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不是最前线

indainoyakou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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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咯啊”偏移的淮心将下意识击出的子弹射往苍白女性旁侧,紧接着夺腹而出的另一把利刃彻底击碎女子反抗的力气。银色手枪刚沉入污水中,室内却又爆出新的枪响。她愣愣地望着姐姐暗红色的颈线,裂痕的一端飘起细致白烟,身旁女子已痛苦地摀住右眼、大吼大叫着倒了下来。

    污水溅起的刹那,她看见一个光秃的女人从浊不见底的水面缓缓起身,那是个和在床上杀死了姐姐那人一模一样的女性,接着房间内的葬水池中不断浮现同个模子造出来的光秃女人,她们就像淹水时闯入屋内的老鼠一样全部冒出头了。

    女人们对彼此轻轻地摆动头部,似乎是在交谈却又没发出声音,这时她才发现──这些人的脸上都没有嘴唇也没有嘴巴。

    无数道冲击化为恐惧的阴影勒得她难以呼吸又害怕地失禁,她什么都没办法做,只能等待这些人离开抑或对她做出什么。姐姐死了,虽然不是同一个血缘的姐姐,却是自己在这世上唯一重要的亲人。

    既然这样的存在已经被毁灭,自己也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了,所以“杀了我”她拾起破碎的勇气,两腿打着颤、失禁仍在持续,就在如此狼狈的状态下死命地朝眼前的诡异女人喊道:“杀了我啊!”可是,迎向自己的并非火器与刀刃。

    而是自后脑勺爆出的一记闷击。她立刻失去意识──转瞬间又清醒过来。身体好冷。房间不见了,四周尽是灰暗的雨幕。她按捺着冰冷到快要失去知觉的四肢硬是坐起身子,眼前出现的是比雨还要阴暗的深色斗篷。

    披着斗篷的女人手里拿着一支黑色的伞,那人朝她弯身时,颈前的金色十字架闪烁出令人难过的光泽,这一定是姐姐。

    不知为何残酷地死去的姐姐,来接自己到天堂去──如是想着的她胆怯地抱住姐姐的腿,再度闭上眼。这次依然没有梦的记忆。醒来的时候,自己并非置身天堂,而是一片黑暗中带有橘红色光亮的房间,感觉像是某个地方的旅馆。窗外没有雨声,床边却有几件正烤着火的青色斗篷。

    她看向壁炉前的那个女人衷心期盼那是姐姐,然而现实总是不如人愿“你醒了。”那名红发中带有几绺灰黑的中年女性见到她,便挺着傲人过头的胸部来到床边,包覆住双乳的青绿色便衣传出柴禾燃烧的浓郁气味。中年女性盘起双臂,对着头脑依然在缓慢苏醒中的她说道:“我是亚历珊卓,和你的姐姐是同事关系。”

    她下意识应声:“剧团?”亚历珊卓摇头,没打算解释。“与你同梯在斯洛伐克潜伏的姐妹都被杀了,你没死单纯是运气好。”潜伏是指非法移民吗?“都”又是什么意思?她知道姐姐被杀死了。

    那模样回想起来令她发抖,但是她可不知道她竟然还有其她姐妹。亚历珊卓的脸庞右侧被火光照亮,左侧显得阴暗,彷佛双面人般对脑子一片混乱的她进行解说:

    “你是我们安插在斯洛伐克西部的八个眼线之一,这八人都是由你称为姐姐的人所管理。”本来就乱糟糟的思绪因着这番话更加杂乱。姐姐是自己的唯一,但是自己对姐姐而言却只是众人之一?真是荒诞可笑。

    亚历珊卓彷佛看穿她内心的武装,冷冷地说道:“你是塞尔维亚人吧,你知道你的姐姐是血统纯正的俄罗斯人吗?”“咦?”“而且是某皇族的私生女。”“皇族?”

    “因为见不得人而由教会扶养长大,成为一个可以毫不留情地把你安置在贫民窟、唆使你无意义地在当地浪费生命,只为了帮助我们完成任”啪!忍无可忍的她扬起手臂打了亚历珊卓一巴掌,既清脆又悦耳,可是痛的只有她的手。

    “姐姐不是那种人!”她的声音一瞬间充满凛然美丽的勇气,使亚历珊卓短暂地为之沉醉。眨眼过后,冰冷的声音正欲冷酷地说服对方,房门敞了开来。步入房内的是另一名青斗篷女子,较亚历珊卓高,但是披着斗篷看不出来身材如何。

    那女人的出现无限期中止了亚历珊卓的恶意,并由其手中带走了愤怒依旧的她,仅凭一句话。“你是否能够舍弃一切,只为你的亡姐复仇?”人生目标顿失殆尽的她抱持着难以化解的疑心与恐惧,接受了那人伸出的手。

    亚历珊卓不再开口,一直保持沉默直到她被那人带离此处。她随着那名青斗篷女子上了轿车,这是她第一次搭有冷气的车,座椅也很舒适,可惜此刻她全无心情去享受新鲜的事物。感官彷佛戴上了避孕膜的身体,钝化到只剩下一种感觉──静止。

