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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锐的叫声惊起院中的雀鸟,在一地羽毛中,这场闹剧才算堪堪落幕。
古老爷子开了个方子便和古彤一起去熬制中药去了,林皓又和林远杰一众人虚与委蛇了半天,这才将其送走。
到最后只剩下一屋子的太医和林皓贾礼一起研究关于夏文泽寒症的治疗,太医们七吵八嚷的也没有一个准确的说法,夏文泽还在睡觉,林皓只好将人请到大厅中。
白云锦还在午睡,贾礼见众太医吵得火热,便先行离开,回到了房间里。
林皓将内室的门关上,一步一步沉重的走到床头,看着夏文泽有些红润脸庞,坐了下来,静静的看着。
夏文泽醒来的时候林皓正趴在床边睡觉,青丝遮挡住他的面庞,夏文泽颤抖着手轻轻的将那青丝挽起,看到那张面庞时,一行热泪忍不住流下。
这七天里,他真的都快疯了。
林皓本就没有睡实,此刻夏文泽一动,林皓就知道了。
桃花眸微微的张开,看到面前人在无声的恸哭着,心不由得跟着揪了起来。
“怎么了?”林皓赶忙支起身子问道。
夏文泽没有说话,而是胡乱的擦了擦脸,一把抱住了林皓。
林皓见夏文泽向自己扑了过来下意识的张开双手怕他掉到地上,直到被紧紧拥抱住,林皓才反应过来,回抱住夏文泽,轻轻的抚着他颤抖的肩膀。
“我以为,你不会醒来了。”过了好久,夏文泽才轻声说道。
“怎么会。”林皓宠溺的看着怀中的人,目光中隐隐有了坚定,揉了揉夏文泽的头,说道。
“还好。”夏文泽声音有些沙哑。
“都过去了。”林皓一边抚着夏文泽的后背,一边说道。
林皓不可避免的心疼了,眼泪这种东西,在不关心你的人看来,是最软弱无力最无用的东西,但是在爱你的人面前,却是金豆豆,世间最珍贵的东西,一辈子都不想见到的东西。
“扣扣扣——。”内室的门被敲响。
夏文泽听到声音赶忙从林皓的身上起来,林皓看着夏文泽慌乱的样子,嘴角带起了一丝笑意,冲着门口说道:“请进。”
古彤推门进来,一只手里端着药。
“醒了?”古彤看着床上坐起身的人,轻笑着说道。
“嗯。”夏文泽点点头,这时才反应过来身上凉飕飕的,低头一看不由大囧,赶忙找到xie衣套在了身上。
古彤眼中闪着细碎的笑意将目光挪到一边,夏文泽的慌乱窘迫自然引起了林皓的注意,林皓盯着夏文泽赤裸着满是痕迹的上半身,耳尖红了。
“药熬好了,趁热喝。”古彤将药放置到床头的小几上,这边夏文泽已经慌乱的穿好了衣物。
“嗯?不是好了吗?还需要吃药吗?”夏文泽疑惑的看向古彤,说道。
“嗯?”古彤疑惑的看向夏文泽。
夏文泽看了看坐在床边的林皓,又看了看古彤,满脸的疑惑。
“他是好了,但是你还没好啊。”古彤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不用喝药的。”夏文泽看着那散发着阵阵药香褐色的汤汁,连连摆手表示自己很好。
“你放心,八王爷没什么大碍了,毒已经被逼出来了,剩下的只是有点气血亏损,不需要在大补了。”古彤话锋一转,继续说道:“倒是你,身子实在是亏损的厉害。”
“怎么回事?”林皓皱着眉头看向夏文泽问道。
贾礼并没有同林皓说夏文泽放血救他的事情,只是简略的提了一下若是没有夏文泽他便醒不过来。
林皓也只是以为夏文泽找到了解药送了过来,并没有多想,但是此时,他却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没事。”夏文泽赶忙回答,身子探出床头将药端在手中,药还有一点烫,但是夏文泽却顾忌不到了,一口将碗里的中药喝光,然后皱着眉头说道:“这药真苦,还要喝多少天啊。”
