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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大，毛娃子被晃得刺眼，知道星星在晚上出现，就没再坚持，但是他显然比之前好一些。
马车一路沿着乡间小路，转眼到了庞家村。
正是农忙之际，田地里有不少妇人汉子在做农活，昨日两个好心的妇人看到马车，结伴迎了上来。
庞家老三娶小寡妇当平妻，大喜的日子，他的原配娘子却因为难产而亡，一尸两命，就连下葬，都是靠陌生人帮忙。
村人唏嘘不已，感叹马氏命苦，却遇见善人。就庞老三那狼心狗肺的，庞家老太太死要钱的性子，少不得一张草席子卷了马氏。
“村里谁家不是把男娃当成宝，只有庞老三那，毛娃子比一根草都不如。”
“可不是，那一家子都不是善茬！”
几个距离近的村人围拢过来，看到毛娃子被方芍药抱下马车，瞬间不说话了。
家家户户不富裕，谁愿意多一张嘴吃饭，况且还是不是亲生的，给别人养儿子。
两个妇人面露不忍，可怜归可怜，同情归同情，把毛娃子接到自己的话，说不出口。
“要不，咱们把毛娃子送到马氏的娘家？”
其中一人提议，或许回到外家，至少能有一口吃穿，留在庞家，做牛做马还得挨打。
毛娃子被带走一晚上，马氏也死了，丝毫没有影响庞老三办喜事，夜里，据他家隔壁说，庞老三的新嫁娘，叫声很大。
大着肚子贪欢，不知检点，一看就不是什么贞洁妇人！
“嫂子，你们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方芍药把只言片语整合，明白一干人等的想法，她此行来一趟，只为通知庞家，另外，马氏留下的东西，得让毛娃子收走。
其实也不值钱，一根木头簪子，一个不值钱的镯子，还有毛娃子的布老虎玩具。
方芍药就算要领养小娃，也不希望他忘记自己亲娘，那是忘了本。
马氏的性子太软，或许不是个合格的娘亲，可是她对于儿子的那颗心，和千万做娘的一样。
儿子才是自己的无价之宝，那人绵软了一辈子，却在弥留之际，想通了一切，至少，让毛娃子改姓，绝对是她做过最离经叛道的一件事。
“村长来了！”
庞家村的村长闻声赶来，对着方芍药一行人唉声叹气，他虽然是村长，却也没用，挂着个名头，庞老三那一家，没人听他的话。
在他看来，那一家子混不吝，吃人血肉，方芍药一行人看着有钱，没准要被敲上一笔。
“我带了柴刀。”
四喜淡定从马车上拎下来一把大砍刀，想敲夫人，得问问她手中的刀答应不答应。
夫人说过，对待混人，要以暴制暴。
方芍药问号脸，这话是她说的？
村长颤抖一下，往马车后方看去，没看到小喽罗，来人的做派，有些像地头蛇。
面对庞家极品，不能太和善，方芍药指派四喜冲锋陷阵，一行人直奔庞老三家。
走到半路，迎面跑来几个半大的娃子，小娃一边跑一边喊：“村长，俺娘让俺来报信，庞老三家要打起来了！”
“打起来？”
到底是谁啊，下手那么快！
“肯定是马家的，咱们村里铁柱媳妇也是马家村的，昨儿晚上回娘家，定是给马家报信去了！”
其中有一个村妇大声说道，众人的面色都很不好。
马氏的娘家来人，并不是为马氏讨回公道，而是想要趁机占便宜的。
“咱们过去看看吧。”
方芍药揉了揉毛娃子的头，真心不想让小娃面对这样的伤害。
可是，既然出现这么大变故，小娃早点懂事也好，总不能养成和马氏一样软和的性子。
不是这样的性子不好，而是面对豺狼一般而又油嘴滑舌的亲人，太吃亏。
众人加快脚步，到庞老三家门口，家中挂着的大红灯笼和红色的喜字窗花还没拆，地上还有爆竹留下的红色碎屑。
马氏一尸两命，庞老三却喜气洋洋。
此刻，庞老三家院内乱糟糟的，马家来了兄弟姐妹好几人，手里拎着棍棒。
“那个拿着棍子的是我大舅。”
毛娃子没进门，隔着栅栏，给方芍药指认着人。
马氏的大舅舅叫什么不得而知，特点是一张脸拉得比马还长，手里拎着棍子，正在和庞家老太太对阵。
“你们还是人吗？我妹子嫁给你们，这么多年，没享一点福，你们一个庄家的你泥腿子，还娶个平妻，我呸！”
马脸把庞家老小，从上到下臭骂一顿，“你们欺负我们马家没人，人都死绝了？今儿不给个说法，咱们就见官！”
庞老三猪狗不如，洞房花烛夜，自己的娘子一尸两命，还能抱着小寡妇快活，就不怕马氏的冤魂回来，找这些玩意儿算账？
“马老大，你咋说话呢？”
庞老三刚做新郎官，又接管了小寡妇不少的嫁妆银子，正是春风得意之时，马氏又恰好在这个节骨眼死了。他这心里别提都痛快了。
早就那看个黄脸婆不顺眼，带不来嫁妆，还要把老庞家的东西往娘家倒腾，就是一个败家娘们。
活着在家里浪费粮食还占地方，好不容易死了，家里能清净清净。
至于小崽子，他也不喜欢，和马氏一样，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
他啊，就喜欢能说会道的，若不是靠着一张嘴皮子，他也娶不到美貌的小寡妇，更别提哄着小寡妇交出一大笔嫁妆。
城里那间杂货铺子，将来的收益都归着他了。
“奸夫淫妇，没成亲就让小寡妇大着肚子进门，我要去衙门告你们通奸！”
马老大抓着小寡妇的身份不放，他们听说马氏没了，兄弟姐妹几人连夜商议，必须让庞家最后出一次血。
庞家得给他们损失，至少五十两银子。
“哈哈哈，五十两？我这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吗？”
庞老三哈哈大笑，对着马氏的大哥道，“马老大，你该不会得了啥癔症吧？有病看病去，别来我庞家找麻烦。”当年，马氏嫁进门，只带了二两银子和两身衣裳，大头都被娘家捞去，这会儿人死了，马老大还想着捞一笔，门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