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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灭夏的进展程度远超出王静辉的预料,不过这对大宋来说毕竟是好事,而且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任谁也不会放手一搏,尤其是大宋君臣更是箭在弦上,现在更应该考虑如何以最小的代价来获取西夏,不要重蹈历史上神宗五路伐夏反受重创的覆辙。
王静辉看着地图,低声笑道:“这回该轮到你了!”提笔便在一方信筏上写了一封信,然后装入信封用火漆密封好,差人火速送往西北。
李清已经在无奈之下投降了宋朝,没有办法,失去了嘉宁军司,他和他的泼喜军就如无本之木一样,慢慢枯死是迟早的事情,而在草原上做马贼也是一条出路,不过身为大将军的他何等骄傲,这种事情他是做不出来的,就算他肯做马贼,也要问问种谔等人答不答应──宋军西北的兵力除了对王韶那里支援了五万人之外,其余七万都陆续出武宁堡,迅速的补充到嘉宁军司等地。
富弼和种谔如此分兵,并不是因为低王韶的轻视和因为政治立场不同──王韶占据的地方全部都是险关隘口,只需要少部分人把守即可,人去多了反而会增加其后勤负担;种谔占据的嘉宁军司却是不同,那里有多条路可以通往西夏的中心兴庆府,白池城、盐州、盐城、秦驼会等地防守起来远要比王韶那边困难地多。所以才会在兵力上有所倾斜。
西北原有兵力已经都开始慢慢的进入西夏的统治区域,不过这里总共加起来不过是三十万左右,还要留下谨守城池的必要兵力,能够最终参加作战的也不过是十三四万而已,就是这样还要分成王韶和种谔两部。想要凭借这么多兵力来吃掉西夏,尽管西夏此时疲弱也不是这么好欺负的。至少王韶部在没有得到充足地援军之前,他已经无力寸进了。手里面的兵都去把守新占领的城池了,剩下只有两万多的军士在他手中也是作为预备役所使用,等着在危机时刻救火,不过也不知西夏君臣是如何想的,这么多大军摆在门口,他们甚至连动用武力的意思都没有,否则就是王韶能够受得住,也会疲于奔命,哪里会有时间巩固城防?!
为了弥补西北兵力不足。富弼早就开始在西北本地招收临时军队,好在韩琦在督陕的时候定下了相关制度,本着藏兵于民的想法大力训练本地的民兵,使其在危机时刻能够立刻参军抵抗西夏,不过现在却便宜了富弼。富弼不费吹灰之力便从陕西四路征集了十万左右的军队。分别打散重新组建军队,这些军队地成员虽然经过平时简单的军事训练,但与正规军还是有着相当大的差距,不过用来谨守大宋境内的城池还是足够了。
当然富弼也采用了关良的建议,将征兵地目标放在了生活在西北宋境内的少数民族。当然最大的少数民族便是吐蕃诸部。关良献策也是王静辉在他来西夏之前和他提及的──若是兵力稍有紧张,便征用藩人以充实军队,不过要打散分布。也可借藩人熟悉地利之便,将其组建成*人数不满两千的作战分队,以充实军要!
王静辉知道吐蕃诸部,尤其是生活在熙河地区地吐蕃民族部落其实是大宋的一大隐患,其实想到吐蕃就不能不说起文成公主,王静辉在后世所读的历史当中,正统历史书中只写到文成公主和亲松赞干布给唐藩带来了和平,但王静辉在来到这个时代后,通过他所阅读到有关吐蕃地历史。却狠狠的推翻了他以前的设想。
贞观十五年(公元641年),唐太宗以文成公主嫁松赞干布,唐蕃和平高宗时,又封松赞干布为驸马都尉,西海郡王,从此确立了吐蕃对唐朝的臣属关系。从唐高宗显庆五年(公元660年)禄东赞摄政开始,吐蕃和唐王朝之间时战时和,直至唐肃宗至德元年(公元756年),吐蕃乘安史之乱发军北上,到广德元年(公元763年),整个甘肃,包括河西和陇右,皆为吐蕃控制。而且吐蕃很快进入关中,攻入长安,逗留十五日方才退兵。此后,唐蕃在陇山东、西进行了长达20年的拉锯战。到唐德宗建中四年(公元783年),双方在清水会盟,约文规定“泾川西至弹筝峡西口,陇州西至清水县”一带为分界线。