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尉菁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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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铃忐忑难安地在自个儿的屋子里走来走去,她一颗心全悬在青衣今儿个撞见她与子飞并肩而出的那一幕上。她心里头存着不安的情绪,她怕她与子飞的事若被揭发,那往后她与子飞将如何在这个城镇立足。

    不,不行!她不能坐在这,傻傻地等着任人宰割,她得出奇制胜,得在青衣告诉玉庭之前,反将青衣一军。

    对,就是这样,她不能样样都输,样样都栽在青衣的手上。

    白铃的脑子被恐惧冲昏了头,她一心一意想制止青衣可能有的任何行动,于是她托人找来一名急欲功成名就的潦倒书生。白铃告诉那名书生,她是孙家的大少奶奶,却被家中的一名丫头欺压,她说青衣是靠美色媚惑男主人的邪媚丫头,说青衣人前人后一个样,说她这个大少奶奶是在忍无可忍之下才会做出陷害青衣的抉择,她是逼不得已的。

    书生看孙家少夫人真的很可怜,于是在重金重利的引诱下,他点头了。白铃将自己从青衣那偷来的钗头凤拿给书生,与他窃窃私语着。

    他们俩正一步步地推青衣走向万丈深渊里。

    **

    玉庭狂暴得像个风魔似的扫落整个屋里的一切,青衣强抑住心里的那份惊愕,强作镇定地望着自个儿的夫婿。

    玉庭他怎么了,为何他没了以往的温文,狂暴得好像是失去了理智似的!难道他“你知道了!”知道白铃背叛了他?

    玉庭乍闻青衣没有丝毫的反驳,便承认了她的出轨,惨白的面颊倏然刷成铁青。“为什么?为什么要背叛我?”他嘶吼着。

    当外头流言纷飞,他仍旧不愿相信青衣会背叛他,而感情出轨,但是,眼前那名书生得意洋洋地拿着他当日送给青衣的钗头凤,到处宣扬自个儿与孙家姨夫人的那一刹那,玉庭整个脑子里被那份妒意给冲昏了。

    他不能忍受青衣的背叛,他一定会亲自问她,问个水落石出,他才甘心。

    “我?”青衣张大了眼,急忙地否认。“不是我!怎么会是我!出轨的人该是”不行,不能说,说了,白铃与周大夫如何在孙家自处,而孙家对这儿媳妇的不贞又是怎样的情何以堪。

    青衣的支支吾吾看在玉庭的眼里成了无言以对,是她对事实的无言以对,是她对真相的无可反驳!

    “该死!”他忿怒地捶上石墙。“告诉我,我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为何你要背叛我,让我这么难堪?”

    “我没有。”

    “你没有!”玉庭倏然瞠大了眼,睁着眼望着青衣,他的大手猛张箝制住她的双肩。“那我问你,在我们成亲隔日,我送你的钗头凤在哪?”

    在哪?

    青衣吞吞口水,表情更是不自在了。

    她如何告诉玉庭,他送给她的钗头凤被她给弄丢了?那是他亲自选焙,亲手将它别在她发髻的赠物,这遗失、弄丢的说词要她如何说出口!

    眼看青衣眸光不停地流转,眼神是既惶恐又无奈,玉庭不禁冷哼出声,他从衣襟口中掏出那支钗头凤。

    青衣倒抽了口气,眸中又惊又喜。“你找到它了!”她伸手要去接,却被玉庭猛然收回,紧握在手中,他眼底怒火燃烧得更旺、更狂了。

    他将钗头凤紧掐在手心中,让那有棱有角的凤凰钳进他的血肉里,玉庭似乎没有察觉到自己的痛,他任着那支钗头凤将他伤个彻底。

    青衣虽不明白玉庭对她为何有这么深的误会,此时,她也不想去深究他的改变,她只求他别再这么伤自个儿了。

    她抬起满含着泪光的眼迎视着他,而玉庭却仍旧面无表情。她想转身离开去拿葯箱来治他的伤。

    玉庭的手却一味地禁锢她,不让她离去。

    “我只想去拿金创葯,你的手在流血。”她满含着泪光迎向他的面无表情,抑或是迎向他一脸的仇视。

    她是他的妻啊,他怎能用这种目光伤她!

    “告诉我,为什么要将我送给你的东西转送给别的男人!”难道他之于她真的没有任何意义?不然,为何就连她要红杏出墙,都要用他送给她的东西来凌迟他的自尊!

