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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故屋,已经临近傍晚时分了。盈烟此时正一言不发的站在门口,此时她的眼神中似乎有一种复杂的神情,然而我眼下却无暇顾及,因为有件事情我必须要先办。
“有查到什么新的发现吗?”盈烟站在在低头检验着顾少骢无头尸首的我的背后,一直不敢作声。直到等我从地上站了起来才问道:“你出去了这么久,然后一回来就检查师兄的尸体,是不是有什么新发现?”
“的确有新发现,然而我却说不出来。我似乎觉得已经临真相在一步步走近,却又仿佛觉得其实只是在原地打转而已。”
“那赵捕头呢?”盈烟问道:“到现在他也没回来,你有没有找到他的行踪?”
“他不会回来了。”
我有些诧异的看着这个不知道为什么,神情突然变得十分紧张的少女。我虽然不明白今天三弟给我说的关于盈烟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不过,既然三弟这么说,定然也有他的原因。三弟和盈烟之间,难道也有着什么关系吗?
从盈烟出现开始,似乎我就在她身上感受到一种特别的东西。这种感觉一开始我以为是她和胭脂的相似而造成的,但通过这几十个时辰的近距离接触,我又这种感觉却又不完全相同。虽然她跟胭脂形貌相似,但内在的气质却大相庭径。
对于这个少女的背后的身份,我实在是知之甚少。
倘若真的如同猜测一样,她跟三弟之间是有某种关联的。那她们在外人面前相互之间隐瞒身份的原因,也许久是整件事的一个重要线索。于是,我看着一脸紧张的盈烟,决定冒一个险。
“盈烟,有些事情我需要详细告诉你。”
当下,我将下午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盈烟。而在说话的过程中,我一直留意着盈烟的表情。然而让我奇怪的是,虽然这个以往我每说一句话她就会连问三个问题的盈烟,此时是一言不发,但她的眼神中却又变得十分平静。甚至就连我告诉她朱六曾经的身份是大盗过山风,而赵飞虎的真实身份又是王晓飞这些惊人的真相时,她也没有表现出预计中的不安。
“怎么了?是不是这些事其实你事先知道?”我故意这样问。
“不是”盈烟一边说着这话,一边将一条腿缩回了椅子上的。而就在这个不经意的动作下,让我明白了,此时盈烟心中其实早已经是惊疑不定,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她看上去并不打算在我面前表现出这种内心而已。
“我是在想,当年到底你们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这件事情听起来这么复杂。”盈烟说这句话的时候,其实声音已经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我原本以为,我只需要找到你,然后拿到那块石头就行了。然而,我没想到的是,这个任务背后竟然会牵扯出这么多事情。我知道,让你回忆当时的事情会让你内心不好受,但你,你能不能再多告诉一些。”
“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告诉你。”我看着盈烟如同寂寥寒潭一样的双眸,心中突然升起一种就像是长辈看着自己晚辈才会有的怜惜,因为只有内心深处产生着强烈的犹移的人,才会表现出这种麻木无所谓的表情。
“你会告诉我多少?”盈烟顿了很久,才说出这句话。
“告诉你我知道的全部。”我叹息道:“不过,恐怕真相说出来,你并不会喜欢。”
“难道说,这个世间还会有让人喜欢的真相吗?”盈烟的嘴角,露出一丝苦涩说道:“我从小就在北镇抚司衙门长大,从进入那里的第一天起,我就被人要求去寻找真相。然而,当真相揭开的时候,往往会给当事人带来更多的痛苦。我已经无数次见到,那些原本都在维持着表面和平的家庭,在真相揭开的一瞬间,变得四分五裂。当一个个凶手在我面前选择自杀的时候,你知道我在想的是什么吗?”
