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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周日,父亲果然约了张明来家吃饭。宁玲听说她这位满肚子尼姑念头的妹妹终于肯与张明约会了,立即拉着丈夫赵柏林兴冲冲赶回娘家吃饭。宁妈妈更强行把正在和女朋友烛光晚餐的宁聪电召回家。这下宁家人口齐集,热闹非常,就差在门前贴一副大红对联,烧一串炮竹,以告诉乡亲父老。
乡村地方最是藏不得秘密,没两小时工夫,村头的三姑妈和村尾六姨婆都知道了,她们都很想知道这个宁家未来女婿长得什么模样,于是借故来回走动,在宁家门前探头探脑。
下午,张明踏进宁家之时,手上那两袋名贵的参茸海味立即俘虏了宁妈妈。一只精致的水晶胸针虽然不算十分名贵,款式却是独一无二,听说是他亲自设计的,这“亲自”二字也迅速吸引了二小姐宁玲的目光。而女主角宁珑,礼物自然是更丰厚了——一套精装日语词典,一棵水晶树,一条法国真丝丝巾。
而那个没良心的哥哥,居然还对着死党叫:“张明!我怎么只有一副皮手套?”正呆着小脸在餐桌边布置碗筷的宁珑听见这样的话,羞得立即想找个洞埋了自己算了。
这群对她关心得过了头的家人似乎真的急着要找个三女婿!天,他们究竟知不知这样不客气地收取礼物就等于把她朝泥沆里推?甚至因此要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接受张明的约会!宁珑闷着气抬头望了望父亲。那个“罪魁祸首”正一面瞄着她的反应,一边拉着张明争分夺秒地试探“乔氏集团”的一切,期望“女婿大计”和“发财大计”齐步前进!
饭后,宁珑站起身,借故收拾碗筷躲进厨房,还未动作之时,便被父亲叫住:“玲珑,陪张明到外面逛逛去,这几天莲花逐渐开了,很漂亮。”然后朝她眨眨眼睛,大概叫她要因地制宜地给些勇气张明,以支持其追求行为,然后再开口问及乔硕的事情,他或若会答得更为仔细。
还得在村里招摇?父亲真狠。坐在旁边的哥哥咧着嘴朝她猛眨眼睛,还双手拼起弄了个心型图案捧给她看。宁珑瞪了他一眼,动着嘴唇骂了他两句,然后率先走出家门。张明连忙跟上前去。
两人信步塘堤,星光点点,夏风徐徐轻送,她却是无聊乏味?
噢,反正就是有点延长时间地拖着脚板在走路。原来,和一个没有任何感觉的男人硬是要摆在一块儿是这个样子的。既然如此,干吗不独自上路?起码走起路来,亦快亦慢,全凭自己喜欢。
然而,昨晚一整晚,她都因为自己为了一个男人而脸热心红的反应而迷惑,当她想到这种迷惑源自一个叫乔硕的男人,而他又有家庭妻女的时候,思绪会觉得混乱。
自己从未谈过恋爱啊,又如何会混乱?
宁珑一心二用地走了一段塘堤,溜眼一看亦步亦趋地跟在自己后面却不知说些什么的张明,突然觉得自己很不礼貌,便扭头朝张明略一微笑,说:“闷吗?”
“你家的莲塘景色优美,我开心都来不及,怎么会闷呢。”
宁珑微微一笑“我的家人向来心性直率,有时会令人觉得他们热情洋溢得有点过分了,请多见谅。”
“我明白的,你难道忘记我和你哥认识有十多年了?”
宁珑点头不语,目光望向远处的一朵面朝水面的莲花,奇怪这条花茎怎么会弯曲成这样。
“记得初次见你时,还是扎着马尾的小女孩,有一次我和你哥刚打完蓝球回来,见你背着书包,蹲在路边眼巴巴地望着一条小狗。”
“望着一条狗?是吗?”宁珑眨着眼睛想了半天,嗤笑“大概想用花椒八角炖五香肉。”
“原来如此,那你也不招呼哥们一声——”见她突然变得调皮,张明也笑着说“我还记得你那时穿着一件紫色的毛衣。”
宁珑淡淡一笑,自然知道面前的男人在暗示她对她的印象有多深。
“当时的你个子小小的,总喜欢穿白色衣服,常常把书本夹在胸前晃悠悠地走在路边,总让人以为你在思考些什么,所以不忍心吵着你。”
“你把我形容得这么超脱哪,事实上当时不少同学说我是独家村、独家店,和什么人都相处不来呢。”宁珑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不过,幸而我天生触觉麻木,人家说由人家说去,我仍然是独来独往的藕家玲珑。”
“我欣赏这种真情真性,甚至有些羡慕。老实说,很多人都无法逃避旁人的眼光,活得如此洒脱。”张明望着她。
宁珑避过他灼热的视线,扭望向前方大片的莲塘,轻问:“说到性情,我真要向你请教一个人呢,我爸爸将要与乔硕合作,你能否说说他是个什么性情的人?信得过吗?”
