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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云溜到留春院的后头,看了看留春院的高度,不过是六尺高,她应该是爬得上去才是。
招云将自己过长的裙摆系在腰间上,摩拳擦掌后,开始攀上树枝,像只猴似的爬上了留春院二楼处。
望着留春院紧闭着的窗户,招云突然愣住了。
老天!这么多的窗户,她怎么找得到管天翼呢!
不管了,先登上二楼再说。
招云一个纵跳,便从树上跃到窗台上。
好危险哦,这窗台就只有一点点,她若不小心点,随时都有那个可能掉个死无全尸。
招云的双手紧紧地攀着窗棂,附耳在窗前,听里面的动静,她想如果管天翼若是在里面,那么她可以听得出他的声音。
但是,她听过一间又一间的声音,里面尽是呻吟的叫喊声。
吧么啊!为什么大伙今天都这么痛苦?这儿不是寻欢、找乐子的地方吗?真是太奇怪了!
招云实在很想闯进去,解救那些正处于极端痛苦边缘的姑娘们,但,她随即又想她现在是“小偷”身分,她若是进去,现了身,那么她还找不找管天翼啊!
算了,还是先找管天翼要紧,等找到了管天翼,再叫他陪她来救这些人。
招云转眼又晃到了隔壁。
又是呻吟声!
她又晃到另一间房,又一间房,这样晃了三、四间,她终于听到有人在说话了,而那个人就叫做古啸风。
她永远忘不了那个大声公的声音,因为第一次见面,他的大嗓门就吓掉她的三魂四魄。
招云想古啸风既然在这一间房,那么管天翼应该就在不远处,所以招云当下决定以下的每一间房,她都要在窗子戳个小洞,看看里头有没有管天翼。
很幸运地,招云在啸风的隔壁就找到了天翼的行踪。
招云她是很想爬进去找管天翼啦,不过这房里不只有管天翼在,还有另一个女人!
她看到那个女的穿着极暴露,坐在管天翼的大腿上,她斟起酒来喂他饮下。
招云在外头是看得妒火中烧。
这个管天翼是十足的坏胚子!
他怎能让一个女人坐在他的大腿上,还,还招云瞪大了眼,张大了口,望着那女的将手放在天翼的胸膛前,上下其手地抚摩着他胸前那块肌肉。
她看到那个女的不知廉耻地笑开来,又看她像个八爪章鱼似的黏在管天翼的身上!
她看着她帮管天翼解下他的束腰带,再轻手卸下他的长袍,而一张嘴直在管天翼的身上亲来亲去的!
而更不知羞耻的人是那个管天翼!眼看自己就快被人脱个精光了,他竟然还有那个心情笑!
避天翼的模样像是乐在其中,一点也不觉得难堪,而且她还看他攫住那女人的手,狠狠地吻住她的唇!
他的手游移在那名女子的身上,他为她解下罗衫,除去肚兜。
那女人的肚兜一卸,如雪似玉的乳房便大剌剌地展露在管天翼的眼前。
这样袒胸露肚的她,却一点也不害臊,相反的,她迳是用她的胸磨蹭着管天翼的胸膛,挑逗着他。
避天翼的吻辗转而下,纷落于那名女子的颈间、肩上,还有他吻上了她的胸,含住她胸前的悸动招云听到了娇喘呻吟声从那女人的口中逸出。
她现在终于清楚前头那些女人为何会呻吟,她们不是处在极端的痛苦,她们是乐在其中!
因为在那名女子的脸上她看不到该有的痛楚,她脸上的表情竟是如此的欢愉!
她们在给男人乐子的同时,也享受着男人给她们的乐趣!
她看到的是两副躯体的沉沦,两缕灵魂的堕落!而他们俩却乐在其中,享受彼此的欢乐!
这是招云不愿去正视的事情,而它欲如此大剌剌地展现在她面前,向她诉说不争的事实。
招云用手捂着口,避免自己惊呼出声。她瞠着圆大的双眼,瞪向里头的一男一女,不愿相信管天翼的行为竟是如此的下流!
天翼听到些微的抽气声,起初他不愿相信,但随着抽气声愈来愈大,他不禁怀疑了。
他在亲吻红伶之时,眼睛不期然地飘向窗棂处,他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影晃来晃去。
起初他以为自己眼花了,但再定神一瞧!
