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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慕云卿早早就出了京城，赈灾的钱粮也一起随着他出了京城。
沈静月并未去送行的，但一早她就起床梳洗。昨天江墨轩的话在她耳边回荡了一整晚。
慕云卿的一条命，换她一个人。她没有给出答复，但是看样子江墨轩知道赈灾凶险，也似乎笃定了慕云卿有性命之忧。
唉……沈静月叹了一口气。她已经做了自己能做到的事，剩下的就听天由命吧。
沈静月在屋中静坐，早膳一口未动。欣兰见她郁郁寡欢，便邀着她去花园逛逛。沈静月拗不过她，随意用了两口早膳就出了房门。
彼时四月末，春光正好，花园中花团锦簇。沈静月只觉得心头的郁气散了不少。
忽地，有一位十分面熟的少妇在花园旁张望。
沈静月问欣兰：“那人是谁？”
欣兰派下人去问，过了一会前来道：“是林姨娘，正抱着文姐儿想在这园子走走呢。”
林姨娘？沈静月想了想，这才想起这是父亲沈璧前几年纳的小妾。听说去年生了个女儿。因为是小妾，又生的是女儿，所以在沈府中并没有大肆庆祝，只是包了红包，煮了几个红鸡蛋罢了。
她想了想道：“让她带着文姐儿过来玩吧。这花园人少，文姐儿也玩得开心点。”
过了一会，林姨娘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女娃走了过来。
沈静月打量了下。林姨娘大约二十五左右，年轻娟秀，虽然没有姚氏那么妖艳，但却周正。
她怀中的女娃玉雪可爱，只是穿得不怎么样。林姨娘也是，穿得很素淡，料子并不是最好的杭绸，款式亦是去年的。
林姨娘抱着文姐儿行礼道谢：“多谢大姑娘。”
沈静月笑着道：“林姨娘客气了。我这望月园没什么人，文姐儿要是喜欢就过来玩吧。不用请示。”
林姨娘感激道：“大姑娘宽厚仁慈，妾身感激。”
她说着让怀中的文姐儿道：“快叫大姐姐。”
文姐儿正是两三岁会说话的年纪。她先是看了沈静月良久，才奶声奶气地叫：“达……姐姐……姐姐。”
沈静月看着她玉雪可爱的脸，忽然想起了前世因为高热没有及时医治的甜姐儿，心中剧痛。
她避开目光，对欣兰道：“去拿点银裸子给文姐儿玩。”
她说着匆匆进了屋子。
奶娘王氏见她面色不对，跟了进来。
奶娘王氏道：“大小姐也不需要这么好心，这林姨娘来了并不是为了抱文姐儿来这边玩。她啊，是看府中风向不对了，过来找大小姐庇护的。”
沈静月平了平心绪，道：“姚氏这棵大树还没倒呢，她就急哄哄着来，恐怕也讨不到什么好处。我们且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奶娘王氏点头。
……
林姨娘带着文姐儿在望月园玩了一会儿，就抱着文姐儿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还没进屋，她就看见了门口站着的两个丫鬟。林姨娘心头跳了跳，赶紧让身边的奶妈将文姐儿抱出去。
进了屋子，一股幽香扑鼻而来。林姨娘脸色白了白。
她低头走了进去，只见一身玫红绣花短襦的姚氏正坐在屋里喝茶，旁边站着几个身形健硕的婆子。A
姚姨娘见她来了，似笑非笑开口：“呦，回来了。这文姐儿呢？怎么没一起回来吗？”
林姨娘脸上挤出笑容：“孩子还小，闹着要玩就让奶妈带着出去再溜达一圈。姚姨娘怎么突然来了，也不提前知会一声。”
她说着赶紧接过丫鬟手中的茶壶倒了杯茶，恭恭敬敬递给姚姨娘。
“哗啦”一声，茶杯还没放稳就被姚姨娘狠狠扫落在地。林姨娘躲闪不及被泼了正着。
滚烫的茶水泼在单薄的衣衫上，林姨娘被烫得眼中含泪。
“你不是嘴皮子很利索吗？怎么哑巴了？在我面前装可怜，你去望月园那小狐狸精那边装可怜去吧。”姚姨娘骂道，“现在胆儿肥了，看我倒台了就跑去巴结那小丫头，我看你是得了失心疯了。”
林姨娘不敢回嘴，低头抽泣。
姚姨娘冷笑：“别忘了当初是谁跪在我面前哭着求着我让你的文姐儿出世。你怎么说的？都忘了？！”
林姨娘赶紧磕头：“是是……是妾身猪油蒙了心，姚姨娘息怒！不过今日真的是文姐儿闹着要去那院子玩，妾身才带着她去。绝不是……绝不是有二心！姚姨娘消消火！”
姚姨娘美艳的眼中皆是怨毒：“怎么消火啊？你去都去了，那小狐狸精不是还赏了文姐儿好多银子吗？你明日继续去吧！”
林姨娘眼中浮起惊恐。她带着文姐儿在望月园玩耍，本以为四周没人，但没想到一言一行都被姚氏看得清清楚楚。
太可怕了！
她打了个哆嗦，急忙“啪啪”给了自己两巴掌：“这就给姚姨娘消消火。”
姚姨娘冷哼一声。
林姨娘继续打。一下下，很快她白皙的脸上都是巴掌印。整个屋子没人吭声，只听见清脆的巴掌声。
终于，姚姨娘满意了，哼了一声：“好了，别打了。打破了你的脸，怎么给人交代？”
林姨娘此时脸都肿了，她低头泣道：“妾身不敢了。以后望月园我一定绕道走。”
姚姨娘目光闪了闪：“不用，你以后还是带着文姐儿去那边多转悠转悠。”
林姨娘脸色白了：“妾身万万不敢！”
姚姨娘道：“你不用怕，是真的让你去转悠，不过……你得好好看看到底望月园出了什么事，回来一五一十告诉我。不然的话……”
她拉长声调，眼中都是阴狠：“你文姐儿可别有个三长两短！”
林姨娘哆嗦了下。再看时，姚姨娘已经带着人，扭着水蛇般的腰身走了。
等她离开，林姨娘虚脱一样瘫在地上。丫鬟明娟进来赶紧将她扶上榻。
奶妈把文姐儿报来了。奶妈看着她那样子，惊恐不安：“姚姨娘罚了林姨娘吗？”
林姨娘缓缓吐出一口气：“不，她让我去盯着望月园。”
奶妈压低声音：“这可怎么办？上次她要动望月园的青兰，被大小姐给反杀了一记。若是姨娘你真的得罪了大小姐……”
林姨娘咬牙：“这些年我伏低做小的，没想到她还不把我当人看，还威胁文姐儿。”
她冷笑：“那就别怪我无情无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