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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残阳如血。
一群野鸭子在湖里悠悠荡荡,忽而从这里一个猛子扎下去,再突然从另一个地方钻出来,逍遥得很。
慕樱捡起一块石片扔出去,石片在水面落下又飞起,飞起又落下,如此再七,才“噗通”一声掉到水里去。
“啪啪啪”有人使劲鼓掌,幸幸站在不远处扯着嘴笑:“小姨真厉害!水漂打得真好。”
慕樱看到白白胖胖、笑得可爱的小丫头,原本低落的心情一下子变好:“要不要我教你?”
“好啊!”幸幸很开心,朝着慕樱走去,忽见钟南面无表情地走过来,弯腰拾起一块石片,随手往湖里一扔。
“啪啪啪啪……”一阵水响,石片在水面接连点落十余次才跌下水去。
这技术比起慕樱来,不止好了一点两点。
“哇!”幸幸顿时将眼睛睁得圆溜溜的,讨好而崇拜地看向钟南:“钟叔父,您好厉害!是这个!”
她竖起大拇指,看也不看慕樱,直接问钟南:“您能不能教我?”
“不是……你这丫头,哪有这样做人的?”
慕樱气急败坏伸手去拉幸幸,钟南这厮就是故意拆她台的,这口气她绝不能忍!
“哎呀,小姨别这样,做人要胸怀大度,看到别人比你能干就要真心实意跟着学,而不是嫉妒。”
幸幸毫不留情地将慕樱的手推开,屁颠屁颠跟在钟南身边,拉着他的衣角讨好地晃。
钟南同样不看慕樱,只垂眸看着幸幸温柔一笑,轻拍小丫头的发顶:“好。”
一大一小蹲在水边,不停地往水面扔石片。
幸幸年纪小,手上力气不够,扔出去的水漂总是不能太远。
小丫头精力充沛,脑子也好使,不焦不躁的,就在那和钟南反复研究姿势要领,角度,如何才能用最小的力气将水漂打的更远。
这其实就和武术中如何使用巧劲,将力量最大化是一个道理,钟南很感兴趣,和幸幸相谈甚欢。
二人越说越投契,倒把慕樱晾在一旁了。
慕樱之前还在冷笑,小样儿,这是故意晾她,做给她看啊,那行,咱们走着瞧。
她也不气,就在一旁蹲着,叼根草茎,眯着眼看这一大一小玩。
可渐渐的,她的脸色不好看起来。
细细的怒火从心底处渐渐生起,一发不可收拾。
这种愤怒在天黑下来,钟南叫幸幸该回去了,却没叫她时达到了顶峰。
她二话不说,上前抱起幸幸就走。
幸幸还没玩够,挣扎着不要她抱,可看到她喷火的眼睛和黑脸,就识趣地没挣扎,而是伸出小胖手捧着她的脸,先在她的额头和脸颊上分别亲了一口,才细声细气地道:“小姨,你今天特别美!”
慕樱满肚子的火气被这温柔一刀戳得,完全泄了。
她把幸幸放到地上,用手使劲揉幸幸的圆脸蛋:“小东西,你是怎么长的?这样可人疼!”
幸幸笑得可爱:“还是小姨比较让人疼啦。”
慕樱正要笑,就听一旁钟南“嗤”地讽笑一声。
她抬头,正好看到那双漂亮的丹凤眼乜斜着,露出一个轻蔑、招人恨到极点的讨厌模样。
怒火不受控制地熊熊燃烧起来,险些烧没慕樱的理智。
她深呼吸,朝幸幸挤出一个假笑:“你先和老虎一起回去好不好?”
幸幸看看她,再看看钟南,将他二人的手拉了搭在一起,说道:“有话好好说,不要吵架哦!听话让我娘给你们做好吃的。”
“放心吧,我才不会和他吵架呢。”慕樱笑得更加灿烂。
钟南则是微笑着朝幸幸挥手:“走慢一点,别绊到了。”
幸幸挥挥手,打声唿哨,率先往前跑去,老虎紧紧跟在后头,撒欢的跑。
慕樱沉下脸,将手收回,冷笑:“你什么意思?莫名其妙和我闹,闹了这么久还不消停,有什么不高兴的就说咯,天天给人脸色看算什么?”
钟南道:“我没和你闹,我只是想告诉你,我要走了。”
慕樱大吃一惊,顿生被欺骗的委屈和愤怒,她咬牙切齿:“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楚。”
“我要走了。”钟南平静地看着远方。
太阳刚掉下山头去,天空黑沉沉的,浮了一层厚重的乌云,天边透了些红色,将乌云照得半边金红。
虽璀璨,却也沉重。
“为什么?”慕樱慌乱又愤怒,原本抹不下面子,很想一走了之,却又知道这不能解决问题,只好忍了气,小声询问。
“因为觉得这可能不是我想要的,也不是你想要的。”
钟南回眸看着她,疏朗的睫毛染了些许金红色,让他冷峻的脸上多了几分鲜活。
“你说得没错,我日渐沉默,之所以一直在这里守了三年,是因为曾经答应过要等三年。
现在三年到了,你距离我想象中的那个慕樱有点远,我大概距离你想象中的那个钟南也有点远。
就算勉强在一起,大概也不能长久,不是你受不了踹了我,就是我受不了郁闷而终,所以我决定离开。”
说完这一席话,他整个人都透出生气和快活来,轻松不少:“你不要留我,如果你真舍不得我,就跟我离开。”
“跟你离开?”慕樱更加吃惊,往后退了一步:“可我说过要一直陪伴家人的,还有咱们能去哪里?你想去哪里?”
钟南微微笑了,笑容里却透着一股苦涩:“是呀,你说过要一直陪伴家人的,做人不能言而无信。”
他像是没有什么话要和她说了,却又像是还有很多话要说。
因此他一直垂着头,沉默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慕樱茫然不知所措:“是不是,是不是我家的人待你不好,他们背着我欺负你了?所以你不开心?”
钟南摇头:“并没有,他们都待我很好,都是光明磊落的人,我很喜欢他们。”
按说顾凤麟和慕云晗的身份,本身就是一间极敏感极秘密的事,不宜让太多人知道。
但他们压根就没防备他这个“齐国来的前木牌党成员”,该是什么还是什么,坦荡磊落。
他是感激他们的,但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