懊死的,是那个小丫头!
她竟然躲在外头偷看他!
天翼的眼狠狠地瞪往窗外,招云被他的动作给吓了一大跳。
他知道她在偷看他,是吗?
招云一时心慌,一个不留神,脚底踩了空,身子倏然往下掉。
我的妈啊!她就快摔死了招云慌乱地拉住身旁的树枝,防止自己的身子再往下掉,但她才松口气,树枝却因承受不了她的重量而“呀”地断裂,她的身子又继续往下坠落完了,完了,这下子就是连老天爷也救不了她了!
当天翼听到招云的惊呼声时,立即奔了出去,他伸出手想去救她,但却迟了一步。
他冲到窗棂旁,看着她娇小的身子直直地往下掉,他急急地翩飞而下,想攫住她;而她却像陨落的星子一般,快速地坠落,他一颗心被揪得死紧招云的身子跌在泥地上,弄了一身的污秽,还好这里是后园,多的是泥地,不是石板,不然此时此刻她还能活命吗?
招云撑起身子,想站起来,倏地发现有一双脚站在她跟前。
她的眼缓缓地往上移。
是管天翼!
他衣不蔽体地跑出来!
“不要脸。”
招云别过头,不愿瞧他衣衫不整的模样,更不愿想起刚刚他在房内与另一个女人相好的情形。
这个小丫头怎么老是做这些令人担心的事!
而更可恶的是,他为什么这么在乎她的安全!
这种担心惊惧是他以前从未有过的情绪,因为从未有过,所以此时便更加显得不能适应。
一想到方才,她可能就此香消玉殒天翼抡起拳头,气得想揍人,他大手一张,迳是粗鲁地拉起招云,很不温柔地要她起来。
“啊!很痛耶!”她的脚扭伤了!
招云赖在地上,痛得不想起来。天翼将她拉近,贲张着两怒眼,气呼呼地追问她:“你来这里干什么?”
“要你管,本姑娘爱上哪儿就上哪儿,干你何事。”现在的她气他如此自甘堕落,根本就不愿说明她是来找他的。
哼!她将头别了过去,不愿盯着他赤裸的胸膛看。
她才不会像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呢,那个三八女人竟然不只看,还又摸又亲的!
不要脸,不要脸!他怎么可以让那个女人摸他亲他!
天翼不理会她的小脾气,他强将招云的脸给扳正,要她正视他的怒气。“你爱上哪去,便上哪去,根本不干我的事,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来偷窥我。”
招云的眼睛瞪向他,冷不防又啐了他一句。“偷窥你同别的女人媾合是吗?哼!既然敢做,还怕人家知道呀?伪君子,真小人。”
天翼捏紧了招云的下颔,怒气冲冲地开口。“不是敢做不敢当,而是我个人的私事不必你来过问,知道吗?”
他的口气里有明显的要胁,他要让她知道她若是再不听话,敢再偷窥他一次,那么他会让她得到应有的惩罚。
招云的脸倔强地昂起,忍住下巴被他捏疼的痛,也不愿开口向他求饶。
天翼被她眼中的倔强给软化了,他放松手中的力道,以僵硬的口吻说:“回去吧。”
招云硬是忽视自己的脚痛,倔强地想站起来,却疼得她踉跄了下。
天翼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扶她。
招云却一个闪身,不愿他碰她。“不要用你的脏手碰我。”她想到他也是用那双手去碰那个女人,她就觉得不舒服。
天冀强悍得不许人家反抗他,他单手挑起她的柳腰,将她横抱在胸,昂首阔步地走出去。
招云使命地想推开他的怀抱,而他的手却是那么孔武有力,他将她紧紧圈住,怎样也不肯放松。
“管天冀,我叫你放开我!”招云冲着天翼的耳朵直叫嚣。
“你的脚受伤了。”天翼只是淡淡地回答她。
“不干你的事。”
“我看到了,就干我的事!”
“你”真是霸道的可以!