开成、会昌年间,吐蕃内部因反佛与尊佛的斗争而引起的内乱,影响到甘肃地区吐蕃统治集团,使其很快分化为两派,一派以秦州落门川讨击使尚恐热为首,以恢复王族的地位为名起兵西进。另一派以驻守渭州的尚思罗和驻守青海地鄯州节度使尚婢婢为首,反对尚恐热,阻击其进兵西藏本土。这两派势力在洮河湟水一带你杀我夺,争战五六年之久,且大肆抢掠,给各族人民造成了巨大的灾难。大中三年(公元849年),由于陇右各地大量吐蕃兵士及部落随尚恐热西进,吐蕃驻秦州、原、安乐三州及六关的官兵部落归顺唐王朝。唐朝遂乘势西下,收复了陇右各地。与此同时,沙州张义潮也乘机率众起义,反对吐蕃统治,河西的吐蕃统治,很快土崩瓦解。唐政府遂任命张义潮为节度使,11州观察使,统率归义军。此时,甘肃大部分在名义上又归于唐政府。大量未迁走的吐蕃部落遂散居于甘肃各地。
后世历史书中对文成公主和亲吐蕃是大加赞扬,不过现在王静辉的眼中不过是遮羞布而已,和亲总共给两国带来了不足二十年的和平,还是在唐太宗唐朝国力比较强地时期。这对于中国来说是奇耻大辱,最要命的便是文成公主和亲,唐朝政权所陪嫁的那些工匠、种子等等,这些都是无价之宝,对于吐蕃的繁荣和发展起到了很大的作用,简直就是把狼喂大了再反咬自己一口!宋朝就算是再弱小。再不如汉唐,但也没有把自己的公主远嫁番族和亲地政治传统,这也让王静辉心中稍微舒服了一些。
从唐朝开始吐蕃侵入,后来退却后散居甘肃等地的这些吐蕃人便成了今日西北的吐蕃诸部。王韶平定熙河比王静辉所知道历史上的规模和战果都要大得多,连河州都被王韶拿下纳入宋朝的统治管辖范围,这就非常厉害了。不过地盘虽然为大宋所有,但这里的居民成分非常复杂,主要是以吐蕃和汉人为主,其中吐蕃又在此占据了一定的优势──他们的部落人口不仅多,而且还善于骑射。战斗力非常强──不然人家抵抗西夏这么多年,而同时期宋军却连连败北吃败仗。吐蕃在熙河地区的优势在几年前对大宋来说是一件好事,毕竟吐蕃实力越强,则在侧翼对西夏威胁越大,不过等到宋朝占领这一区域后。这里的吐蕃势力便成了宋朝地心病了──现在宋朝统治高层对吐蕃的态度还是接纳友好的态度,不过只有统治在那里的王韶才明白,吐蕃势力若是不及早瓦解,早晚会成为祸害,自己在这个位置上的时候可以凭借武力和威信来镇抚这些部落。但有朝一日被召回朝,那这里叛乱发生不过在旦夕之间。
王静辉和王韶早就对如何处理吐蕃诸部这颗毒瘤通过书信交流了很多次,不过根据王静辉后世地经验。也唯有经济、文化慢慢下手,但这样显然是远水解不了近火,唯有出征兵这一在王静辉看来是下策中的下策了。即便后世中国一统之后,西藏、新疆等地也是非常敏感的地方,都是因为这里的少数民族有着独特的生活习惯和信仰所致,对这些地区采用强力地武力政策是行不通的,纵观中国历史上处理这些地区的做法无非是武力威慑加上厚加赏赐来恩威并进。
不过王静辉还是注意到后世他所生活地那个时代,中国政府对这写少数民族聚集地区的处理政策还是非常合理的,至少要比和亲、加封的要强的多。在形势上已经使这些地区离不开中央政府的管制。不过细细观察后世中国不过用了五十年的时间便已经初步做到了这一点,当然这和后世的交通、通信手段发达是分不开的,但也从策略上提供了解决方案地可能。
征用藩兵是首要解决方案,虽然效果差了些,而且还有养虎为患的风险,但确实最好化解危机的方式。宋朝历史上已经有过对少数民族征兵的惯例,不过宋朝政府做的太过露骨──征集来的藩兵战斗在第一线,实在是成为炮灰也不过,这也难怪藩兵对汉兵有着很深的隔膜。不过王韶个人魅力在熙河地区威望非常高,深为少数民族各部落统领所欣赏,所以王韶征兵反倒没有遇到什么困难,至于种谔那边可就不是这么顺利了。
严格的说藩兵的战斗力是非常强悍的,他们的马匹和党项人的不同,虽然个体上比较矮小,但特别适合在山地丘陵中作战,耐力非常好,不过就是速度上比草原马要差上许多,在王静辉的记忆中这倒是更像云南那边的矮种马。
