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躁动的闹剧

鲨鱼禅师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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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润号洛阳堂的要求有如下几点,主要是认购资格和认购上限!”

    扯开嗓子咆哮的李奉诫早已没了平日里的潇洒不羁,他没有穿长衫,就这么套了一身黔首短打也似的装束,脚上踩着木屐,在“画皮馆”中,冲着那些或明或暗攒动身形的人再三强调诸多事宜。

    然而他的咆哮根本没什么作用,这些洛阳、长安、太原、石城、登莱、苏州、常州等地的土豪们,或是自身已经不要了贵族的脸面,或是“白手套”们已经受不了背后主人的催促。一个个双目赤红,口水横飞,几近狂犬病发作。

    “伊予铜山还没有正式到手,李郎君,价钱这么高不好吧。”

    “出去!”

    李奉诫指了指那个说话的,然后吼道,“张绿水!把他扔出去!老子现在告诉你们,此事我说了算!谁有疑虑,全部滚!谁同意!谁反对——”

    砰!

    一拳砸翻那个说话的中年汉子,张绿水宛若拖死狗一样把他拖了出去。

    “你们不能这样对我!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是潞国公家人,我是潞国公家人!”

    “去你娘的!聒噪!”

    他吵嚷之时,却见张绿水将他举起来掼在地上,接着又是一脚踢了上去。周围几个体面小贵族,竟是趁乱上去加了几脚。

    一张偌大的桌面上,李奉诫喝了一口凉茶,喘着粗气,然后最后说道:“华润号这次买了郑州到淮水的地,要修路。伊予铜山开矿,这次也是不想夜长梦多,这才举债。谁要是不服,长安城西的胡商钱多的是,不缺你们的开元通宝!”

    “李郎君,认券不认人对不对?”

    “华润号的老规矩,白糖牌票、华润飞票都是如此。”

    “区区一百万贯,一家一万贯就能凑出来,华润号太谨小慎微了吧。我们洛阳各家,愿意多借,多借啊。”

    “一百贯一手,一万贯才一百手,这认购最多一百手,有点少啊。”

    “哼!”

    砰!

    李奉诫将手中的茶碗砸碎,厉声喝道:“一群不知好歹的东西,有一就有二,华润号是洛阳城南的胡商不成?今年开矿,年底就要修港口,难道铜锭自己会从东海游过来?”

    “别废话了,一百手!”

    一个凯申物流的大档头突然叫了出来,“物流行的印鉴我都带来了,签字画押盖章红白双契,一年白捡五百贯,铜钱放库房还能生儿子不成?”

    “‘兴隆号’也是一百手,王府长史印鉴我也带了,签字画押吧。”

    “沧州无棣沟同样一百手!”

    “官署也来掺合作甚?”

    “关你鸟事!此事州部、工部都同意的,关你鸟事?关你鸟事?关你鸟事——”

    “粗鄙小儿……”

    “粗鄙你娘的小儿,让开!”

    又是一团吵嚷,却总算结束了这场洛阳最为激烈的一场交易。一百万贯,半天功夫竟然全部过手。

    拿着华润号发行的“伊予铜山开发债券”,这就像是闹剧,却又引来无数的猜想和恶意揣测。

    羡慕的人有之,一万贯投进去,一年就白捡五百贯,上哪儿有这样的好事儿?正如有人说的那样,存钱难道会生儿子不成?白捡的五百贯啊。

    华润号会还不起?华润号会不还?

    不还……不还那多好啊。那可是一座铜山!而且苏州人早就得到了消息,还确确实实地拿了矿山石头到了眼门前。

    那些专门炼铜的大工,几乎全部断定,这个矿有得赚。

    实际上,登莱那边也是确认,港口码头上,有二十台“矿工之友”,这些机器都是要运往东海的,东海哪儿?

    两边消息汇总,一合计,就更加确定,这伊予铜山必定产量极高,否则华润号不会这么急切地要开矿。当时“画皮馆”中流传年产五十万贯,现在估摸着,恐怕还不止这个数。

    “阿郎,若是华润号还不上这笔钱怎么办?这可是一百万贯!咱们投进去一万贯,就换来这么一叠废纸?”

    “你懂个屁!”

    锦衣男子原本是个斯文知礼之辈,风度翩翩的美男子,然而和那些人打交道久了,脱口而出的粗鄙之语,简直是本能一样。

    只见他眼睛放着光:“这华润号还不上好啊,还不上,这不就是要拿伊予铜山抵债?娘子你想想,那可是华润号盯上的铜山,能差?到时候,洛阳十几家凑个数,再问杜大郎借兵,这矿,就是咱们的!”

    说着,他无知伸开,缓缓地攥成了拳头。

    “可是,朝廷不让私下炼铜……”

    “谁说的?朝廷说的是不让私铸铜钱!可那都是隋朝的行情,眼下是这样的吗?朝廷缺‘钱’懂吗?缺一个个货真价实的铜钱。朝廷管你娘的到底是王府私铸还是国公府私铸,现在就他娘的有一个铜钱是一个,来者不拒!去年,去年你知道么?民部拨给工部的款项,居然是白银,闻所未闻的事情。那可都是突厥银,本来是用来赏赐的,现在居然当作现钱来用……嘿,听说西方‘大秦’国用的是银币,到时候这些钱,朝廷不还是要用?”

    舔着嘴唇的锦衣男子有些兴奋:“你当就我们常家如此吗?荥阳郑氏那是运气好,他娘的送了个郑琬给张操之,咱们常家要是有看得过去的女郎,老子早塞到张操之被窝里去了。还能轮到荥阳郑氏?”

    “郑氏如何了?”

    “郑氏这一回,投了十万贯,当年白捡五千贯。”

    “啊?不是说最多一百手,一万贯吗?”

    “那都是说给外人听的,荥阳郑氏是外人吗?”言罢,他又道,“还有那个挨打的潞国公家人,你当潞国公家什么都没捞到?也是十万贯!这就是唱戏呢,李奉诫让人唱给我们看的。知道的人不多。”

    “那郎君如何知晓的?”

    “我和竟陵县令李德胜不打不相识,他早和我通过气。”

    事情几经发酵,连长安的遣唐使们都知道了这件事情,每每听到唐人言及“伊予铜山”,他们都是心惊肉跳,心中暗道:难道我们老家真有这么个富矿?可就算现在把消息传回去,只怕也来不及了吧。

    七月初七,单道真和王万岁,终于准备妥当,三大船队抽调了精锐,直扑伊予岛西北的伊予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