招云将她的手恨恨地放下。
她知道她再怎么使力也敌不过他的力道,对于这种恶霸似的男人,你得学会妥协。
招云不再做无谓的反抗,她大气吭也不吭地任天翼将她抱在怀里。
“你家在哪?”他得送她回去。
“直走莫约百尺处右转,再走上半里路再左转,直走看到个土地公庙再向后转,再走个半里路,见到一座大宅院,写著苏府”便是我家。”
招云故意将路给绕远了,想累死天翼。
一想到他抱着她得多走这么多的冤枉路,招云就禁不住心中的得意,好想笑。
她一想笑,眉与眼便连着一同开心,而眯成两直线。
天翼瞧她乐的,也知道这小丫头故意将路给说远了,存心想整他。
“姑娘脚受伤了,却还想走这么远的路!不怕自己的脚会承受不起这样的折腾“我本来是打算搭轿的,难道不成吗?”招云反唇相稽。
“行,行,只要姑娘高兴,姑娘爱做什么都行,只是管某想告诉姑娘你,到“苏府”不需走那么多的冤枉路,你只消从柳扬胡同走个百尺,便可到达苏家大门。”天翼咧齿一笑,对招云点头示意。
招云最最最最讨厌看到那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了!
他明明知道欲往苏家该如何走,可他却偏偏来问她,让她编个谎言后,又将它戳破,看她出糗。
“小人!”她啐骂他。
天翼摇摇头,一脸的不苟同。“在下只是指点姑娘走捷径,姑娘为何骂在下为“小人”呢!”
“你少跟我耍嘴皮子,你我心知肚明,我为何会骂你小人。你要嘛就快快送我回家,要嘛就放我下来,我不想跟你讲话。”
她用手推开他的身子,不让他的胸膛离她太近。
这个男人真不要脸,赤裸着身子走在大街上,他羞不羞脸啊!
还好现在夜已深,街头上没多少人,而天黑夜暗的,应该不会有人认出被抱在怀里的人是她,不然的话,明天她拿什么去见人。
虽说如此,但招云还是将脸撇向内侧,不愿瞧外头,不让人瞧见她这般狼狈的模样。
可恶的是,她头一转,她的眼睛就必须正视他敞开的胸膛。
望着管天翼褐色的胸肌,招云的脑中就自然浮现之前在留春院中,那名女子是如何地将手放在他的胸膛前,如何地讨他欢心招云的呼吸愈来愈沉浊,愈来愈沉浊天翼低下头望着招云脸上的那抹红彩,问:“姑娘,你身子不舒服?”
招云猛然抬头,一眼望进他深邃的眼瞳里,她的心又乱了!
“没有!你快送我回家。”她慌乱地别过头,急急地说。
“不绕远路?”他存心取笑她。
“不了。”她只想快点回家,快点离开他的怀抱,其余的是非,她不想多惹。
天翼施展了轻功,轻轻地跃上屋顶,纵跳在每个屋宇间,须臾,他们俩已落在苏家大宅前。
“小姑娘,苏家到了。”
“你放我在这就可以了,你快走吧!”她不想让家人看到她被个赤裸的男人抱回家里来。
“姑娘要叫人来开门吗?”他伸手就想敲门。
“不不不,我自个儿来就行了,你快走啦!”不然这门一开,她还有清誉吗?
她的顾虑,天翼都懂,只是在他还没见到她安全无虞之时,他竟放心不下她的安危!
他竟然在为一个小女孩操心!
他都已仁至义尽地送她回府,她只需叫门进去,她便安全了,而他竟还傻呼呼地瞎操心!什么时候起,他变得如此不干脆,不懂得潇洒。
天翼的眼光颇为复杂地望了招云一眼。
她是那么迫不及待地要他走。这认知让他心情有些低落。
他顺从她的意愿,纵身离去,不过,他却没走远,踅了回来,见她敲门,让她家人扶着进苏家大宅后,他才离开。
“小姐,你怎么会伤成这个样子!”燕儿大声惊呼着。
招云一手捂上她的嘴。“你别净是喳呼,待会儿吵醒了莫总管、康大婶,让他们俩看到我的脚伤,难保他们俩不会再训我一顿。”
想想,她这个当主子的也真没尊严,有时候她还真是怕了莫总管夫妇俩的唠唠叨叨。
燕儿一双小手揉上招云的脚踝,她看着主子的脚踝处又红又肿的模样,就知道小主子这次是真的伤到了筋骨。
“我看还是请个大夫来瞧瞧好了。”
“明天吧,现在都这么晚了。”
“小姐也知道现在时辰已晚了啊!”燕儿忍不住多嘴,叨念了几句。“这么晚还没回府,燕儿等门都等得快急死了人家害怕你出了什么意外,好不容易等到你回来了,还真给我料准一回来便是带着伤回家!”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我的妈呀!招云现在才知道原来唠叨这码子事也会传染的哟。
瞧瞧这燕儿,她才说了一句晚归,这丫头便唠叨了好几十句,说着说着,还掉泪耶!