盈烟看了我一眼,没有等我接话,就继续说道:“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人们想要的到底是真相,还是一个幻象。但对我来说,寻找真相就是我的使命,撕开真相的伤疤的带来这种痛苦,对我来说已经习以为常了。所以你说吧,我想听”
“三十年前,我们接受了老阁老的命令,前来镇守这黑蛟岛,然后一直到十年后,血衣卫因为渎职的原因而被裁撤,这是你知道的故事。”也许许多年后,当我再回忆起此时我的内心时,会对我此时内心犹豫发出一阵讪笑。然而此时,我确实是经历了一番很重大的心理斗争,才将自己知道的一切说出来。
整件事情,在我的内心已经藏了二十年,这二十年里,我不能对任何人说起这件事。如果不是盈烟的出现,也许我会以为,我已经把当年的事情忘了。所以当我在小屋里躺倒那张闲置的太师椅上开始给盈烟讲述当年的往事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自己的内心似乎实在经历着一种开掘。
我不知道盈烟盒整个事情有什么关系,但三弟的死让我意识到,如果我继续将当年的事情隐瞒起来,就会有更多的人会死亡。所以眼下,我只能选择将我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也许只有这种孤注一掷的行为,才能让事情变得更加清晰起来。
“然而你不知道的是,衰败的迹象其实在那次事件之前就已经开始流露出来。
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小岛上,我们一守就是十年。在这个期间,胭脂来了,烟雨来了,还有很多女人都来了。本来凄苦的黑蛟岛,一度变得人丁兴旺。似乎大家开始接受这个就像是世外桃源一样的地方。”
“然而,这一切就像是一场美丽的焰火庙会,一旦最美的瞬间过去之后,每个人的内心得到的就是一种凄冷和寂寞。我曾经说过,这血乳石是有诅咒的,他的诅咒不是来自外界,这真正的诅咒,正是来自我们的内心。”
“日复一日,我们在这黑蛟岛上重复着同样的生活,同样的打猎,同样的捕鱼,同样的日出,同样的日落。对于血衣卫的每一个人来说,他们都曾经是军中最好的军士,有着广阔的前程。然而,因为一道军令,和兄弟之间的一个承诺,他们却不得不在这个地方重复着这枯燥的生活。一开始,大家还可以找各种方式在苦中作乐,然而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厌倦的情绪,终于开始不断在这里蔓延。
这东西就像是无形流毒,日积月累下,众人开始变得疯狂。”
“疯狂?”
“众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结束这样的生活,这种绝望的感觉是一种十分可怕的负面情绪。当人的负面情绪一旦积压,就会有很多的极端行为。比如,在某一天我发现,大家不断开始用很多世俗不能容忍的方式来寻求刺激,比如说换妻,群交,或者是吸食那些能让人产生幻觉的草药。然而,再往后,当这些身体上的刺激也不能释放他们内心的流毒时,他们就开始自虐,甚至是自残。”
“难怪,你们说血乳石会激发人内心的欲望。”经历过北镇抚司长年的封闭训练的盈烟,自然是明白这孤独的滋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到:“我现在明白了,其实不是血乳石激发了你们内心的那些欲望,而是因为这块石头,你们被困在了这黑蛟岛上,这才滋生了你们的心魔。”
“是,而且不光是我们的部下们,世间久了,就连我自己的内心,竟然也开始变得狂躁暴戾起来。这种狂躁不光体现在日常的言谈举止,而同他们一样,也直接体现在在床第之上。在跟胭脂的性爱方面的态度,我开始变得越来越粗鲁。
虽然平日里我依然尊重她,对她敬若天神。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我开始喜欢在和她做的时候,幻想着她被别人的男人奸淫,一边幻想,一边用力拍打她的臀部。只有这样的行为,让我的心越来越强烈的狂热得到一时的平息。”我叹息道:“其实,杀生和尚的出现,不过只是一颗火星而已。只是这颗火星却正好点燃了我心中积压已久的负面情绪。”
“这么说来,即使是他不出现,你内心的那种淫邪的绮念也在不断的滋生。”盈烟沉声道:“你让胭脂赤身裸体的去帮你二弟治病,就是这个原因吧。表面上,你告诉所有人这是不得已的方法,但其实你其实那时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看一看,自己的妻子,在别人面前宽衣解带的样子。”
面对着盈烟对我灵魂的拷问,我只能再次一言不发。然而,即使我什么也不说,盈烟也知道,从那时起,我内心的欲念就开始慢慢失控了。
我不曾告诉盈烟,那天晚上我不过只是看到了妻子赤裸的脊背而已,但仅仅是通过对二弟眼中火焰一般的欲望的幻想,我就能想象得到盈烟将极少暴露在灯光下的身体展示给丈夫意外的男人时的样子。那天晚上,比二弟还要疯狂的自渎的还有一个人,自然就是心中绮念得到满足的我。
“那杀生和尚呢?后面,他和胭脂,还有你们之间,到底还发生了什么事情。”盈烟的问题,将我短暂的从那个情欲漩涡中拉了回来道:“刚才你说,杀生和尚是死在赵捕头,也是你的三弟手上。那件事是怎么回事?”