张明哈哈一笑“和乔硕合作你们尽管放心吧,不过这家伙有时很是沉闷,我和他当了十年朋友,他要是不想说话时,用螺丝刀也撬不开他的嘴巴。”
“哦?”宁珑歪了歪小脑袋“天性如此还是故作深沉?”
“是天性如此!不过,他虽然像闷葫芦一样.在生意场上,却是出了名的信守承诺,私下里也极看重感情和家庭,以前他妻子在世时,他连酒会也基本全推掉不去的,说晚上要留在家里陪老婆”
“你、你说他的妻子死了?”宁珑大惊。
“是啊”张明略一叹息,顿了一顿后,奇怪地看向她“你似乎不是那种对别人的家事感兴趣的女孩。”
“与乔硕有关就想听,说下去?”宁珑故作轻松地朝他一笑。
“既然宁姑娘想听乔硕的事情,我自当奉陪到底!”张明带点讨好地点头,说开了“乔硕虽然贵为‘乔氏’副总裁,却只是乔家的养子——乔叔叔夫妇婚后多年不育,乔叔叔便到孤儿院领养了七岁大的乔硕。五年后,乔婶婶却怀孕了,生下乔健,但乔氏夫妇对乔硕依然视如己出。我和乔硕在日本读书的时候是同学,我虽然比他低二届入学,却因为同是中国人的缘故,很有些惺惺相惜,相处久了更成了至交。他成绩非常好,为人沉实少言,是那种事事要顾全大局的人。”
张明顿了顿,见宁珑非常专注地听着,又继续说:“他在大学时交了一个漂亮的女友,同窗几载,我知道他很爱那女孩,毕业后,他们便结婚了。”
半晌,宁珑微微一笑“有情人终成眷属。很好,”
张明垂下眼帘“可惜好事多磨啊嫂嫂——对了,我一向称呼乔硕的妻子为嫂嫂,她是日本人当年日寇侵华,占据香港三年零八个月。乔爷爷当时是一间小杂货店的老板,因为买卖的小事和日本人争执过几句,被那班没有人性的侵略者活活开膛而死,尸首被扔在货店旁边的臭沟里,当时乔奶奶嫁给乔爷爷一年不到,正怀着乔杰叔叔”
宁珑蓦然一惊,心,已经预料乔硕和日籍的妻子,必然有一段磨难的婚姻
“因为这个原因,日籍的嫂嫂根本不可能融进夫家,甚至连婆家的大门也不准进入,乔硕深爱妻子,认为日寇侵华以及杀死爷爷的事根本与妻子无关。事实上每一个明理的人都知道与他妻子无关。不过战争虽然平息多年,但它遗留的祸恨却是刻骨铭心永世难忘啊所以,就在他们结婚一年左右,乔奶奶病重,竟然疯狂般哭闹着,说是乔硕的妻子克己,一定要乔硕离婚那番痛斥嫂嫂,要她与乔硕离婚的话是由乔婶婶说的,她与乔奶奶像母女一样,向来讨厌媳妇婶婶把话说穿后,嫂嫂便恍惚着走出夫家大门,在街上晃荡第二天,被发现倒卧在路边”
宁珑大惊“车祸?”
“对”
“怎么会这样,她怎么会死他又怎么会有这样的经历”宁珑怆然轻问,语气有些哽咽了。
张明默然,眯着眼睛看着前方黑蓝的水面“我也不知道乔硕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所谓忠孝两难——”
两人无言地站了半晌。宁珑轻声说要回家了,然后黯然朝家里走去。张明连忙沿着堤坝送她回家,心中却懊丧不已——明明是一个难得与伊人独处的晚上,他竟然翻揭这件悲情事件,弄得宁珑难过不已,他真是笨蛋啊宁珑进了屋子回到卧室,整个儿软软躺在沙发上。脑子乱蓬蓬的,所想所念均是乔硕的点点滴滴心中为他而痛,为他而恨,惶惶然叹息了好一阵子。
在床上躺了半天,她的心中仍如蚂蚁行桥,坐立不定,便起身倒水喝,逛了一圈回来,发现自己拿了杯子却忘了倒水!看了看空杯子,她不禁翻着白眼:玲珑啊玲珑,你终于也有了心神不定的一天了,报应啊,报应!
