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惜之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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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直以为中国人都是单眼皮、黄皮肤,眼珠子是深黑色的。可你并不是,你的眼睛很大、有双眼皮,却不是俐落的浓黑色,皮肤不黄,至少我这白种人没比你白几分,而且嫩得掐得出水。”莫鲁斯说。

    “你说的是纯种汉人,其实在中国这块土地上,住着各种族群的人类,这些族群融合之后,你已经很难看得到纯粹汉人。”

    “嗯,中国的确是个胸襟宽阔的文明大国,几千年的文化,融合著不同族群,很不容易,你们有权自傲。”

    “这是‘前女友’告诉你的?”他所有对中国的第一印象都是由“她”提供?突然,她想问有关他们的过去,尽管这种举动太无聊。

    “她的确教导我不少。”揽过她的背,他爱上她的体温,却闻不出她酸酸的妒嫉。

    “她是个好老师。”

    “我也是个好学生。”他们走出大门,走过庭院。

    将来,她愿意当他的好老师,但前提是,他们的未来必须够长。

    早上他不在家,这段时间她没事做,除了打电话给父亲,她把剩下的时间都拿来采索这座庭园,来来回回走逛,她的足迹遍布。

    “你看。”他指指水池。

    “看什么?月光?”顺着他的手势往前,圆圆的月亮在水里映出皎洁。

    “再看仔细些。”他的手指定在水池中央一点。

    眯眼,看不到他要她看的。“我不认为自己的视力好到足以偷窥嫦娥玉兔。”

    “嫦娥玉兔又是哪号人物?”皱眉,他不解。

    很好,终于有东西是他前女友没教过他的。

    “他们是中国神话中的人物,嫦娥为解救天下苍生,偷取丈夫的丹葯,葯吃过,身体变得轻飘飘,飞上月亮成神仙。有句诗是这样的嫦娥应悔偷灵葯,碧海青天夜夜心。”

    “她为什么后悔,成仙不好?”中国故事难懂。

    “月亮里面只有玉兔为伴,一场寂寞凭谁诉。”几万年的群居生活,让人类无法适应孤独。

    “住在这里你会觉得寂寞吗?”握住她的手,纤细修长的指头上有粗粗的茧,这是长期拉小提琴留下来的痕迹。

    “不会,我觉得自己是误闯精灵王国的小孩,这里的一切都美得不真实。”

    “这里不漂亮,下回我带你去看真正美丽的地方。”允下明天约会,和她日日时时一起,是幸福。

    “好啊!”回握他的手,她是保守女子,并不习惯对陌生人亲热,然她对他却有着无从解释的信任,仿佛将自己交给他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对了,你到底要我看什么?”望向水池,他总不会真从里面变出嫦娥吧!

    “视力不好?加一点灯光好了。”扬手,弹指。

    晕黄的灯光,自他们身后向水池投射,投射出一个金黄爱心,金色的心在波光粼粼的水池中飘荡。

    “你怎么办到的?”抬头,她看见身后的心型灯泡,他把他的心从高高的夜空,投入她的心湖,湖心荡漾,她的心也随之沉醉。

    她醉了,因为这样一个男子愿为她尽心。

    “看见了吗?”食指刷去她眼眶泪珠,她用晶莹诉说感动。

    “看见了”她微怔,呆滞地看着他的举动。

    “不对,你没看清楚,再认真些,你会看见人鱼公主的眼泪。”抬高食指,他将她的泪水吮入胸中。

    她听话,转身,在金黄绚烂的爱心中寻找人鱼的心伤。

    突地,一个黑衣人从池畔向心脏中央纵跃,还来不及惊呼,他已从水池里冒出头,走到身前,恭谨地将东西送到她眼前。

    以悠犹豫地望向莫鲁斯,他点头微笑,弯弯的眉、弯弯的眼睛,他是月,她是攀附他生存的嫦娥,只不过,有他,嫦娥的寂寞,安得奋飞逐西风。

    打开白玉离琢成的蚌壳,润泽珍珠在里面滚动,人鱼的泪呵“你总是带来惊喜。”这几天,他领着她,体验的不仅仅是新生活,还有更多数不清的惊喜。

    一串串紫色珠玉串起的垂帘,-棵开满紫色小花的盆栽,一幅在紫色空间里拉小提琴的女人画像,她以为紫色是他的最爱,后来问了,他说不是,他说因为紫色像她,所以他要在生活中的每一个空隙填满紫。