    “我没有,没有。”她无奈地垂着两行泪,音若蚊蚋地开口。“我只是不小心遗落它,并未将它转送给任何人,更遑论是送给别的男人了。”

    “说谎!”他大声地驳斥她。“若真是不小心遗落,那为何会被住在东门外的书生给捡了去?为何为何他要诬赖你,说你”他说不出她的下贱。

    青衣意乱地揪着玉庭的衣服,眼神不住在流转,她开口问他:“说我什么?他到底是说我什么?”不然,玉庭不会这么冷酷对她的。他说过他最爱的人是她,不是吗?

    玉庭瞅着满是痛苦的眼对上青衣眼底的那抹慌乱,他咬着牙开口:“他说你跟他有染,他说,钗头凤是你赠予他的订情物,说你下贱,说你人尽可夫,说你沈青衣一双玉臂千人枕”玉庭将他所知道最伤人的话全拿出来伤青衣了。

    青衣原本揪在玉庭襟口的手缓缓地滑落,她张着满是惊愕的眼迎视着自己的丈夫,望着他,久久不语。

    她在玉庭的眸中看见了恨与不谅解

    “你相信了!你相信了那名书生的话,你真以为我沈青衣是个人尽可夫的婊子、妓女。”她不敢相信玉庭竟然这样对她!“你宁愿相信一个不知名书生的话,也不愿去相信你挚爱的妻子!”

    “你要我如何相信你!”

    “你若真爱我,那你就该信,不需任何理由,只因我是你的爱。”爱,本身就该有这样的基本信任,不是吗?

    青衣坦荡荡的目光激怒了玉庭。他忿怒的双手倏然一抓,抓在青衣的水袖上,玉庭一个使力,青衣的衣袖成了两片,让她大半的玉臂裸露出来。

    玉庭气愤地拉高青衣的右手,指着她腋下的那粒朱红的胎记,张牙舞爪地开口质问着。“如果你与他真的没有任何的暖味关系在,那你告诉我,为何那名书生知道在你的腋下会有一粒朱砂痣?”在这样的铁证下,她要他如何去相信她的空口白话!

    玉庭口中的铁证仿如一记青天霹雳,冷冷地轰打在她头上。

    青衣无话可说,因为腋下朱砂这样的铁证若非是与她极为亲密,他人又如何能得知,只是,青衣不明白,不明白到底是谁这么恨她,恨到要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来诬陷她的清白!

    青衣跌坐在椅上。她知道此次玉庭是误会她很深了,不然,他眼中不会有那样的忿恨。

    她没有任何理由去反驳他口中的铁证,但是,她有一句话想问清楚。“我只想知道,你还爱不爱我?”

    玉庭陡然将手中的钗头凤从手心的血肉中拔起,丢掷在地,忿而转身离去。

    青衣望着地上那和着血的金饰,心一寸寸地在沉沦,她知道,没希望了,玉庭这次宁可相信外头的诬陷,也不愿去相信她的清白。她这一生的幸福就这么沦丧在这个莫须有的流言里。

    青衣无言地淌着泪,她不晓得今后没有玉庭呵护的日子,要如何地过下去。

    尹红耽忧的目光直勾勾地望着两眼空洞且无神的青衣,禁不住地,她跪倒在青衣的面前,激烈地比着:“让我去告诉少爷,说红杏出墙的不是你。”只要玉庭少爷不再误会青衣姐姐,那么青衣姐姐就不会再这么失魂落魄下去。

    尹红这么打定主意,站起身就要走。

    青衣陡然回神,拉住尹红的手,她摇摇头,失神地喃喃语着:“没用的,玉庭他不会信的。”他对她已彻底寒了心,此刻,他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尹红吃力地望着青衣的嘴型,虽瞧得不是很清楚,但她从青衣颓丧的目光中读到了绝望,读到了她的青衣姐姐并不打算去澄清自己,她打算就这么让玉庭少爷误会下去!

    尹红急了,她拉拉青衣的袖子,急慌慌地比着:“你不能就让人这么诬陷,不能让玉庭少爷误会你,你该让玉庭少爷知道出轨的是大少奶奶,而不是你,你不该为白铃夫人背负这个罪名,不该的。”尹红汪着两泪眼,苦苦地求着青衣,求青衣她至少该为自己辩驳些什么,而不是傻傻地任人诬陷,而不反击。

    青衣轻轻晃动螓首,眸中满是无可奈何的情伤。

    她不是不想为自己辩驳,而是在那样的证据下,她拿什么说词去让玉庭相信,她沈青衣没做任何对不住孙家的事!