古彤到嘴边的解释被憋了回去,既然这件事情夏文泽不想告诉林皓,那么由他来说更不合适了,他浅笑着说道:“这个药你只需要喝这一次。”
“还好还好。”夏文泽松了口气。
“不过太医院那边正在商讨着新的药方,你的寒症比较棘手。”古彤不动声色的替夏文泽转移着话题。
“不要这样啊。”夏文泽脸色颇为无奈的继续说道:“我打小最怕喝药了。”
“没办法。”古彤摊了摊手,然后将夏文泽手中的药碗接了过来。
林皓的目光幽深,似笑非笑的看着夏文泽。
夏文泽心中不由得一阵发苦,比刚刚的药还要苦。
“我先走了,吃晚饭的时候赵家的两位公子也会来的。”古彤笑着向外走去,边走边说道。
林皓没有出声,夏文泽见场面有些尴尬,赶忙应声“好”。
古彤推门出去了,屋子里面一下子只剩下清脆的琉璃珠子碰撞的声音,夏文泽听着愈发的心烦意乱。
林皓就静静的看着他,面色严肃,也不出声。
“说吧。”
是的,他并不擅长诉苦,从来都是打掉牙往肚子里咽,这一下反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给我点时间。”夏文泽垂下眸子,静静的说道。
“本王能查到。”林皓声音有些冷的说道。
“你要查早就查了,何必等到现在?”夏文泽抬眸,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问道。
林皓静静的看着夏文泽,目光有些复杂,确实,夏文泽说的没错,他要查早就查了。但是,为什么他没有去查?
是觉得他和自己没关系吗?林皓这样的问着自己,可是心里却早已经有了答案。
不是这样的。
林皓发觉,有些时候,他都不如夏文泽了解自己。
他一直以为是自己还不够爱他,可是夏文泽在的短短三个月,和不在的一个月里,前后的他改变的太大的。
他迷茫了四个月,不像自己了四个月,而如今,他终于找到病因了——他不信任自己
他不相信自己能够给夏文泽一个未来,仅此而已。
而忍住不去找夏文泽,不去探听一点关于他的消息,只是因为,他想更好的保护住夏文泽,免得皇权争斗将他卷进来。
他知道夏文泽一直是厌恶这些东西的,否则也不会离开夏国。
可如今,夏文泽已经卷入进来了,因为他。
夏文泽不可能全身而退了,林皓这般想着,心中也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将夏文泽留在自己身边,否则,可能会出现叫他痛苦一生的事情。
只是不知道他现在还愿不愿意留下来。
“好。”林皓声音哑哑的回应道,气氛有些压抑。
日暮西沉,暮色四合,天边的光亮一点一点的变暗,直到最后消失不见。
藏青色的天空上铺满了星星,一闪一闪的。圆润的月亮慈爱的看着这片大地,洒下一地泠泠华光。
皇宫内部灯火通明,有人欢喜有人忧。
林皓的住处是一处别院,平日里很安静的小院,最近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羽洛和他哥哥们早就来了,推开内室的门却看到该躺在床上的人此刻生龙活虎,而穿戴好衣物的夏文泽依旧躺在床上,面色苍白,林皓不知在和他说些什么。
“对不起,家弟实在是不懂礼数。”室内的宁静被打破,赵安泤微微躬身致歉。
倒是罪魁祸首一脸无所谓的走到床前,一只手搭在林皓的肩膀上,看着夏文泽说道:“啧……难道是昨夜玩的太高兴?”
话语中揶揄的意味十足,夏文泽的脸腾的一下红了。
林皓不耐烦的将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拿了下去,转过身子对他说道:“你怎么来了?”
