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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阿姨的指令很专业,检测速度也很快。这当然是不能让周老在
边上久等,毕竟九十岁高龄的老人,精气神使用有度,不能太过劳累。
她看到电脑里显示出来的检测数据,惊奇地咦了一声,道:“荧小姐,你的心肺功能比常人还要健康,可真神了。”
周荧想到何鸿远为她摸骨按摩的感觉,身子酥酥的,起身挽着周老的手臂,道:“爷爷,我说他的摸骨术神奇,现在你相信了吧。下回我带他来给你做摸骨按摩,对你的腰椎病有很大好处。上次有一位叫王二存的村民犯了腰椎病,半身不遂,躺在床上成了半死人,就是他用摸骨术给医治好的……”
何鸿远救治贫困村民王二存的事迹,是温馨那篇通讯报道上的亮丽一笔。这时,周荧特意带来的那份《东平日报》派上了用场,她拿它给周老看,意图并不在宣扬这件事本身,而是让周老记住何鸿远这个人,对小家伙有深刻印象。
昨晚周老没时间看这份《东平日报》。他的阅读、作息甚至会客时间,基本上遵照霍阿姨的安排来,很有规律。到了他这样的年纪,医疗保健专家在他边的地位,似乎要比秘书高得多。
晨读是周老雷打不动的好习惯。此时秘书庞德生帮周老拧开灯,见老首长关注一份《东平日报》上的内容,将报纸首版通讯报道逐字逐句地读一遍,还用笔在上边写写画画,似乎直接做阅读札记。
然后他在上边签上自己的大名,向庞德生道:“将它传真给中宣部。”
霍阿姨进书房扶周老起身在屋内散步,庞德生拿起桌上的这份报纸,细看之下,不竟对这篇报道中的主角感到羡慕,报道中这位叫何鸿远的乡镇小干部,竟是被周老用钢笔圈出名字,在边上引出一句评语:“做革命工作,就要做到人民群众心里。”
庞德生都四十好几的人了,从中央办公厅调到周老身边,享受的是副部级待遇,一旦有机会外放,就如他的前任——东平省委副书记夏德民一般,成为手握实权的副部级干部。他当然不乏省部级干部的那份定力,但仍然对乡镇小干部何鸿远能进入老首长的视线,而感到惊奇和羡慕。
可以想象,这位小干部有了周老这一笔批注,只要好好把握发展机遇,不误入歧途,绝对能有一番大作为。
何鸿远不知自己受周老关注,还被副部级大人物羡慕。此时他刚用过早餐,联系上姚大展,让对方来家里坐坐。今晚就要夜探阳光洗浴城地宫,得确定一下行动细节。
想到妹妹何海燕在县一中受人骚扰的事,他觉得有必要了解县教育局那边的情况。他不能打电话给美女秘书赵小萍,今日他没时间和她腻歪,免得他一个电话,勾动俩人的某种心思,却要他推辞,反而不美。
他从手机通讯录里调出县交通局局长陶俊杰的手机号,拨通后道:“陶哥,提前祝你元旦快乐呀。”
陶俊杰接到这位背景惊人的小老弟的电话,很是高兴,笑呵呵地道:“老弟,你能想到给哥哥打电话,哥哥很高兴呀,呵呵。”
何鸿远和他寒暄了几句,又聊了一下节后山老区连线交通工程马山岙村段测绘启动的事,向他问道:“陶哥,你对县教育局的情况,是否比较了解?”