    假如紫是她的代表色,那么蓝就是他的颜色了,蓝蓝的眼珠、蓝蓝的湖,她爱上在他的眼珠中游泳、在他干净澄澈的蓝色中进入梦寐。

    “我喜欢用创意过每一天。”

    创意是他玩弄爱情的手段和方法,一段不一样的恋情总让射手座的他,在拘谨受制的生活中,呼吸到自由空气。

    对他而言,以悠和其他女人一样,提供滋养他的爱情,他也回以相同的专心呵护。硬要找出她和其他人的不同处,大概就是他和以悠有许多的话题可聊,与别人在一起,他只想在她们身上寻得感官刺激。

    “第一次听说珍珠是人鱼眼泪时,我很想问,是什么事情让人鱼公主落泪,后来读过童话中的人鱼公主,晓得她在伤心王子忘记她的恩情,晓得自己变成了五彩泡沫,他的身边仍有佳人为伴,她的爱情失却意义。”

    “我和你的想法不同,如果我是人鱼公主,我会高兴自己在王子的心底,是个快乐曾经,我们曾相拥共舞、同食同寝,不管时光往前推过几干年,幸福的感觉不会变质。”

    “你真有自信,我不认为记忆会永远留存。”能相聚相守总胜过空泛记忆。

    “永远?这世界上没有东西可以用永远来注解,千百年过去,连石头都会风化变形,谁敢说海水不枯,谁又敢自信满满说高山长矗?”

    “对爱情,人们想贪得的,总是一个快乐结局。”

    “爱情的结局是什么?婚礼、红毯、香槟、祝福?都不是!爱情的结局是消失,婚姻只是试图将两个没有爱情的人拴在-起,为人类的繁衍尽职。”

    “你对爱情还真悲观。”

    “不!我对爱情乐观。”爱情来来去去,他不贪不求,纯粹因快乐而在爱情中尽全力,他对爱情认真,是事实,他对放下爱情认真,也是事实。

    “我不懂你。”

    “很公平,我也不懂你,不过,无妨,我爱你就够了。”

    爱?他对她出口爱情,才五天爱情是不是进行太快?

    不,并不是,从见他第一眼,自他手中取下一百个愿望,她就明了自己心中爱情迅速萌芽茁壮,只不过她不敢开口,礼教世俗阻下她的爱情速度。

    她情愿相信他诚实面对爱情,也不愿意朝他对爱情草率方向作联想。

    “讲个中国故事给你听,和你给我的礼物有关。”从现在起,她要取代他的前女友,成为他的好老师。

    “你说,我听。”从背后拥住她的身子,在她的发问汲取馨香,这一刻他确定自己爱她。

    “古时候中国有个聪慧公主,当时许多国家派遣使者来求亲,公主拿来珍珠,要求使者们将线穿过珍珠,将珍珠串起。珍珠里的洞可不是直通的,而是九弯十八拐,哪有那么容易将线穿过。

    但有个使者抓来一只蚂蚁,在它的腰绑上丝线,从珠子一端放入,并在珠子另一端涂蜜,没多久,蚂蚁闻香,走出珠子内的迷宫,公主就决定下嫁。”

    “我不觉得她是聪慧公主,她应该拿这难题去为难国王,而不是使者。”

    莫鲁斯在她身后,一面说话,一面从自己头上拔下一根长发,两手环过她,在她胸前穿上自己送的珠子,抬高她的柔荑,在她腕问打下结。

    “聪慧公主,我成功了,请问你愿不愿意下嫁给本国王子?”暖暖的气息喷在她颈项问,染得她满脸娇红。

    “我”看着皙白腕间的润泽珍珠,以悠笑了。“我同意你的想法。所以,对不起,我不愿意嫁给贵国王子,至于你这个聪明使者我可以考虑考虑。”

    “好,我马上准备婚礼,你有十秒钟时间考虑。”拉起她,贴近她,两条颀长身影在池前交叠。

    他的吻落在她的发际,以悠望住池间的金色心脏,他们就在心的正中央。十秒太多了,她愿意、她早就愿意同他生世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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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色头发串起的人鱼眼泪,在她纤细腕间滑动,滚滚转转,柔柔的冰凉熨上她肌肤。

    躺在床上,他用第六个借口赖上她的床。

    同床共枕,陌生的两个人做出最亲密的动作,以悠不晓得该把自己定位在什么地方,她是他的冲动或心动?