“小爷我怎么就不能来了,哼!你有了小泽泽之后就不爱我了!”羽洛略带夸张的喊道。
赵安泤一脸无奈的站到床前,对夏文泽微微一笑,目光意味不明的说道:“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夏文泽摸了摸鼻子,说道。
“你们认识?”林皓不再搭理羽洛,转过头来看向二人。
“嗯……”夏文泽含糊过关。
“来的时候在西门那里买了些水果,很新鲜。”赵安泤说道,羽翎将手中的水果放到了床头的小几上。
“快要吃晚饭了,吃完再走吧,正好有些事情要说。”林皓严肃的说道。
“这……不太好吧,病还没好就上门叨扰。”赵安泤说道。
“有要事要商谈,就算你们不来,明日本王也会登门拜访的。”林皓继续说道。
“那还是算了吧,寒舍容不下你这尊大佛。”赵安泤笑着说道。
“身体怎么样了?”羽翎难得的问了一句。
“没大碍了。”林皓回答他。
“那他呢?”羽翎面无表情的看向躺在床上的夏文泽,夏文泽难得的看到羽翎在面对除羽洛以外的人,脸上的冰冷带着一丝淡淡的关切。
“有点难说,需要静养。”林皓浅笑着看向夏文泽,对羽翎说道。
羽翎这人,虽然外表冷了点,话少了点,但是人还是不错的。之前林皓特意叫羽洛去问过话少的原因,结果羽洛带回来的答案叫他哭笑不得——不说因为羽翎觉得那是废话,无关紧要。
“这么严重的吗?”刚刚闭嘴的羽洛又蹦跶出来了。
“扣扣——”两声短暂的敲门过后,门外进来了一个人。
“哟,这么热闹的么?”贾礼环视了一圈,说道。
“参见国师。”赵安泤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羽翎也微微弯腰。
倒是羽洛,一脸的无所谓,略带了些话被打断的不爽。
“这一次倒是来了个全,马上就要开饭了。”贾礼笑吟吟的说道。
“添几副碗筷。”林皓看着贾礼,继续说道:“他们留下来用晚膳。”
“好,你们继续聊,我一个老头子就先走了。”贾礼看了一眼床上的夏文泽,发现夏文泽在这里并没有格格不入,放心的出了门。
房间因为贾礼的闯入,安静了下来,一时有些尴尬。
“啧,倒是有点怀念御膳房的味道了。”赵安泤说道。
“对了对了,小爷为了你,连晚宴都没去上,你得补偿我。”羽洛赶紧跳上来说道。
“你想要什么补偿?”
“嘿嘿,你这里有坛燕南春吧,五年的。”羽洛贼兮兮的笑着说道。
“嗯?”林皓疑惑出声。
“你不记得了?”羽洛有些诧异,林皓居然将这事给忘记了。
林皓没出声。
“难道你给挖出来喝了?”羽洛继续说道。
“嗯?”林皓疑惑更甚,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是五年前夏天你叫小爷我埋树下的那坛啊。”羽洛挠了挠头。
“你说那坛哦。”林皓脸色有点黑,什么叫做他叫他埋得,明明是被他藏起来了,他找了好久都没找到,后来以为被喝了也没做深究。
“对啊。”古彤一脸你真笨的样子说道。
“那酒难道不是你藏起来的?”林皓反问道。
“当然不是!”羽洛继续说道:“还不是你那个时候研究暗器太入迷,以至于小爷我说的话你都听不到,现在好了,老酒更有味道。”
一屋子人就静静的看着二人因为酒的事情争执,却没有一个能插上话的。
“你还想喝酒?”这时羽翎冰冷的声音响起。
“怎么了?小爷我想喝点酒还不行?”羽洛一脸不正经的看向羽翎,说道。
“没事,你不怕掉到海里淹死的话随便。”羽翎一本正经的说道,夏文泽在一旁忍不住笑了出来。
“发生了什么?”赵安泤探寻着看向夏文泽。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我和羽洛一起喝酒的时候羽洛嫌热,一头扎到了大海里面。”夏文泽忍着笑一本正经的说道,眼睛里面的笑意亮晶晶的。
羽洛脸有些黑,底气不足的问道:“小爷我真掉海里了?”
“真的。”夏文泽认真的点了点头,说道。
“我就说那天起来身子怎么那么痛,当时以为是喝多了的原因,还以为羽翎在骗我,好叫小爷我少喝点酒。原来误会他了。”羽洛在一旁嘀嘀咕咕。
“我不骗人。”羽翎冷冷的插话。
林皓看着夏文泽与这三人毫无隔阂的说话,心中有疑惑,但更多的是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