陶俊杰作为县委委员,在昌隆县各职能部门中,自然有一批交好的朋友。他毫不犹豫地向何鸿远道:“县教育局副局长赵秋华和我关系不错,为人也仗义。老弟若是有什么事,我可以招呼他一声。”
何鸿远见他如此热心,便将妹妹何海燕反映的事,向陶俊杰述说了一番,然后道:“陶哥,这不仅是骚扰我妹妹的问题,更严重的是她那名被神经病的同学高小凤,以及对学校教育环境的影响。这事我先摸个底,等周县长从京都回来后,我向她汇报一下。”
县教育局姓彭的副局长,只有该局党委副书记、常务副局长彭耀贵。县教育局局长林利民本届就要到点退休,弄了个县摄影家协会顾问头衔,带着单反相机,满世界乱跑,实际上也就趁着在位,潇潇洒洒地公款旅游。
一把手不大管局里的事,局里的大权自然落到彭耀贵这二把手手上。他在县直机关的头头们中间,也很有些份量,俨然县教育局一把手的样子。
彭耀贵为儿子犯下的事遮掩,将受害人弄了个被神经病,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被何鸿远这位周县长眼中的红人得知。他自视有那么一点权力,罔顾党纪国法,本身就是自掘坟墓。
陶俊杰在手机里提示道:“老弟,彭耀贵跟县府办副主任刘志超很要好,刘志超是县委副书记刘建设的人。”
何鸿远笑道:“要怎么做,还得听周县长的指示。”
陶俊杰暗道:你老弟的意思,十之八九也就是周县长的意思,教育局这一块,周县长能借此机会把手伸进去,你还就得把这事往大里搞。
他嘴里打了个哈哈,道:“老弟,我先和教育局副局长赵秋华通个气,让他先把那位高小凤同学到县教育局反映情况的有关事实,暗中收集到位。你放心,我那位赵老弟和彭耀贵不对路,这也是他的一个机会。我将他的手机发你短信,你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联系他。”
何鸿远心里欣喜,有赵秋华这位县教育局的副局长暗助,这事就好办了许多。
他向陶俊杰道:“哥哥,谢谢你想得这么周到。下次咱们坐一坐,把赵局长也给请来。我替我妹妹和她的同学们,请你们吃饭。”
陶俊杰听他称呼越来越亲切,心里更是喜欢,道:“咱哥几个既是为了妹妹的事,也是为了伸张正义,哈哈。”
何鸿远道谢后挂了手机,翻看师父道一道长赠送的那本《冰鉴术》,结合学到的摸骨相人法,细细加以揣摩。
对于冰鉴术所说的骨为人之神之说,他深有感悟。从医学上说,人体骨骼长成,受遗传基因、身长环境影响,其实这两方面,也是决定了一个人从出身到成长阶段,形成个性的关键。由骨及神,有着一定的科学依据。
他思忖着,不知俗语说的贱骨头,在冰鉴术上又有何解?骨轻贱,有时人并不轻贱呀。譬如他有时候在面对张春月和赵小萍玉体诱惑的时候,就表示得像贱骨头。
可能这也是骨之神韵。他在这方面表现得贱骨头,骨子里他就是一个对异性充满强大征服欲的男人。
从研究相学,到深入到自己的某方面功能,他真正做到了学以致用。
他正想得入神,妹妹何海燕悄悄推门进了房间,趴在他肩膀上,神秘兮兮地道:“哥哥,外边来了两位大媒人。”
“大媒人?”何鸿远皱眉道,“快把门关上,我懒得和这些三姑六婆应付。”
何海燕不无讽刺意味地道:“是咱们的好舅妈上门了。她们对你的婚姻大事,比咱爸妈还焦急呀。”
“大舅妈?呵,她还有脸上咱家门。”何鸿远冷笑道。
他家和大舅一家,已老死不相往来好些年。在他才十岁的时候,他父亲何建明跟着大舅去外省承包建筑工地,何建明在工地上负责财务支出。年底何建明回家过大年,突然一群建筑工人跑到他家,讨要薪金。这群工人都是跟随大舅外出打工的乡邻,群情激愤,闹得何家不得安宁。
原来,工人们上大舅家讨要薪金,辛苦在外打工一年,大家总得拿钱过大年吧。大舅推说他姐夫何建明管财务,钱都被姐夫给卷走了,让他们上他姐夫家讨钱去。
这个大年,过得让何家人记忆犹新。当时家里能吃、能用的东西,全让工人们搬走了,连家里的母猪也被牵走。父亲何建明受相邻指指点点,落了个坏名声;母亲跑到娘家,找大舅一家大闹了一场;何鸿远兄妹躲到堂叔家,度过了一个担惊受怕的除夕。
次年,大舅家盖了新房。父亲何建明是那种重情义的农村汉子,并没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儿地闷头抽烟。倒是母亲汤素梅跑去又是大闹了一场。
何鸿远兄妹对这些往事难以忘却。毕竟有好几个年头,他们家过大年都不得安生,被人催着要债。那种惶恐不安的滋味,如今依然如不着地的蚂蚁般,在他俩心间爬动。
他起身走到门口,只听到堂屋里一个熟悉而陌生的女人声音说:“三姑,你们家日子过得这么紧,鸿远若是娶了我那娘家侄女,以她家的财富,肯定能让你们家过上好日子。”
母亲汤素梅在娘家姐妹中排行第三。可大舅妈的的这声三姑,叫人听着心里碜得慌。
何鸿远憋着胸间一口怒气,走进堂屋,见餐桌前坐着大舅妈、二舅妈,母亲汤素梅面无表情地坐在主位。父亲何建明可能是眼不见、心不烦,早就不知跑哪去了。
大舅妈四十多岁,脸型削瘦,眉似劆刀,眼若黑豆,眼神闪着精明的幽光,一看就不是好相与之人。二舅妈长相平凡,说话轻声细语,倒是很易于让人接近。
这位大舅妈好手段,前天她让二舅妈先来探探底,今日俩人联袂上门说媒。其间的心思,的确是很耐人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