放下杯子,再度把身子横跌在柔软的床上,脑海又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张想了无数次的脸直想至深夜十二点!噢,她拍了拍额头“别想哪,我明天还要上班哪!”
又过了半小时,她仍然望着开花板,不得不强迫自己数起绵羊来了
沉沉睡去后,她仍然觉得不甚安稳,似乎总是飘浮在什么地方有点沾不着地的轻浮半晌,她四处一望,方知道自己就站在自家的莲塘边的小木屋前。前方,突然晃过一个男人的身影,她心中突然强烈感应,他就是她将来的丈夫了!
宁珑立即凝神细看,远远看去竟似是张明她心中一冷,匆匆走近要探个明白背影越显高大,又不象是张明的体形了空气显得阴沉,逐渐弥散出一种膻腥混合的气味男人缓慢地转过身子她的心狂跳不已,蓦然睁大眼睛景象却渐渐变异、扭曲恍然间,她又站立在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四处迷离无物,孑然一身
她慌乱寻觅,心中强烈地想知道刚才那男人究竟是谁,待前方果真又闪出一个男人背影时,她猛然惊醒
宁珑坐起身子,溜眼四周,并无异象,胸口却掠过一阵阵莫名的郁闷再倒在床上之时,却是怎么也睡不着。她跳下床,撩起窗帘一看,天色开始朦胧初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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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里吃过早餐,宁珑坐哥哥的车子,回到位于旺角的“美宁”珠宝公司。
坐电梯直上十八楼会计部,与同事点头微笑,坐回自己的位子上。桌面叠着送信生刚捎来的几封信函,宁珑拿起来逐一看过——在美国留学的朱妮的明信片,刚嫁了人的同学苏雨媚的问候信,才生了儿子的卫薇母子合照呃?还有悦华酒店双人交友派对的邀请函?宁珑失笑,一手把它扔进办公桌旁边的废纸篓里。
午餐时,同事方玉莹扯着她和几个女同事一块吃饭,神神秘秘地说要商量什么重要大事。
众人来到楼下西餐厅的小包厢,嘻哈了好一会,方玉莹才忸忸怩怩地说周末约上她们到那些交友八人派对物色异性对象——大概她也收到那些结交异性的邀请函了。
众女立时交头接耳,方玉莹可不管了,硬是摊开手,要每人先拿出二千元放在她那儿,若到时“放飞机”的,费用便充公,拿着这钱买好吃的请大家吃去!
宁珑耸耸肩“你们想去就请便,可别扯上我!”人云亦云的赶嫁行为?无聊!若真的要她去,可以,前提是必须要她拥有最起码的觅偶意欲,才会勉强自己去做这种子日不屑的举动。
“你老大不小了,将就着找个男人陪衬一下,不然的话”刚过了二十八岁生日的张雪林托腮感叹。
“不然如何?以为我gay?”
“是担心你嫁不出去!趁年轻就得找一张长期饭票,省得一脸皱纹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闻”
“既然是能买到的票,就有可能被办理退票”她眯起眼睛瞄着张雪林“啧啧”摇头“若再重新排队的话,惨哪”
张雪林抬手一挥,使劲哼她“你这臭嘴!”
宁珑耸耸肩“事实再一次证明,真理总是不动听的”
二十七岁的方玉莹朝她噘嘴“就是哪,瞎叫干什么,你现在还在第一轮排队等购票!”
女人们“轰”地笑了。二十六岁的刘美怡大叫:“甚至还排在人龙的尾巴!”
张雪林刚好坐在她旁边,便扭着身躯撞了她一下“你咒我,坏女人——”
“我是坏,但比你好一点点”刘美怡朝她比了比小指头。
“我们这一伙人谁比谁强哪,都窝在人龙的尾巴,还相互讽刺——”张雪林“嘿嘿”笑。
宁珑笑说:“不然叫咱们如何度日哪?”