“你还记得,我曾经委派给了杀生和尚一个秘密的任务吗?”
“嗯,你请他去刺杀后藤官兵卫。”
“不错,但其实,这件事情只是一个幌子。”我说到:“我的真正目的,是要让杀生和尚,将血乳石的真正藏匿地点,告诉后藤。”
“什么?后藤不是要来抢夺血乳石,为什么你会反而将血乳石的藏匿地点,告诉了对方。”
“我说过,血衣卫的人被困在黑蛟岛太久了,我们每个人都饱受着孤苦寂寞的折磨。在当时,大家轻生的念头已经很强,和后藤的前锋部队一战,我的部下们本来是抱着必死,或者说是求死的心去迎战的。虽然我做为血衣卫的主将,应该对下属的生命负责,但我知道,对他们来说,在战场上死去反而是这群已经被孤独折磨成禽兽的最好的结局。”
“然而,当杀生和尚的出现,他的特殊的身份,还有胭脂终于吐露的和他的关系,让我立即有了一个新的想法。我请他去刺杀后藤是假,但其实真实的想法是要他告诉后藤,强攻不行,只能前来偷盗。”
“在当时,我构思的局可以说是天衣无缝。知道了血乳石具体地点的后藤,派遣盗贼和杀生和尚里应外合偷走了血乳石。丢失掉血乳石我们本来按律都要被军法从事,但倘若做这件事情的是老阁老的儿子。而他做这件事情,又是因为在家里遭受到了不公平的对待,才心怀怨恨行此之事的话。那阁老心中即使不悦,也不能过多的为难我们。果然,我所料不错,最后的事实证明,我自己不过是被罢官入狱,其他的部下,却是终于重获自由。”
“这真是的苦肉计。”盈烟叹息道:“那杀生和尚呢?他为什么肯帮你?”
“其实,杀生和尚并不是在帮我,也不是因为我而来。就连收到父亲传书,要他来查探这血乳石的情况这件事,也不过只是我们约定好的搪塞外界的谎言而已。”我端起一杯桌上的一杯已经凉透了的茶水,一饮而尽道:“你肯定想不到,其实杀生和尚是通过胭脂的传书,来到这岛上的。”
“啊?怎么会这样?”
“你没有发现吗,整个故事从胭脂来到黑蛟岛开始,我们就漏了一件对胭脂来说关系十分重大的事情。”
“对,我想起来了,”盈烟说道:“是胭脂身上的顽疾。胭脂去世的原因虽然在官档上说是自杀,但从年岁推断,这正好是她体内顽疾爆发的时候。看来,你们并没有找到替她治病的方法。”
“是啊,先天奇疾,加上几次大乱,又哪里是如此就能治好的呢。随着时间的推移,虽然胭脂体寒的疾病发作得越来越少,但每一次发作却越来越严重。虽然我一直安慰着她,但我们彼此都知道,胭脂的大限已至。因此,胭脂才私自传信给杀生和尚,要他前来。她这么做并不是要和杀生和尚重温旧情,而是要他设法替我们解了当时的困局。这样,在她去世后,也算对这几年我们的夫妻生活,有一个交代吧。”
“只是,当杀生和尚再一次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沉寂的内心又瞬间被唤醒了。”
我看了在我身边缓缓坐下,将头枕在我肩膀上的盈烟,一阵苦笑道:“当你的妻子就剩下几个月的性命的时候,贞洁,伦理,又算得了什么呢?”