    也许早从枯萎着的日复一日就静止下来了吧,不过那时候的自己还对未来抱持着希望,现在已经什么都没了。

    “她和我是莫斯科的刺客,杀死她的人是罗马的刺客。”青斗篷女子目光空洞地呆望窗外飞逝的夜景,声音略显疲惫地对她说:“我们杀死许多天主教狂热者,也有随时死在她乡的淮备,今天的事件不过是立场互换罢了。”

    她并不知道这些事情,就算突然告诉她,她也不能表示些什么。也就是说,是讲给那人自己听的──她偷偷地瞥视那名女子,暗下定论。

    “只是立场互换罢了。”女子无声递给她一张字条,上头以她熟悉的字母和不认得的笔迹写着:‘我是好牧人,好牧人为羊舍命。’女子没有再喃喃自语,以沉默放任她去思索推敲事情的原貌,但其实她已经不愿再多想。

    光是不晓得自己是否是姐姐心中的羊只、不明白自己这条命是在何种扭曲的恶意下被释放的,便让她感受到无与伦比的压迫感。她不愿让最后一点回忆沾染污点。就算不是姐姐唯一的妹妹也无妨。

    姐姐是自己的唯一确保住这项珍贵的事实就足够了“再过三个路口就抵达你首个任务的驻守据点,虽然不是最前线,随时丢掉性命也不奇怪。

    即使如此你还是要加入我们吗?玛雅?”已然失去意义的名字传进她耳内,化为一阵刺人的闷痛感。她沉寂一会,才对那道呼唤做出回应。

    “奥莉加。”女子锐利的视线射向她,她不畏惧地与之相视。那目光中带有不愿某个重要之人或某道意念被污辱的强烈防卫性,使她藉此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她望着对方,冷静低语道:“姐姐的名就是我的名。现在起,我就叫奥莉加。”那晚,卡萨布兰加一直沉浸在被对手反将一军还彻底嘲弄践踏的痛苦。

    她们在布拉提斯拉瓦淮备暗杀行动时,安置于斯洛伐克西部的眼线突然就被连根拔起,预测外的袭击导致她们困于情报不足而撤退。

    奥莉加担当殿军却遭遇不测,事情已经够糟了,对方还放出奥莉加的尸体来挑衅第二殿军的阿妮西娅,结果连阿妮西娅也身受重伤被对方带走。

    一死一被俘,短短数十分钟就失去了两人。甚至对方还刻意选在仅剩的眼线房间,让玛雅亲眼目睹惨况再放她一马

    受到如此强烈的挑衅却只能束手无策,让卡萨布兰加懊悔不已,不过这股低迷的情绪就在玛雅那双觉醒的眼神前获得了片刻舒缓。尽管就现实层面来说这并不是值得期待的战力,充其量只是利用其复仇意志创造一条相对稳定的支援路径。

    但是对于好友那遭到教敌践踏与嗤笑的羊圈却出了只预料外的倔强羊儿,卡萨布兰加感到十分欣慰,但愿这只羊儿能够为她唯一的牧人活下去。

    大不列颠统一阵线?德意志共和国,科隆。俄军越境入侵的第五日,入侵者的战线依旧停滞在史特拉斯堡─法兰克福─科特布斯。

    纵然三个方向的防线连日遭受大规模攻击,凭着屹立不摇的法兰克福要塞以及南北配置的重兵,德军硬是撑了过来。能够维持预定战线越久,柏林方面也就越能说服对前景不乐观的法军改变布署。

    大英第二王女奥杜拉率领的首批增援部队共二十个英国重装师已抵达科隆,后方更有三个比利时师和四个西班牙师于布鲁塞尔待命,唯有法军动员的五十二个常规师还滞留境内,明摆着认定德意志也将如同波兰那般迅速沦陷。

    巴黎方面为防战事演变至此,下令法军必须在确保退路的情况下出兵,而最稳健的道路也只到比利时,法军主力因此陈列在整个法国东部。

    她们坐拥最坚固的大英第三防线──同时也是大英在欧陆的最后一道防线──必要时还可以直接增援位于比利时国境的第二防线。在她们眼中那危危欲坠的法兰克福防线,无疑象徵着陷入困境的中欧整体局势。

    虽然大英第一王女玛莉安多次要求法军增援中欧南面战线,仍无法有效动员胆战心惊的法军,她们对于巴尔干情势的判断如同柏林战线──一个即将覆灭的防线。

    法军对大英的回应仅仅是派遣十个轻装后备师进入义大利中部,消极地在“防线之外”因应俄军来犯。尽管无奈,奥杜拉殿下统率的英军部队也只能独自开赴前线,力求将俄军牵制于德意志本土。

    就在进入战争态势的科隆工业区外侧,英军机甲部队相继穿越一座又一座的防空堡垒,铁路也没日没夜地运送着从法国境内而来的英格兰士兵,许多民众看着想像外的大军与重兵器不断越过科隆往柏林前进,一股比起九日之战要更强烈的战争实感方才席卷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