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祸害乡里

鲨鱼禅师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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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夏并线厂,今年新投产的一条并线生产线,主力生产产品是新标号的混纺线。这种加入了植物胶、丝线、桑麻线、火麻线的新产品,目前是长江中下游的主力渔业耗材。

    在贞观十五年的时候,大河工坊就尝试过在其中加入铁丝,只不过当时铁索铁丝生产还受技术制约,所以产品只有实验意义。

    在稳定钢铁产量之后,江夏并线厂提供了一种新的产品,其中以钢丝为中心索。十二支混纺线二次并线行成一股更粗的线索,再六至九股三次并线。这样的绳索,用来拖拽小须鲸轻轻松松,如果是栓在捕鲸叉上,灰鲸这种吨位的巨兽,照样硬生生拽出水面。

    至于在浅水区双传拖网作业,这种绳索担当绳纲也是毫无压力。

    “原本也就是想着架桥修路便当一些,没曾想居然卖的不错,江东的渔船大受欢迎。今年产量有点跟不上。”

    视察江夏并线厂的时候,作为女工生产区的副厂长,从河套调过来的一个羌女很是意外地跟张德解释着。

    “莫厂副觉得有没有必要开辟新厂?”

    “要肯定是要的,不然到明年,肯定是产量跟不上。”

    作为王祖贤的老婆,莫厂长也不是没有见识的普通羌女,否则也摁不住“王东海”他爹。

    “嗯。”

    张德点点头,也没有立刻决定下来。

    这时候生产什么都不愁销路,只要东西合用,基本上就消化的干干净净。再如何,这到底也是个物资匮乏的时代。

    更何况这个时代的不少人,还被某条土狗给喂的嘴刁了。

    江夏并线厂本身都只是大河工坊某并线专区的粗暴复制,厂龄不长,但产量已经跟不上需求。

    “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才是现实,麻线经不住水泡,要是不晒,就会腐烂断裂,对渔民来说,这是极大的损失。

    而新式的线索缆绳,解决了“长时间”的使用问题,也就等于大大地提高了生产效率,这是很受渔业欢迎的,不是个别人个别团体,而是整个行业的现实需求。

    然而这也不是凭空冒出来的需求,除了消费时常之外,人们对新鲜鱼虾的消耗是有限的,捕鱼一百斤,往往能够一半就非常不错,剩下的,就要进行腌渍。

    而腌渍所需要的盐,在以前,是直接干死绝大多数的底层渔民。

    苏杭大部分的渔民能够制作咸鱼,以“干货”的形式将腌制品卖到漠北漠南,盐业的整顿变化,同样是前置条件。

    至于运输工具的改善,边疆环境的改善,那都是细枝末节的程度。

    一根能够经久耐用的缆绳想要生产出来,能够轻松地升帆降帆且不用担心断裂,还要价格相对低廉,这是相当复杂的问题。

    每一天每一个时辰,南北东西的航线、陆路之上,其消耗的绳索,或许都是以百里为单位。这不是一个区区两千五百人的江夏并线厂能够在此时承担的业务,所以,开辟新厂是肯定的。

    只不过,老张心中打了点小算盘,新厂盖在哪儿,谁去盖,招什么样的工,拿什么样的订单,都是略有水深。

    “怎么去了一趟并线厂回来,就这般的神色?吃饭也如此的心不在焉?”

    崔娘子给他盛了一碗墨鱼排骨汤,香味浓郁,羹汤鲜美,只是老张还在琢磨着事情的细节。

    “是并线厂,但也不是。”

    老张回过神,然后道,“明月,若是在苏州、常州置办新厂,当如何?”

    “不如何,还不如在扬子县呢。”

    崔珏摇摇头,一旁银楚同样盛了一碗羹汤,拿起汤勺喝了一口,眉头一挑,显然很合她胃口。

    “有甚么说法?”

    “苏常二地,若是放在从前,自是好的。可如今么,却不如武汉。只说募工,若是丝麻稻桑还则罢了,可若是新式工坊,怕是不成的。半个黔首苍头,你也寻不得来,这些个苏常世族,是个甚么嘴脸,别人不知,你是江阴坐地户,还不知道么?”

    “嗯。”

    老张点点头,崔珏说的是很有道理的。苏常二地放在以前,“鱼米之乡”丝绸稻米,绝对是富庶。可也是因为此,本就富庶的苏常老世族,哪怕是他老师陆德明的家族,对农户的“人身控制”也相当严苛。

    朝廷在环太湖地区的“永业田”,也就是账面上有那么多,实际上根本就是两回事。

    大多数的农户,都是合法的“黑户”罢了,纯给老世族打工。

    当然日子肯定比全国大部分地区要好,但那也是以从前的水准来比较,到如今,扬子县的码头苦力,一天赚的钱能抵桑农五天,这就拉开了差距。

    可即便如此,想要轻松“跳槽”,苏常黔首还真不容易,要挣脱孙、虞、陆、徐等江南旧族的掌控,难度比别处要高。

    这个高,和勇气无关,纯粹是留在“老单位”也不是不能过,而且过的本来就不算差。冒险成本太高,很多人计算一下,都觉得“不划算”。

    “所以,我想看看,能不能从京城借点气力。”

    “甚么意思?”

    “祸水东引么。”

    某条土狗嘴角一抽,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毕竟,自己琢磨的,好像是祸害老乡,以及祸害老师的老乡……

    万一被发现真相,他应该会被陆老头活活喷死。就算不活活喷死,要是陆老头被活活气死,他日子也不会太好过。

    “阿郎,何必这般行险?眼下武汉局面,不好么?”

    “好啊,没什么不好的。”

    老张又喝了一口汤,然后感慨道,“嗯,没什么不好的。”

    他又重复了一句,仿佛是给自己打气,心中却是暗忖:老子拿一撮新厂去勾引洛阳的饿狗,这群饥不择食的,说不定能把苏常老亲戚全部咬成重伤,老子这也算是曲线作业了吧?

    环太湖地区想要正常作业把农民从土地上争夺过来,难度系数不亚于十三点点2B,这又不是当年河北“圈地”,带有强烈的土豪野蛮作风。

    他一个江南本地人,牵头祸害老乡,那必须得悄悄地进村,打枪地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