人们再度嘻嘻哈哈大笑起来,后来不知哪个提起邻楼公司里的女人们,干脆笑着大说起来,什么某日客户部某女的衣服居然上身红配下身紫,楼下士多的女儿与咱们五楼的人事部之草眉来眼去,某企业小开拖着某女友的水桶腰,肘子弯了一圈子还未搂得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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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下班,宁珑晃悠悠地到公司不远处的超市采购新鲜食物,然后穿过天桥到对面马路的小公寓。这小公寓一厅两房一卫,装修雅致。这么好的福利,是她的老板兼姐夫赵柏林免费提供的。
才迈进家门,刚刚白海港城疯狂购物回来的宁玲便沾着她脚后根出现在背后。一踏进小厅,小手袋一飞,准确无误地搁在远远的沙发上,其余的战胜品便如天女散花一样扔在小客厅里。然后瞪眉叉腰地对妹子用力描述刚才的际遇,说时装店的某某经理居然不给她赵太太脸子,把她口头订下的巴黎世家balenciaga的吊带晚装卖给了别人!说到最后,结论与往日基本相同——某某经理错了九成,而她无心之下,不得不错了一成。
“你说,这是不是气死我了!”
“你别穿它就行了。”开放式厨房里的宁珑扭头瞄了一眼气鼓鼓的二姐,回身小心翻动着面前的面条,动作不愠不躁。
“废话!那衣服我上个月在流行杂志上就看中了!”
“明天或以后的衣服绝对比上个月的更具购买价值。”
宁玲瞪了妹妹一眼,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就知和你说不来。以你的性子,最好是把内衣裤和外衣裤全部做成配套的,早晨起来一套了事!”
宁珑回身望着她,很同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把面条放在隔筛上过水。
宁玲盯了盯她那副纤细柔美的身材,噘了噘嘴“和你聊如何衣打扮、修身美体就像对牛弹琴!”
“只要宁家二小姐一身华贵,金光闪闪,我这小妹当一条牛又有什么所谓呢”宁珑朝她一眨眼睛,再把面条倒在碗里。一不小心,一条面条掉在她的手背,宁珑笑着“嘘嘘”缩着手,对着微微发热的小红点吹气。
宁玲翻了翻眼睛,以兰花指的姿势抬起秀气的下颔,嗲声嗲气地说:“不是我说你,女孩家这么朴素有什么意思哪,要是你肯扮漂亮一些,我带你去酒会绕个圈儿,男人就会自动沾过来。”
“因为我样子漂亮、衣服娇娆而沾过来的男人,不要也罢。”宁珑在面条上铺了鲜虾和香菜,捧至沙发坐下,夹起面条,小口小口地吹着热气,悠闲吃着。
“喂,我也饿了耶。”宁玲起身跑到餐桌边瞅着她。二十多年了,她还是很看不惯妹妹那副闲得叫人窝火的样子。
“你是贵气的少奶奶哪,每晚一身瑰丽跟着英俊姐夫穿梭于高级酒会和餐厅,即使在家也是精致小菜,燕窝漱口,哪里会想吃面条?”宁珑自顾自吃着,还是不理她。
宁玲有些火了“贵气少奶就不能吃面条哪”
宁珑抬头望着二姐,有些愕然“只是日本的清汤拉面啊!真想吃哪?那我再弄一些——”
“不吃啦!我一会和老公吃好的去!”
“哦”宁珑耸耸肩。
“净是这副一脸淡笑的样儿!”宁玲咬着门牙恨恨的,像小时候两姐妹斗嘴时般顶过去“真想看看有一天你为了男人失魂儿的模样,还能不能保持这副天塌下来当被子盖的闲样!”
宁珑一愣,脑海倏然冒出乔硕那抹极具诱惑的微笑,一情一景,竟又清晰如那天亲眼看到一般——胸口顿觉一热,她连忙吸了一口气,微微甩了甩头,却感觉乔硕那抹笑脸像被刻下了一般,拂之不去。心中越觉烦躁,脸上并无表露,只是抬头看了看脸黑黑地瞪着自己的二姐,淡淡地说:“那我就放弃他!”
宁玲心中一突,立时后悔“你本性最是息事宁人的,哪会有什么麻烦!”宁玲一旦没了妒忌,热腾腾的心又蹦跳起来“总之你以后有男朋友了,我这当姐的一定睁大眼睛,把那男人看个清楚明白!”
宁珑微笑,在碗里夹了一只最大的虾子塞进二姐的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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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下午,宁世帮很兴奋地打电话告诉宁珑,说明天和林威到湖北沔城找吴家莲藕去。宁珑一愣,那天乔硕不是说亲自和爸爸去吗?干吗又派表哥去了?
