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沉渣泛起

鲨鱼禅师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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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百年了,都没变过……”

    也收到消息的老李,脸色有些不好看地叹了口气,还带着点嘲讽,总之,对河南的民变,他是相当的不屑。

    可不屑归不屑,老李也得承认张德所说的,论“猥琐”,中央政府天然没办法和地方豪门比。

    哪怕洧水民变旋即而灭,能如何?顺藤摸瓜弄死大騩山崔氏?不可能的。那些被逼上绝路的,就算自称洧水崔氏。河南府或者说密县,丁口典册上有他们乡籍?实际什么都没有,全是狗屁。

    攀咬不到洧水崔氏身上,更不要说清河崔氏。

    除非李世民是拓跋珪,并且眼下南方还有个庞大政权,那么,倒是可以搞搞。但也只能盯着一家狂殴,死了一窝崔氏又怎样?只要还活着一个,崔氏就能重新崛起。那么多崔氏女扔出去,那么多崔氏男娶的五姓女,难道是为了好看吗?还是说真的和江湖传言一样,为了高贵的“血统”?

    “可惜河南了。”

    张德感慨万千,“当初在河南行事,华润号处处被针对,如今看来,也是因祸得福。”

    “如今田亩最高产,可不在五姓七望手里。”

    “这和田亩生产无关。”

    老张冲李德胜道,“就说荥泽到开封这条运河吧。”

    “南运河?怎地?”

    “我打听过,自大业年以来,哪怕是王世充占据洛阳时,这‘都水使者’也是崔氏之人掌控。我本以为,漕运司衙门设立之后,工部水部司的日子要好过一些。但你可知道我协理水部时,这开封城外的使者,乃是白沟崔氏……”

    “嘶……”

    “老兄如今可明白了?当年华润号就选想要借用南运河,只怕到了汴州,就要被剥一层皮,还无处申冤,你可信?”

    “信。”

    李德胜到底也是李客师的儿子,别说清河崔氏,就是他自己,当年自家老子在幽州作主,他不也是称王称霸?要知道,他连嫡长子都不是。

    “如今你可知陈留、雍丘有几何码头?又有几成在崔氏手中?我再说一事与你听好了,洧水此次民变,你我心知肚明,乃是洧水崔氏的手笔。而洧水崔氏主家,还要想在海州出脱手中米面丝绢盐。他连去长安兵部领个牌照都不想,西域一趟换产本,这等暴利买卖,他瞧不上……”

    “那如此说来,岂不是河南道接下来的事情,要闹的很大?”

    “依我看,不会小……老兄你适才不也说了么?几百年了……”

    以强而亡的汉,不也是四世三公袁氏玩的破烂勾当吗?董卓这个土鳖背了一个天大的黑锅不假,袁氏也没捡着便宜。

    老张不信邪的,就算穿越,用科学也能解释。数百年风流乃至数百年不倒的世家,他不信怎么都不倒。

    崔氏这是在玩火,而且是很自负的在玩火。

    张、李二人在楚地忧愁的,是河南道的投资损失搞不好会很大。一旦波及到黄河下游淮河流域,那就亏大发了。

    但事情不会因他们二人的意志而转移,在长安命令许州折冲府镇压民变的时候。

    陈州太康县也出了民变,还好死不死的,居然拿顺着涡水直奔许州地界。

    得知此事的直隶近畿总统杜如晦却是冷笑一声,依旧岿然不动。只要东都洛阳太平,都不算什么大事。

    而且在洧水民变的时候,他就找来了荥阳郑氏,没有多的废话,只一句“莫要自误”,就让荥阳郑氏连连表示,一定尽“表率”,帮助郑州上下安抚民情。

    一句话,作为“有活力的社会团体”以及“家风良好的乡贤”,荥阳郑氏一定团结在以杜如晦为总统的直隶近畿领导人周围,维持直隶近畿地区的良好社会秩序及社会环境。

    简而言之,荥阳郑氏大力支持“维稳”。

    为了“表忠心”,头一回,郑琬郑大娘子,带着一窝沔州特产,回“娘家”探亲。

    郑穗本专门跑了关系,在郑州治所管城,弄了一套大宅院,给已经怀孕三个月的郑琬,算是弄了个绝对不差的生产之地。

    作为薛书记曾经坚定的革命战友,郑穗本绝对不是为了拍杜总统的马屁,才厚着脸皮让怀孕三个月的郑琬“舟车劳顿”。

    如果荥阳郑氏跟着搞事,让地方“不稳”,那么,郑琬可以不用回沔州了。

    郑氏和张德的“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就在这个时候画上了句号。

    怀孕三个月其实依然有着很大的风险流产,一般来说体质差的孕妇,可能就会因为稍稍劳累,就因此流产。

    不过郑大娘子也相当的硬起,白洁有所出极大的刺激了她。不管是不是张德的个人意思,洛阳白氏的确在白洁怀孕之后,获得了极大的收益。而在五姓联合撤出“人才”于两京,洛阳白氏“重返”洛阳,然后狂收物业,也的的确确是因为手头的“华润飞票”相当的丰厚……

    顶着流产的风险,硬气的郑大娘子,在发生西华民变后,抵达了河南府。杜总统难得见了一面这个“奇女子”,然后就派人送她回了郑州。

    “这个郑大娘,倒是经历玄奇。”

    杜如晦颇为感慨,而一旁伺候他吃饭的杜二郎,连忙逮着机会显摆,“大人说的是呢。这郑大娘子,差点就入了宫,后来柴令武那厮还曾打过主意,岂料最后落在了张操之手中,要说这郑大娘子,旧年颇有……”

    “滚。”

    像是被捏住脖子的公鸭,杜荷一张脸涨的通红,旁边更有女婢低着头,肩膀很有节奏地耸动,很显然,没憋住……只能咬牙切齿地……偷笑。

    吃了一根泡萝卜,杜如晦胃口大开,扒了一碗楚州米做的饭,对荥阳郑氏,他是放心了下来。

    虽说郑氏内部颇有分歧,但眼下的郑氏,远不如华润号背后的张氏。说是依附可能有些托大,但郑氏在两京及诸繁华州县的开销,想要维持下去,没有华润号,没有张氏,那是万万不行的。

    郑氏甚至拿出了不少“郑氏女”,专门去联姻江水张氏的男丁。

    可以说,这是典型的拿“名望”换“财货”,各取所需。

    不过,杜如晦看了看饭桌旁的长安邸报,内心叹了口气,长安方面,对此次民变,并没有太过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