    细细回想,他说过很多的话,包括“没有东西可以用永远来注解”之类。但以悠像个自动滤水器,过滤掉教她不安的暗示,留下促进爱情酦酵的部分,于是她的心陷在自以为的爱情中,无法自拔。

    他的手指在她细滑的脸颊下方轻轻抚过,是怜、是惜,是很多很多难喻的情愫。

    她并不比他认识的其他女人漂亮,但是她那对温柔多情的眼睛,总是让他一个不自觉,就深陷其中;她浅浅轻笑,救赎他疲惫灵魂。

    他想,他是爱她的,在眼前、在当下,未来如何,他不去深思,就像过往的每场爱恋,他从不去思索爱情方向。

    “你说爱我,是认真的吗?”她问,决定催促酦酵。

    “是认真的。”他湛蓝的眼珠中没有犹豫,只有诚恳。对爱情,他从不说谎、不去违背自己的感觉。

    “我也爱你,非常非常认真。”才五天,许下终生太欠思虑,但你能否认神话,却不能否认一见钟情在许多人身上发生。

    “谢谢你对我认真。”靠进她的枕头,沐浴饼的芬芳在他鼻息间穿梭交替。

    “你有一双让人迷恋的眼睛,以前总觉得蓝色眼珠带着些许邪恶,现在不认为了,你改变我对蓝眼珠的偏见。”描描他的眉,描描他的眼睛,她的眼里再见不着其他。

    “不过你却加深了我对黑眼珠的偏执,魅惑人心的黑发、黑眼,你是我见过最美丽的中国公主。”

    他的吻落下,缠绵缝绪,像封印,深深地锁住她的心,教她一生一世不言离。

    她是甘愿的羔羊,献上心、献上身,在上帝的见证中,为爱奉召。

    闭眼,她沉醉在他窒人气息的热吻中静待奇异的热潮一波波袭向她没有恐慌、没有害怕

    莫鲁斯的热烈包围住她,她的柔软贴上他的坚硬,他的手滑下她的臀,他们为对方制造出惊心动魄

    终于,他离开她的唇,他们微喘地对视着,没有笑靥、没有慌乱,他们的吻自然而然。一双黑眸、一湖碧蓝,交融出天地间最美丽的绚烂。

    “这就是爱吗?”她用另一个角度,认识尚且陌生的情爱。

    他没回答,凝望她因情欲浮上而迷茫的大眼,她那粉嫩细致的双颊渐渐转为红艳,带着勾引意味。

    “这不是爱吗?”她又问。

    他仍不说话,全身肌肉因压抑而紧绷,湛蓝的眼睛带起幽暗,潜藏的欲念拉出他迫人气势,这时的他像极了真正的王子,威严、自信、高高在上。

    低头,她的手无力地抵着他的胸膛。在这种时候,问这种话,是不是愚昧太过?

    轻轻地,她听见头顶上方的叹息。

    吻落在教他不能自抑的黑发上头,-个、一串、一阵抬高她的下巴,吻向下滑,在额问、在眉际、在直挺的鼻梁上方,濡湿的吻再不能试曝。

    这是爱吗?是的,是爱!

    这不是爱吗?不是的,这是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爱。

    吻又贴上她的红唇,浅啄变成热烈交缠两条不相交平行生命,在这个时空交缠成结,一个个数不清的绳结,系住她的心,圈住她的爱情,让她跳翻不出命运。

    他是王子,而她终究不是中国公主

    他的手从她睡衣下摆滑进她赤裸背脊,紧紧拥抱,不离不弃像闪电般忽地打进他的脑?铮灰换岫し颍谒估床患安蹲绞保拖浼!?br>

    他的每个碰触在以悠身上烙下炽热痕迹,她的身子燃上燎原大火,一吋吋、一分分烧

    他的大掌潜入她的丝质底裤,在她滑嫩腿间制造一波波触电快感。

    睡衣已不再为她掩蔽,褪去衣物,他精壮的体格在她眼前展现,那是雕刻家刀下的完美线条,是画家笔中的零缺点,他是她见过最无瑕的精致品。

    “myangel”他低喃。

    他的喘息喷在她的胸前,温柔地轮流舔吮两抹嫣红,紧紧抱住他,她摇动臻首,压抑的呻吟让莫鲁斯不能自己。不能等待了,拥她入怀,他要她,现在!

