵重药材和一本珍贵的《本草经》给王永珠,还让人带话说等他回来,再补上见面礼。
因此那天,也就杜仲景的大儿子杜使君带着一份厚礼亲自送来,还替他爹赔了不是。
送了礼本该留下来,杜使君听说客人都是举人,十分心向往之,只可惜才说了几句寒暄的话,就有言氏身边的老人赶来,说是家里出事了,要杜使君赶快回去。
杜使君哪里敢耽搁,一路担心着回家,才知道,原来是自己母亲身体不太舒坦。
心中虽然遗憾今日没能和那些举人多多亲近,多多讨教一番,可到底杜使君是个孝顺的孩子,还是跟言氏嘘寒问暖了半日才回房去。
后来杜仲景回来后,听管家回禀了这事,倒是难得大怒,将言氏身边的下人狠狠痛骂了一顿。
骂一群刁奴,都忘了自己的本分了!谁给他们的胆子?当家主母身体不舒服,不会去请大夫?家里本就是开药铺的,会少了郎中大夫吗?急急忙忙的就将出门赴宴的小主子叫回来是哪门子的规矩?
莫非还要替他们当家作主不成?
骂完不说,还将当日自作主张的那几个下人给罚了半年的月钱不说,将他们手里管着的各项事务,尽数都收回了。
连言氏都没讨到好,被杜仲景好生背着人训一顿,让她以后多管束下人,不要再闹出这样的事情来。
又叹大好的一个机会,那么多举人到宋家赴宴,若杜使君得到他们几句指点,就算是混个面熟,对杜使君来说,那也是莫大的好处。
别看杜家是太医院院正,在京城外也许很唬人,可在京城这种地方,还真是不够看。
那些王公权贵们,还看在皇帝陛下的面上,对他们杜家高看一眼,可那些纯粹的真正的读书人,对他们杜家的态度可一般的很,基本是敬而远之。
若是老爷子还在京城,说不得那些读书人出生的大人们还卖两分面子,可如今老爷子告老还乡,他一直在皇宫大内打转,尤其是他的身份,和朝臣还不能来往过密,谨慎些的大臣们,都十分避嫌,免得让皇帝怀疑是要从他这里打听皇帝的龙体情况。
这杜使君当初启蒙的师父还好说,找了个秀才,教导了几年,那秀才就中了举人,一门心思科举去了。
后来虽然又颇为费了些心思,送入了京城郊一所书院里读书。
这次杜老太医回老家,还提过,要将杜使君带回去,让他进长青书院学习,反正有他们老俩口看着,岂不比在京城读书更好些?
杜仲景开始还是有些心动,可言氏却死活不同意,只说那穷乡僻壤的,能比得上京城?
加上杜仲景听闻这几年长青书院好像大不如以前,也就没有同意。
杜老太医颇为看得开,他儿孙自有儿孙福,他只能操心自己的儿子,自己的孙子想操心,儿子媳妇不让,也就罢了。
没想到这次长青书院的成绩实在是斐然,杜仲景接到杜太医的信后,后悔不迭。
就又动了心思,打算着让杜使君先跟宋重锦接触,然后再多跟荆县的举人接触,得他们指点一二,比呆在书院可强多了。
没想到,好好的打算,就被几个下人给糟蹋了,如何让杜仲景不心中窝火?
又让言氏以后对王永珠这个师妹一家精心些,可别怠慢了,不然可不饶她。
言氏这不,收到王永珠让人送上门的年礼,忙忙的也收拾了一大车给送了回来,还让人带信,让王永珠有空去家里坐坐去。
王永珠琢磨着,这年前也该再去杜家去一趟了,伤寒论已经抄完了,那笔记她也都细细的看过,还誊抄了一遍,是该去交作业了。
因此只问了杜仲景什么时候在家休沐,又问杜秀岩回家没?知道这几日杜仲景都在家里休息,杜秀岩送信回来,说明日就能回家了。
王永珠也就点头应了,只说这两天就去,才将人打发走了。
等宋重锦回来,两人一商量,说好第二日去杜府拜访的。
结果一大早起来,杨宗保还在院子里活动手脚,就看到守门的老余头慌慌张张的拿着张名帖,直奔而来。
“舅老爷,舅老爷不好了——”
杨宗保没好气:“舅老爷我好的很,一大早的你喊啥?天塌了不成?”
“舅老爷,这一早上,就有两位官老爷哐哐砸咱们家的大门,我一开门,这官老爷就将这帖子丢给我,说让我给咱们家老爷看看,说是他们家主子等着见咱们家老爷和娘子呢!”老余头惊魂未定,忙将手里的名帖给递了上来。
杨宗保也识得字,只一瞟那名帖上大大的一个宋字,立刻就皱紧了眉头,莫非是?
翻开名帖,果然看到了宋弘的名字。
杨宗保心中咯噔一下,这宋重锦和宋弘之间的恩怨,他也知道一些,也知道自家这外甥女和外甥女婿一家是极为不待见宋弘的。
这宋弘大剌剌的送名帖来,还直接说要见他们,只怕——
杨宗保皱着眉头,挥手示意那老余头下去了,然后捏着名帖进了后院。
宋重锦见到那名帖,脸色就变了。
王永珠倒是还镇定,接过来看了看,就问:“那传话的人呢?就算要见我们,总得说个地方吧?”
杨宗保一听,一拍脑袋,他一看是宋弘的帖子,就给忘记了。
忙又将那老余头给唤来一问,才知道人家那送帖子的还等在门口,立等着回话呢。
“简直是欺人太甚!只是逼着咱们去也得去,不去也的去!”宋重锦一拍桌子,恨声道。
王永珠却一笑,将那名帖翻看了两下,才道:“如今咱们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再说了,咱们不是早就知道,这来京城终归是逃脱不了一见的,为这个生气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