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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耶,这是甚么?”
“雪娘觉得像甚么?”
“象牙。”
小手捧着一颗圆圆的珠子,纯白且有极好润透的光泽,和象牙的确很像。只是手感却远不如象牙,更轻不说,还有古怪的气味。
“它能做好多东西,将来会有用的。”
“阿耶最近又做了甚么出来么?”
张洛水歪着脑袋,看着张德。
“最近在做个小实验,你阿哥没陪你玩么?”
“他去曹夫子那里听课了。”
“跟着李善?”
“嗯。”
“那阿耶陪你玩,好么?”
“好啊。”
临漳山书院有个实验室,接待处离实验室还有一段距离。虽说也有一定的危险,但比汉阳钢铁厂还是要还安全的多。
老张最近又开始忙起来,是因为大河工坊在西河套发现了一个特殊的银矿。实际上当时勘探队都以为是宝石矿,但最终确认是个很小很古怪的银矿。这些银矿石是浅黄色和黄绿色的半透明状,曝晒之后有很奇怪的气味溢散。
送到武汉之后,老张判断大概是卤化物,大概率是卤化银,做了点小实验,确定是含有溴化银的矿石。
这东西最大的好处,就给塞玳瑁眼镜里装逼……
当然老张没打算给玳瑁眼镜加加工,而是准备搞一点天然的感光材料来拍个照。
非法穿越之前,老张和石油工人一起,在某些地方跟醋化纤维打过交道。然而这年头要之辈醋化纤维,还得弄醋酐。一咬牙,心说硝化纤维还是要容易一些,就是动不动就来一发,三十而立就嗝屁,有点划不来的样子。
可内心在某个时刻长了草,心想老子还没给闺女拍过照呢……
子曰:你对摄影一无所知。
孟子曰:单反穷三代……
安利号蒸馏出来的樟脑跟硝化纤维搅合搅合,也算是够用了。
做个乒乓球没问题,在上点颜色,就是有颜色的乒乓球,给子女们锻炼身体够糟践三五年的。
老张琢磨自己螺旋升天或者骨灰拌饭的时候,大概拍个照不需要凝固表情几分钟。
还是有小霸王学习机的时代好啊,裤裆里随便掏出个家伙,就能拍出你的美。
如果没发现溴化银矿倒也算了,既然发现了,不捣鼓捣鼓,阿奴的白丝大长腿,丽质乌黑亮丽的秀发,郑琬的波涛汹涌……全带棺材里去漂移不成?
可惜没办法大规模制备,只能实验室制作,但老张估摸着拍个全家福应该没问题。
去年坦叔说让阎立本的徒子徒孙给画个特真实的肖像画,大概是准备死了留给后辈瞻仰,老张琢磨着来给坦叔来一张,应该也是挺高兴的。
可惜试拍的几个东西都糊的厉害,只有大概的轮廓,老张也只能先琢磨着,至于怎么解决这个问题,也只能继续实验。
只不过饶是如此,从临漳山上拍的汉阳城,其轮廓出来之后,还是让屋中一群女郎都是惊为天人。
连一向性子温软的武顺和白洁,这一回都强烈要求老公加班加点,至于老张强调实验会爆炸有危险,全被她们抛到了脑后。
和“拍出我的美”比起来,老公流血流汗残疾残废,根本不是重点。
“宗长,要出去?”
“就随便走走,不必备车。”
“是。”
挥挥手,张德跟本家护卫打过招呼之后,就牵着张洛水在学校里闲逛。因为有“秋收”,有些在农庄上工的子弟,会在此时返转家中帮家里做事。所以和别处不同,武汉的学校,有些是有“秋假”而有些则是没有的。
除了也在忙着业务的学生,学校里更多的,就是在职人员的“突击班”“扫盲班”,主要也就是识字,人员主要都是从一线生产活动中“脱颖而出”的。这些人在生产活动中的重要性是相当高的,很多生产流程的“小发明”“小创造”“小改进”,都是因为他们生产流程更熟悉,也就更容易从生产便利的角度去琢磨。
“工程设计狗”的本职,是唯结果论的,只要能达成目的,这就是成功。至于整个流程如何复杂、扭曲、难易上手,那是之后的事情。
产品一个反馈,才会有一个改进。
两者的协调,就需要用到优秀的管理人员,但因为社会现实的特殊性,往往一线生产活动中具有“主观能动性”的工人,其社会地位太低,话语权根本不存在,这就导致解决问题的效率其实并不高。
这不是制度建设能够解决的问题,它不过是贞观朝社会现实的一个折射一个投影,老张没可能在这个年头就搞什么“两参一改三结合”,即便只是“企业”,其“官僚主义”的滋生都不需要模仿不需要教的。
人么,天然地本能地自然而然地就能学会“官僚”。
老张能做的,也不过是给某些工人“镀镀金”,在临漳山这里刷一层金粉,回到工厂,干的活还是原来的活,但因为扫盲地点是临漳山书院,那么他的嗓门就要大一点。
假假的跟某些人也是“同窗”不是?
“阿耶,秦叔说,他小时候经常听阿耶抚琴?”
骑大马一样坐在张德脖子上,双手抱着张德脑袋,张洛水整个人伏在上面,好奇地问道。
“怀道小时候哭得厉害,阿耶我就去弹个《两只老虎》,雪娘也会唱啊。”
“孃孃们都说阿耶是败坏陆师公的名声……”
“……”
凭什么啊,就许《高山流水》不许《两只老虎》啊。陶冶小孩子的情操也是陶冶啊,这分明就是一种歧视。
“别听她们胡说,她们抚琴还不如阿耶呢,再说了,阿耶教你恁多歌,雪娘你说好听不好听?”
“好听。”
“可别唱给她们听啊,这是阿耶跟雪娘的秘密。”
“嗯。”
“一会儿到了山亭,你给阿耶哼个《天之大》好不好?”
“我不会哼……”
“哼的好阿耶给你买糖渍山里红。”
“可以要两串吗?”
“……”
护卫们远远地跟着,都是江阴老家被坦叔调教出来的,隔着老远,有个年纪小一点的在那里感慨:“宗长对雪娘子是真好啊,大郎在宗长这里也没这般受宠,更不要说二郎。”
“恁多话?”
年长的横了他一眼,“做你的事去!”
悻悻然地缩到了一旁警戒,年轻的护卫不再言语,只是看着台阶上让张洛水骑大马的张德,他还是觉得很惊诧。幼年时便觉得自家宗长冷酷无情,少年时亲兄弟一别数年都能不闻不问,家中祭祖都能年年转托族老,这等铁石心肠,居然也有“慈父”面孔。
远处传来女童奇怪调音的哼唱声,而此时,从校外来了一骑,骑士下马之后,直奔山道口。
“甚么事?”
护卫长在山道口问来者。
“朝鲜道熊州军横渡鲸海,已经登陆扶桑。”
“随我去见宗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