招云知道大伙是担心她,但是唉!她拍拍燕儿的肩膀。“你别净是哭啊,我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
“可你的脚”
“不碍事的嘛,我明儿个就去看大夫,这种小伤,死不了人的啦。”招云随口安慰燕儿几句,让她心安。
燕儿又瞧瞧主子的伤。“我还是拿冷水来冷敷一下好了,不然小姐你明天准会痛得下不了床。”
说完后,小丫头燕儿是飞也似地跑出去盛水,招云是完全没有说话的余地。
招云有些无奈,却也满幸福的看着苏家上上下下这么呵护着她只是她不晓得这样的幸福能维持到何时?
倘若在这几天内,她找不到一个有钱人嫁掉,那么这苏家大宅及所有的仆佣都得转让给乐王爷。
一想到乐王爷的人品,招云就满是不悦地皱着小脸,她知道苏家若是落进乐王爷手中,那么苏府里的每个人都会不快乐的。
但,离交货的日期只剩下几天了,她们苏家赶得及出那批货吗?
不出货,便得赔钱唉!她们的船还卖不出去,上哪去找那十万两呢?
招云真是很烦恼。
烦自己为什么这么无能,连一个苏家她都保不住。
烦自己保不佳苏家,却又连图个嫁人以救苏家都做不到。
燕儿看招云又愁眉不展了。
她轻手轻脚地挨进招云,用冷毛巾覆上小主子的脚踝。“小姐,今天管公子又惹你生气了啊!”招云瞪了燕儿一眼。
“我的心情好坏干那个管天翼什么屁事!”
说到天翼,招云便忍不住开口说粗话。
燕儿嗫嚅地回答:“是不干管公子的事,但是,小姐这几次心情不好,都是因为因为管公子的原因,所以”
“所以你就多嘴了!”
招云没好气地又瞪了燕儿一眼,因为很不争气的,还真让燕儿给说对了,她真的是在生管天翼的气。
“你可知道咱们苏州城里有什么好人家没有?”招云的肩膀颓了下来,满脸忧愁地问燕儿。
“小姐问这个想干么?”
“嫁人,救苏家啊!”嫁人!
“可是,小姐不是打定主意要嫁给管公子的吗?”
“现在不了。”招云气呼呼地说。“那个管天翼十分的下流,所以,我决定不嫁给他了。”她骄傲地抬起下颔。“我要找个比他好十倍的男人嫁。”
“可是在咱们苏州城里没有这样的人啊!”在邻近的城镇里,攀得上苏家名望的就只有孙、季两家。
但孙少爷、楼二爷已分别娶了青衣与红袖姑娘,这哪还有招云小姐的份啊!
“小姐,其实管公子他的家世,还有人品都不错”燕儿并不真的知道管天翼的身世背景,只是猜测能救苏家的应该是不坏。
“错!大错特错。”招云打断燕儿为管天翼说好话。“你晓不晓得他今天晚上”对于今晚她所看到的那一幕,招云实在是说不出口。
“今天晚上,管公子如何?”
“他”招云皱着小脸,支吾其词了老半天,才说:“他不是说过当他的妻子就要光着身子在床上服侍他吗?我想过了,这种事,我做不来,所以,我不要当他的妻子了。”
“那当别人的妻子不用做那回事吗?”
“不用。”招云点头点的十分笃定。“我问过康大婶了,她一直摇头,所以喽夫妻之间才不做那种事呢。”
“哦。”燕儿了解地直点头,而后,她又摇头了。“那为何当管公子的妻子便得脱衣服?”
“因为他特别下流!”提到天翼,招云又没什么好脾气了。
他不只是他的妻子得脱衣服,就连不是他的妻子的女人,他都都是那么无耻地对人家上下其手,由此可见,这个管天翼是十足的坏胚子,臭小人、下流鬼。
“我就是嫁给一个王二麻子,也不愿再见到那个管天翼一次。”招云扁着嘴,恨恨地发着誓。
此一生,她最最最最讨厌的人就是管天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