    修长的指节寻到她最脆弱的一点,轻轻揉、慢慢捻他带出她生命中陌生的醉人

    “莫莫”她的双颊酡红,两眼带了迷离。

    电流般的快感急速窜向她的四肢百骸,她不晓得自己能不能负荷这么多激情,紧抱住他她在漩涡中打转、迷失只有他,他是她的浮木,她愿随他载沉载浮

    压抑的嘶吼自他紧闭牙关间进出,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他的硕壮冲入她的柔软

    痛呵以悠不晓得褪除青涩,居然要付出这般代价,她痛得龇牙咧嘴,晶莹珠泪挂上眉睫。

    “乖angel不哭”他停下动作,用细腻轻柔的吻驱逐她的焦慌,乖乖angel啊,他愿给她最大呵护

    尽管泪水在眼底绕,她仍然扬起一张笑脸予他。

    莫鲁斯激动地看着她,开始以一种狂野、炽热的节奏,填入她的虚空,补足她生命中未圆的部分。

    她随着他的激情引领,逐渐地,痛楚不再,逐渐地,无法言喻的喜悦攀上她每吋知觉。

    他的冲刺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快速,彼此的喘息在淡紫空间里交织出缠绵悱恻

    狂烈的欲望将她推向高峰,以悠无可自抑地痉挛颤栗

    她的紧窒吸附住他,让他达到前所未有的心醉神迷

    “后悔吗?”她让他违反了不碰处子的原则。

    摇摇头,不后悔!爱他,她从未想过后侮?鹚氖郑赶阜椋飧鋈说囊鲈迪哂稚钣衷玻徊还弑叩南杆槲坡诽啵峙虏皇歉鲎ㄇ榈哪腥恕?br>

    掬起她的泪水,他爱怜地在上面印下亲吻。“很痛吗?”

    放下他的手,玩弄他身上的铜炼,皮雕炼子中串起一个龙形铜雕,维妙维肖的龙,眼神炯炯地望住以悠,很别致的图案,和中国龙不相同,她从未看过。

    “它很特别,你在哪里找到的?”转移话题,她不想在自己的眼泪上面兜圈圈。人生不能后悔的事情太多,把它们拿出来反覆思量于事无益。

    “你喜欢?”

    “又要把它送给我?”这些大,她收下他太多惊喜,再多这一项她不讶异。

    “这个不行,它是我们家族的图腾,只有家族的一分子才能得到它。”

    “哦”点点头,她没说话,低下头,她又和龙对望。

    她毕竟不是他们家族的一分子,有些东西他能给、有些东西不能给说不出是失望或是难过,眨眨眼,泪无声滑过脸颊。

    第二天,她收到一封紫丁香信箴,里面有串星辰碎钻,他说要照亮她的眼泪。

    第三天,她收下一束桔梗,桔梗的花语是不变的爱。从此,她便不再怀疑他的心会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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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允诺带她到最美丽的地方,于是她便置身天堂。

    的确,她进入天堂。满地盛开的白色野花迎风摇曳,坐在农家的牛车上,入鼻的全是干草清香。

    这味道她在六福村的乡村歌谣表演场闻过,那里成堆成堆的金黄色干草,一走进便是沁心舒畅。

    牛车走得很慢,他们面向后方坐着,后退再后退路在眼前变得遥迢漫长

    “我喜欢这里,纯朴而美丽,像是世外桃源。”

    “桃源?想必又是一个故事。”

    “是有个典故,从前有个渔夫因迷路而进入桃花源,桃花源里遍植桃花,桃花源里平和安乐、没有战争籼痛苦,作客几日后渔夫返家,临行折下一枝桃花为凭证,返乡想带乡人进入桃花源,哪里知道遍寻不着,于是,桃花源成了传奇,成了人人心中梦想的乐土。”

    他跳下牛车,迅速折下几十朵白色野花,捆绑成束,然后飞快地朝以悠跑来,递过花,跳上车,坐回她身旁。他永远有出其不意的惊喜传予她。

    几百公尺的飞奔,他在她身畔喘息,靠在她颈项旁,他笑说:“你放心,随时随地想来这个桃花源,都没问题。”

    她笑而不答。他们的桃花源他是她唯一想带的人,青山碧原,野草花香,她的心在飞扬。

    抽出几朵小白花,结结串串,她编起一个花冠,纯洁的白花,在她纤细的手指问串出心动。

    忍不住,他止下她的动作,握起她的手,吻在她指间、唇畔成形。

    浅笑,没有抗拒,她靠在他身上,让花冠继续成形,她像十一个逃陟王子的公主妹妹,忙碌地编织衣裳,一旦编成,幸福再也不离。

    终于,花束成冠,她在他头上戴上一个,也在自己头上戴上一个。“漂亮吗?”