    “就让时间去证实一切吧。”她相信终有一天,老天爷会还她一个清白的。

    青衣很宿命地将自个儿的一切交给老天爷,她相信在时间的流逝中,孰黑孰白、孰是孰非,总是会有那么一天可真相大白的。

    青衣牵动嘴角,淡淡地释出一抹笑来安慰尹红。“别担心我,青衣姐姐答应你,我会过得比以前更快活的。”她尽量想让尹红放心,不让这个小丫头为她承担太多的情绪与忧伤。

    青衣拍拍尹红的肩,问:“你这几天书‘读’得怎么样了?”

    尹红从青衣的嘴型一字字地辨识青衣所说的话,识清了,她才点头,比着:“红红三字经全默熟了,现在开始读诗经。”

    青衣强颜欢笑地牵动嘴角,鼓励似地点着头说:“那青衣姐姐可要抽问红红了哟。”

    尹红灿然一笑,颊边露出两个小酒窝。她使劲地点着头,比着:“青衣姐姐是要抽问红红三字经,还是诗经呢?”

    “都问。走吧,咱们上书房去,姐姐教你习字。”青衣扶着椅背想站起来,然而却头晕目眩的又跌回椅子上。

    尹红急了,她口中急切地发出“呃,呃,呃”的声音,手还不停地比着:“怎么了?姐姐你是不是不舒服?”

    青衣单手支着头,突然觉得自己胃有些不舒服,她实在好想吐。

    尹红看青衣的脸上渐渐发白,她吓坏了。她急切地想找个人来帮忙她的青衣姐姐,让青衣不再那么痛苦。

    尹红第一个想到的便是玉庭。

    也唯有玉庭少爷才能让青衣姐姐不这么痛苦。

    尹红急急地跑了出去,她急坏似地兜头乱撞,而口里不停地直嚷嚷着:“呃,呃、呃”她想叫救命,可是却叫不出来,近十年来,尹红第一次痛恨自己的残缺,她痛恨在青衣最需要她的时候,竟然帮不上忙。

    好不容易前头来了个家丁,她急切地拉住他比手划脚,然而,家丁却一味地摇头说:“你在比些什么,我看不懂啦。”

    尹红从喉咙里发出“呃,呃,呃”的叫喊声,神色紧张地扯着那位家丁的手,不停地拉他,要他跟她走。

    家丁甩掉尹红的手,神情有些嫌恶地开口说:“我还有事要忙,你别净是拉我‘呃呃呃’地叫。”

    尹红的泪滑落到了腮边,她倏然跪下了身子,不断地朝那名家丁磕头。

    只要能救青衣姐姐,她什么尊严都可以不要。

    她一直磕头一直拜,看得那名家丁都有点害怕了。

    这个哑巴到底是想干什么?怎么净是朝着他猛力地磕头,像是头撞在地上一点都不痛似的。

    远远的,玉庭就瞧见了尹红的焦急。

    他看到一向骄傲、一向不肯向人低头的小尹红竟然朝人跪拜时,玉庭的心中陡地浮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知道能让尹红这么委屈求全的原因只有一个,那便是青衣!

    青衣出事了!

    玉庭一个箭步冲向尹红,拉住她的手臂,瞅着满是担心的眼询问她:“怎么了?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了?”

    玉庭说话的速度太急、太快,快得让尹红看不出他在说什么,但是,不要紧的,只要找到玉庭少爷,她的青衣姐姐就有救了。

    尹红红着眼眶,又不停地说着“咿咿呀呀”的话,手也急慌慌地比着。

    玉庭完全看不懂她的比手划脚,倏然,他抓住她的手腕,问:“是不是青衣出事了?”他一颗心悬得高高的,他希望出事的人不是青衣。

    尹红点点头,头一点,泪又流了下来。

    玉庭的心紧紧地揪在一起。他猛然回过身子,便朝着自个儿的屋子里奔了去。

    怎么会?怎么会才一下午的时间,青衣就出事了呢?玉庭慌得不能自己,他心满满的全是出事了的青衣,对于今天上午才发生的口角,根本无心去计较。

    急忙忙地,他推开了房门,看到青衣惨白着一张脸,手捂上胸口,不停地朝痰盂里吐酸水。

    她整个人病恹恹的,苍白的脸色像朵褪了色的芙蓉花,格外地触人心弦。

    玉庭情难自禁地走向前搂着妻子羸弱的身子,细声地追问她:“怎么了?”

    当玉庭的手环上青衣的腰肢,碰触到她的身子时,稍早时的委屈难以抑止地攀上心头,又当玉庭轻柔的声音问起“怎么了”时,青衣的泪便难以制止地滚落。

    她猛然回过身子,瞅着两泪眼无言睇睨着玉庭瞧,瞧得玉庭都能察觉到是他让她受了委屈,让她落了泪。

    他轻手拭去她颊边的泪。

    “我没有偷人,更没有对不起你。”她哽咽地控诉他待她的冷酷。“为什么你就是不相信我?”