偏偏父亲收线了,再拨电话总提示线路繁忙。打给表哥也是这样。宁珑没办法,只得打电话给张明问个明白。那张明见是梦中情人来电,兴奋得话也说不清楚。等宁珑问出乔硕的事,他便一迭声地说开了。宁珑听了半天方才弄明白,原来乔硕的女儿在昨天突然发高烧,直至今天仍然烧得昏沉沉的,乔硕忧心如焚,自然不敢离开半步,所以只好派林威陪同宁世帮出发。
宁珑放下话筒,不知怎么的就有些替乔硕的女儿担心起来挨在沙发上好一阵子,方想着父亲远行,连忙打电话回家里安慰妈妈,说周末回去陪她。
才刚放下电话,铃声又响起来了。
“玲珑,立即来仁济医院妇产科住院部!”话筒里传来姐夫急躁得像要杀人的声音。
“别哭别哭喂,玲珑你快来——”
宁珑耳尖地听见二姐在旁边嘤嘤的哭声——宁玲在“仁德”医院妇产科住院部?倏然,她的心狂跳了一下,拎过手袋就立即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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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医院后,宁珑问了两个护士,转了九曲十八弯,方站在宁玲的面前。
“玲珑,玲珑——”宁玲一见她,原本已经被丈夫哄停的泪水“哗”的一声又涌了出来。宁珑一边走过去,一边瞅着她——唔,几天不见,气色好得很,眉眼间还有淡淡的娇羞呢,这娇娇女在搞什么鬼。
宁珑故意站在床尾,看着她又害羞又娇憨地向她巴巴伸着手,才说:“你心里快笑出声了——”
“呃?”眼泪戛然终止,嘴巴嘟了起来,站在一旁的赵柏林立即瞪着小姨“你姐差点小产了,还这样说她。”
“怎么回事?”宁珑一惊,立即坐在二姐床边。
“玲玲和朋友到健身院,在桑拿浴室时被一个女人碰倒在地,那女人竟然任由玲玲摔倒却扬长而去!”赵柏林说起又是一把火,恨不得时光倒流,让他狠狠教训那女人一顿。
“天啊!你怎么还去桑拿!不知道怀孕了吗?”
“嗯——我不知道啊,身体也没什么反应的,只是那个迟了些”宁玲偷偷瞄了老公一眼,小脸有点绯红。
“baby没事吧?”这句简直废话,便又问:“那儿是高级会所吧,什么人这么没教养?”
“就是‘乔氏集团’的二少奶奶!哼,一脸的娇纵专横,幸好,听说她老公乔健是个花心萝卜,四处招惹女人。有一次我和柏林参加酒会,与他们碰过面打过招呼,乔健曾亲口赞过我漂亮可爱,还称赞柏林好福气,那臭女人大抵记在心里,所以就故意给我好看的!”
那赵柏林原封不动地又听进一次,原来温文尔雅的脸孔重新挂上一抹阴狠的神色。
宁珑知道姐姐说话向来夸张,脾气也刁钻,便立即安慰说:“这只是你猜度而已,她或许是无心吧,现在没事就行了!冤家宜解不宜结,大家都是明白人,若真是斗来斗去的,最终谁也没有好处。”
宁玲扁了扁嘴“我知道,但人家心里不顺嘛。”
“这些事尽可能大事化小,既然现在没事了,就不要再提了,就当是为孩子积福吧,也省得姐夫和爸妈担心。”
“嗯——”后者嘟起了嘴巴,又瞄了瞄丈夫,再看了一眼妹妹,大抵也觉得自己当时也有些不对,向丈夫家人描绘时更是夸张,便不再做声了。
待宁珑离去后,赵柏林不满地瞥着妻子“老婆,我怎么觉得你听小姨的话多过听我的?”
宁玲朝丈夫扮了个鬼脸,晃着小脑袋哼起歌儿来了:“我们的关系你虽然懂,虽然懂,但我们的感情你不会懂,不会懂!啦啦啦——”
她和宁珑虽为亲姐妹,但她本性直率张扬,而宁珑却是崇尚轻闲度日、独自快乐的人,自小看人看事便来得剔透。姐妹二人一动一静,一放一敛,每每老二哭鼻子耍脾气就由老三调停开导。所以这个宁家刁钻的二小姐,有时就是会听三妹宁珑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