    “漂亮,不管有没有花冠都一样漂亮。”

    “现在你是真正的王子,我是真正的公主,王子公主是永远不会分离的。对不对?”她的笑容里有调皮、有天真,也有一丝丝期待。

    “可是没有人能保证,城堡里的生活是幸福甜蜜,哪一天王子有了新公主,或者公主不再觉得王子可靠,他们的幸福就此蒸发。”拍拍以悠的头,这满脑子童话的angel,他不敢想像,有一天她将要面对现实。

    “说得也是,幸福是没人可以保障的。平民百姓一样,王子公主也一样。”她懊恼极了,却不知道自己为着什么在懊恼。

    “angel例外,她的幸福有上帝填保单,没人敢让她的幸福出现意外。”

    不爱她脸上出现一分分愁思,不爱她眼底挂上一丝丝薄忧,莫鲁斯爱上angel的无忧笑容。

    他的言语成功地安慰了她,两人仰躺在干草堆上,枕在他的手臂上,闻着他的专属气味,望住蓝蓝天空,天空里有他的眼睛,回望她。

    “你知道台湾吗?”以悠问。

    “我知道,在中国大陆旁边的一个小岛屿,四面环海。古时被称作美丽的福尔摩莎。”拂开她的黑发,她不常将头发束起来,总放任它随风轻扬。

    又是他的前女友教会他的?酸意偷偷渗透,她摇摇头,惊讶自己居然心眼狭小。

    “这个岛屿有高山,有几百条清澈溪流,的确很美丽。不过,这几年经济飞快成长,水泥丛林处处建立,已经没有以前那么漂亮了。”

    “你的家在水泥丛林间?”侧睑,半长金发掩上他的眉目。

    “不是,我的家在一座不高的山上,附近有很多小鲍园,午后我常在公园里练习小提琴。”

    “为什么选择午后在公园练琴?”

    “那里是高级住宅区,白天很少人在家,小时候妈咪常带着我到公园去,我玩办家家酒,她拉琴,音乐占满我的童年生活。”

    “她是个音乐家?”

    “不是,她和我一样只是兴趣,音乐是我们的喜悦娱乐,却不是生命中的最重要或唯一;长大后,我习惯在公园中拉琴,扮演起印象中的妈咪。”

    “你母亲”

    “她去世了,在我五岁那年。”她死于心脏病,第一次发病是在生下以悠的时候,医生说,生产是心脏病患最大的危机。

    “我很抱歉。”揽紧她,让以悠靠近自己,他要用自己的力量保护她。

    摇摇头,她笑说:“她每天都在我心里,我没有一天停止过想念,而且我晓得,总有一天,我们会在一起。”

    案亲对她已经不仅仅是保护过度,他怕她长大、怕她谈恋爱,甚至害怕她结婚生子。

    他生怕以悠和她母亲-样,在生产时心脏病发,那么经验告诉他,能拥有女儿的时间就不多了。他不要这样,他要将女儿留在身边一生一世。

    她总笑着推开父亲的保护,说:“我不在你身边就是在妈咪身边,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那么担心。”

    她的口气让莫鲁斯倏地心惊。“我不准你对生命悲观。”拉起她,他正色。

    莫鲁靳讨厌她谈论死亡,连暗示都让人憎恨。突如其来的大喊,让两人同时怔愣住,他的反应比父亲还大。

    “医生说我有遗传自母亲的心脏病。我想,或许把生死看得越淡,越不会对死亡产生恐惧”

    自从在国中生物课中接触遗传课题,以悠就在下意识中准备死亡。

    她害怕措手不及的恐惧,宁愿把事情铺好路、预留起空间,把事情往最坏的方向打算,这样子不管结果多糟,到最后她都能从容接受。

    偏偏,一个喜欢意外和惊喜的射手座男人,闯入以悠的生命,她再无法按部就班,平平稳稳把生命走完

    “你的观念不对,生命是处处充满惊奇的,你永远不晓得下一分钟,自己会碰上什么,世间事件件可以做准备,只有生命不能预备,懂不懂?”

    他的紧张在她眼前扩散,她静静倾听他说的每一句话,久久她笑了,缩进他怀中。

    “我想,我懂了,就像我从来就预估不到,生命会为我准备起你这份大惊喜。”

    搂住她软软的身子,他的笑容散开。“我乐意随时为你准备惊喜。”

    隔天早上,她收到一个复制品,和他身上的龙形项炼一模一样的铜雕项炼,只是小了一号。

    她猜想,他想要她成为家族中的一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