    玉庭沉默不语。

    对于青衣的背叛,他没办法一下子就释怀,不去在意那名书生口中的说词,但是,望着青衣脸上挂着的那两行泪,他的不忍就悄悄地盘上胸口,绕在心头,揪痛着他的心。玉庭将青衣紧紧地搂进怀里,他闭上了眼,说着违心之论。“我相信你,我不在意那名书生所说的话。”

    “真的?”青衣昂起脸来,望着他。

    玉庭沉重地点着头,嘴角很牵强地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来。“告诉我,你哪里不舒服?为什么突然会吐成这个样子?”

    青衣在玉庭的胸膛上摇摇头。“我不要紧的,只是刚刚一阵头晕,突然觉得胃不舒服罢了,现在好多了,你别担心。”

    看着青衣惨白无血色的脸蛋,教玉庭如何放得下心。“我看还是差人去请大夫来替你把把脉,这样我才安心。”

    青衣才昂起头想反驳,但,一抬头却又对上玉庭那双为她担忧的眸子,她只好顺从玉庭的心意,接受了他的安排。

    玉庭兄,恭喜你了,你就快当爹爹了

    抱喜你了,你就快当爹爹了

    抱喜你了

    周子飞的话像场噩梦,一直盘旋在玉庭的脑海里,一直重复,一直折磨着他。

    玉庭也试着想要去开心,很想快乐,但是就在他要开心、快乐的时候,那名书生洋洋得意的神采就会浮出他的脑海,像是在嘲笑着他孙玉庭不仅是绿云罩顶的龟孙子,他还是个替人抚养小孩的大蠢蛋。

    不!不会的,青衣说过她没有偷人,她没有做出任何对不起孙家的事,他对青衣说过,说他相信她的,此时,他又怎能去怀疑青衣的清白与否?

    但是如果青衣没偷人,为什么那名书生知道青衣的腋下有粒朱红的小胎记?倘若青衣与那名书生没任何的暖昧关系在,那他送给青衣的钗头凤为何会在那名书生的手中?

    青衣就在玉庭不断转换的表情中解读到了玉庭的为难。

    他还是不相信她,他依然认为她偷了人!他甚至还还怀疑她肚子里的胎儿不是他的骨肉!

    青衣的身子一步步地退,跌坐在床缘。她的心一寸寸地往下沉,一片片地碎开来

    就在玉庭起身,冲着她而来的那一刹那,青衣知道,她的世界即将毁灭。

    青衣咬着唇,昂起满是戒备的双眼盯住玉庭脸上的坚决。

    玉庭别过头,不去看青衣眼中的那抹防备,狠下心地开口说:“我无法接受这个孩子。”

    轰的一声,玉庭的话仿如一记闷雷,轰得青衣脸色一片惨白,她狠狠地咬着自己的唇,不让脆弱的心溃堤,不让伤心的泪水滚落。她只是瞅着含恨的目光,瞪向玉庭,用无言的声音质问他;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么残酷地对她?

    玉庭握紧拳头,强忍住心头那股想搂青衣入怀的冲动。他知道这个时候若不能狠下心去对青衣冷酷,那么,对于他即将要说出口的话,那便是难上加难了。

    玉庭冷冷地别过身子,背对青衣,因为也唯有痹篇青衣那凄楚的目光,他才能开口说出他的决定。“我会叫子飞开个葯方子给你服用,这个孩子,我不能要。”话才说完,玉庭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无法待在那承受青衣用那种带恨的目光,将他的狼狈看个彻底。

    他是爱青衣,可是,他无法接受她偷人的事实,更无法宽大地去接受一个不是他骨肉的小孩。然而,青衣的眼神却是那么的清明透彻,好像是在告诉他,他错了,而她,心碎了

    在那样的目光下,玉庭也好想去相信青衣的清白,但是,他看着手中的旧伤,那钗头凤扎得他血肉模糊的痛仍不及当他听到青衣出轨时的伤来得深。他好爱好爱她,爱到不容许青衣有一丝丝的瑕疵,所以,他宁可错杀自己的小孩,也不愿日后看到孩子便想起青衣曾经的不忠实。

    他好想回过头告诉青衣,只要她将孩子拿掉,他与她的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他可以不去追究她出轨与否的真实性,他只要她日后是真的专属于他一个人的就可以了。

    青衣不要如此卑微的爱,她不管玉庭日后将要如何补偿她,她在乎的是玉庭就要杀死她的小孩了!他竟然可以残忍到这种地步,要剥夺一个小生命的存在!