“你是真的爱上了胭脂。”盈烟叹息道:“虽然你并不想去承认,甚至不断暗示自己胭脂和杀生和尚的私情也是在满足你内心的绮念。但其实,你的内心,是充满了一种纠结和无奈的。你爱她,才会纵容她的行为。”
在过去的二十年里,我内心苦苦支撑着自己的想法,一直努力暗示着自己当时鼓励胭脂跟杀生和尚的叔侄淫行是因为我的内心。因此即使胭脂没有鼓起勇气给我提出她的内心的想法的话,我应该也会主动说出来。
然而,当盈烟给我说出刚才的那番话时,支撑我内心二十年的信念开始一点点的崩塌了。我跟胭脂的婚姻,从一开始就充满了各种外界的因素,因此即使是在胭脂临死前,我们都没有表达过真正的爱意。当我看见她最后赤裸着身体在杀生和尚怀里闭上眼睛的时候开始,我的内心就开始自我封闭起来,足足有二十年。
“你的故事还没说完,”盈烟再一次在我陷入混沌时将我唤醒,敦促我继续讲诉当年的往事。
“本来这一切,都进行的都很顺利,后藤那边也找到了当时的大盗”过山风“,也就是后来的朱六来参与计划。然而,在整个计划里我缺算错了一个人,或者说是两个人。”
“谁?”
“有一个人,并不希望结束我们在黑蛟岛上的生活。”
“为什么?”盈烟的表情上写满了疑惑,按理说,除了严阁老,应该没有人希望我们在这个岛上继续生活下去,即使是哪个跟我有着无数孽缘的母亲,也应该不会希望看着自己的儿子有着轻生的行为,这么看来,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那个能从黑蛟岛,或者说是留在黑蛟岛的我们,身上获取利益的人。
闪念之间,盈烟恍然大悟道:“你说的应该是烟雨吧,她和别人不同。别人来黑蛟岛是出于无奈,但她来这里却是为了你。她一直苦恋着你,但如果这个计划变成现实,那你就要接受牢狱之灾,而她也不得不和你天各一方。因此,如果还有谁不希望这个计划实行的话,那这个人就非烟雨莫属了。”
“不光如此,而且她的身份,也是她不愿意结束黑蛟岛生活的原因。”盈烟一旦想通其中的关键,就顺藤摸瓜道:“因为一旦这里的生活结束,她就不得不回到内陆,到那时,自己唐家大小姐的身份就会再次被人重新提起。无论她如何选择,自己势必会让家族遭受重大的变故。所以,无论是出于家庭的原因还是自我的原因,她都不希望这个计划得以实施”
“那如果你是她,你会怎么做?”
面对我的问题,盈烟不假思索的说到:“当然是设法来破坏这个计划。”但说完了这句话后,盈烟又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到:“但我不知道她当时怎么想,但如果我是她的话,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办法。因为,我任何的做法都需要先考虑先顾及到一个点。”
“什么?”