    不!不行!她不可以让他这么做,她的小孩不该为这种莫须有的罪名丧生。她得逃,逃到玉庭的视线范围之外,她不可以让玉庭残害她的孩子。

    青衣强忍住心中的创痛,快速打理行囊。

    她要远离这个家,不让玉庭的冷酷将她的孩子伤个彻底。

    **

    青衣走了!带着他对她的爱走了!

    她走得潇洒,没有一丝一毫的眷恋,就连当初他赠予她的钗头凤,她都不愿带走!青衣,你的心究竟是什么做成的?为何你可以对我如此狠心?

    玉庭满是挫败地抬起头,环看了四周的一眼。他才一抬头,便触及到尹红那满是不谅解的目光,冷冷地瞅着他瞧。

    蚌儿小小的她虽没开口说出她的不满,但是她冷寒的眸子却写满了对他的忿恨,像是在指责他,说他赶走了她的青衣姐姐!说青衣会离开他,全是他咎由自取的结果,是他,是他孙玉庭将这一个家弄得支离破碎,是他,是他孙玉庭

    “不!不是我,不是我!”玉庭像疯子似的从椅子上弹跳起来,奔到尹红面前,箝制住她的手臂。玉庭不断地摇晃着尹红的身子,不断地告诉她“不是我,错的人不是我,错的是青衣,要不是她背叛我在先,我就不会不要那个孩子”

    尹红甩掉玉庭的禁锢,咬牙切齿,用力地比着“没有,没有,青衣姐姐没有背叛你,她没有偷人,偷人的是”她不能说,青衣姐姐要她别说的。

    “说啊,你说啊。”玉庭抓着尹红的手。“你再比呀,再说清楚点,说背叛我的人是谁?”

    “是白铃。”子飞推开门扉,牵着白铃的手,走了进来。

    玉庭傻傻地望着他们俩人,脑中一片空白,口中径是喃喃地重复着:“背叛我的,是白铃。”不是青衣!“那为什么,为什么会有流言,说青衣跟一名书生有染?”

    “是白铃一手策划的。那天,青衣撞见了我们俩在一起,白铃担心我与她的事会被青衣给揭穿了,所以才会扯出这么大的谎言来,以至于伤了青衣,伤了你。”

    玉庭闻言,失重地跌回椅子上。他的脑子还在青衣被诬陷中走不出来,他还有太多的疑惑不清。“钗头凤为何会在那名书生的手中?”他瞅着带恨的目光盯向白铃。

    白铃怯怯地低下头,她还是不敢面对玉庭咄咄逼人的质问,她还是受不了玉庭待她的冷言冷语。她曾是那么爱他,为何他总是伤她最深?为何玉庭总是吝啬施舍一点温暖给她?难道,玉庭对于他曾经伤过她的这件事,一点内疚都没有吗?

    子飞单手搂白铃的肩,代她开口:“钗头凤是白铃偷的。”

    “那朱砂痣?”

    “也是白铃从青衣口中套出来的。”

    一切的一切终于缠清了,而玉庭的世界彻底崩裂了。

    他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始至终都是他在伤青衣,他将青衣对他的爱凌迟个彻底不打紧,他还还曾想亲手杀自个儿的骨肉!

    玉庭失神地望着自己的双手,难以置信自己亲手将幸福扼杀掉。

    他没有立场去控诉白铃的不贞,因为当初要不是他,白铃也就不会伤得这么痛苦,白铃当初若是没嫁到孙家,青春没被孙家给扼杀掉,那么今天她便不会出轨,不会使出这么卑劣的手段来诬陷青衣。

    玉庭心里十分明白,他才是这件不幸的始作俑着。

    “走吧。”他再也不要见到白铃出现在他的面前。“我会写份休书给你,放你自由。”留住白铃,对她、对孙家都没好处,反而是他们俩分开了,对任何人都好。现在他只想找回青衣,找回属于自己的那份爱,白铃的不贞、白铃的背叛之于他,并不是那么的重要。

    从玉庭的表情中,白铃终于识清了自个儿在玉庭心中是真的一点存在价值都没有,他连她的不忠,都可以如此不在乎,他又怎会去在乎她呢?

    白铃将子飞的手握得更紧了。从现在开始,她只要为在乎她、爱她的人而活,她再也不要为玉庭的喜恶伤脑筋了。

    白铃抬起头,眸光对上子飞的深情款款,她相信,她终于找到那个属于自己的港湾与依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