“你的感受。”盈烟说道:“她怕失去你,当然会更加在意你的感受。所以她很怕自己稍微处理的不当,反而破坏了你们之间本来已有的关系。啊,我明白了,你说的另外一个人,就是你的那个三弟,那个同样天天苦恋着烟雨,甚至是愿意当她的性奴的三弟。真正去破坏这个计划最好的人选,是那个了解到烟雨身边最亲近的人。他以为自己这样做可以讨好那个不爱自己的妻子的人,也只有他,最了解你行事的风格,况且就算他的计划败露了,你也只能选择原谅他。”
我点了点头,说道这里,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再说下去的必要了。当我们的计划得以实施的同时,烟雨跟晓飞的计划也开始同步进行。我内心苦苦期盼着胭脂跟杀生和尚最后的欢好的同时,烟雨他们也在等待那一天的到来。
所以,当三弟看到胭脂赤身裸体的死在杀生和尚怀中时,任何一个人都会相信,他看到的是杀生和尚奸杀了自己的大嫂。唐门的迷药虽然不如极乐散,但同样可以让人无声无息的中毒。而当时唯一一个可以阻止他们的行动的我,却以为烟雨是在慰藉我受伤的心灵,将自己的全部注意力放在把欲火发泄在她身上这件事上。
为了烟雨,三弟杀了杀生和尚,地点就在今天下午的那颗大树之下。然而,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本来以为会将注意力转移到烟雨身上的我,会选择主动告发了整件事情,还自己主动供认了包括杀人,通敌等罪名。
阁老怕这件事情追查下去,牵出了家里的丑事,再加上血乳石的去向,也只有我一人知道。所以他并没有杀了我,只是给我安了个渎职的罪名,表面上是把我关起来,其实是为了把我继续放在他的掌握中。这些后面的事情,我想,既然我不告诉盈烟,她也可以猜到个七八分。
然而,我想盈烟同时也应该知道,故事到这里,依然还是有很多疑点。比如说当时我选择自我揭发的真正原因,我并没有跟她提起。而当年的那些事跟今天的案件有什么关系,我依然没有说出我的答案。
果然,等我说出了当年的真相后,盈烟迅速恢复了平时对于各种细节信息的敏感性,迫切的向我问道:“我还有几个问题,第一,既然这件事情已经石沉大海了这么多年,那么为什么这件事却重新被提起,而更奇怪的是,当年和案子有牵扯的朱六爷,此时正好也出现在了黑蛟岛。这其中的关系,用巧合来解释似乎说不通。还有,就是更重要的,如果说王晓飞对朱六爷心怀怨念还有原因可以追溯,但我师兄呢?他们却是素昧平生,那他为什么又会对我师兄动手呢?”
“不,杀你师兄的人是另有其人”
“什么?”
“我刚才检查过他的伤口,他被砍掉的头虽然是鸳鸯刀造成的伤口,然而却并不是三弟的刀法所致。这伤口虽然平整,但却是用力猛砍,这并不是三弟的快刀刀法,此其一。其二,就是他那个背上的掌印,其中也有很多奇怪之处。”
“嗯,不错,倘若是先砍头,再用掌击,那要在这背看了头的身上击打如此重的一掌,别说血液会横飞,就连内脏也会从他的腔体里面飞出。但从尸体来看,却并无这个反应,这说明他是先被般若掌击杀,然后才背砍了头的。只是,我一直在奇怪,为什么凶手会有如此多此一举的行为。”
“这也是我百思不得解的地方。”
其实此时虽然我们聊了很多,但眼下的案情却却依然是一片混沌。面对未知的凶手,我此时却很难集中精神,太多千丝万缕的东西纠缠在一起,我需要先找到一条主要的线索。
盈烟知道我沉思的原因,不想打扰我,只借口说去看看准备的晚饭,想要从屋子里出去。
然而,就在她要转身离开的时候,我却把她一把抓住了。许久没有过的孤独感,此时再次涌现在我的心头。就在我看到胭脂入土的那段时间里,我内心一直被这种孤独感萦绕。台州卫大牢的阴冷地下,成为了我心中最深深的一种恐惧。
在那段时间里,我只能靠每日疯狂的自渎来放松自己的神经,在那段时间里,我的阳精每天都把我那个散发着霉臭的床榻浸湿,然后干了,然后又湿了,直到最后,精斑和恶臭,成为了那段时间里我最常见的两种事物。
原本我以为,当我从那个阴暗潮湿的牢房离开时,我内心的这种恐惧就会消失。然而,此时我才意识到,当我重回这里时的那种内心的平静,只是一时的表现。我内心深处的那种恐惧,是一种与身俱来的东西。
所以,我并没有让盈烟离开,而盈烟此时,似乎也明白了我的内心,她停下了自己的脚步。看着我,就像是那天晚上,当我目送着胭脂走进了杀生和尚的浴室之后,烟雨看着我的表情一样。
“休息一会儿吧。”盈烟的语气又变回一开始的那种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