王韶征用藩兵的力度最大,他知道王静辉在汴都设立了藩学馆后,便游说各个部落首领将自己的长子或者继承人送到藩学馆学习,最早一批藩学馆学生已经经过了三年的学习毕业回到了部落中,他们都有朝廷加封的恩赐,虽然这种恩赐在大宋官员自己心中是明白算不得什么的,不过在部落中却是不一样的,这代表了宋王朝对他们的正式承认,所以对王韶的征兵响应更加热烈一些。
王韶按照早就和王静辉商议好的那样,从每个管辖区范围内的部落中抽取精锐藩兵,将他们打散重新组建成一千人左右一支的军队,共计组建了二十支左右这样的千人军队,然后再布置到不同的地点参加作战。是他们不能够联合起来,尽管有些藩兵不习惯在军中作战听从号令,反而想要闹事,但也因为所有藩兵都是打乱重置地,所以也没有办法抱成一团闹事,更因为这些部落之间本身还常发生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在同一支军队里面碰上对头也不是没有的事情,不过就是因为王韶军中执法甚严,没有人敢去尝试罢了。
尽收吐蕃诸部精锐汇于一军,只要将这支军队掌握在自己手中,吐蕃诸部就是再能耐也掀不起什么浪花,剩下来的事情便是王静辉率领的商人群体和不计其数的和尚了。王静辉也向王韶暗示过,尽量在京中维护他地名声,让他平定熙河之后参加平夏,只要挨上四五年间在西北,这支由吐蕃诸部精锐所组成的藩军消耗的也就差不多了。只要随后的将领再慢慢从中做做手脚,吐蕃诸部没有个几十年是休想恢复元气──这也就断了吐蕃诸部会从平定西夏中获得好处的可能。
王韶先前没有要求富弼给他援兵,反而一路势如破竹的攻陷西夏一系列防务重地,这与他军中近两万的藩兵是分不开的,不过他手中却没有这么多的士卒来守城从而稳扎稳打。受到种谔的刺激,他也是集中兵力一路向前突进,后面地城池拿下来之后便交给自己的儿子王厚来接手处理,不过王厚有一样和他老子王韶是相同的──城破之后党项贵族的财产是万万跑不了的,这些财产又大都从商人那里换回了粮食等后勤物资。王厚对治理城市没有什么经验。不过他将这些事情交给跟在屁股后面地商人,有了他们王厚的接收工作也顺利的多。要不是商人以为王韶不派重兵把守所占领城池,而是一味向前用重兵突进。目的是为了捞一把就走,所以这些奸商以各种利益向王厚交换,将他们所见到一切有价值的东西都搬运到后方去,可以说就算王韶守不住前线也没有什么关系,因为按照小王驸马地理论这些新占领地区的经济已经彻底崩溃了,就算攻占过来也没有什么价值,所以王韶才会在西线肆无忌惮──能够成事最后,就算出现最坏的结果,打不过就跑。自己也已经把腰包填满。
当王静辉地信件到达西北之时,富弼已经随西夏使节阿里提起程前往汴都,不过富弼已经接到尽量延迟阿里提行程的圣谕,王静辉的信件则交给了此时西北最高的将军种谔的手中──让李清写出一份讨伐梁太后的檄文,并且邀请宋朝出兵帮助西夏清君侧!当然驸马王静辉也没有忘记提醒西北将领,应该尽快的铲平位于西夏东部石州和翔佑军司的东部党项贵族势力,最差的结果也是要尽快威逼他们写出和李清一样地讨伐西夏的檄文,让宋朝出兵合法化!
尽管以富弼的老练,阿里提指不定在路上还要走多少时间,不过即便如此王静辉马上就要面临阿里提所谓“大义”的挑战,他必须做足功课,再次让阿里提无功而返,不然若是让一张嘴把大宋的军队挡在西夏门外,他也会被历史所笑话。
只要手中有了对方的讨伐檄文,王静辉会相信到时候阿里提的脸上一定很好看。李清终究是个汉人,又是大宋的降将,这会让外人说不清道不白,不过被李清和大宋包围在石州和翔佑军司的党项贵族那可是正牌货,况且他们也是长时间受到梁太后的排挤和迫害──六年前党项贵族中享有盛名的首领嵬名浪遇就是死在外地任上,这几乎激怒了所有的党项贵族。
梁太后手中握着的唯一底牌便是尚处年幼的西夏皇帝秉常,这张底牌对党项贵族来说还是非常有威慑力的──秉常是唯一具有继承皇帝的皇室成员,只要秉常在手,梁太后就会肆无忌惮,不过这张底牌对大宋来说却是无所谓,甚至皇帝赵顼等人恨不得梁太后一刀把秉常宰了,这样西夏以后任何一个人登上皇位,在合法性上都会受到质疑,到时候大宋想什么时候讨伐就什么时候讨伐,更是没有后顾之忧。
以后世平常人的观点,碰上这种千载难逢兼并对方敌国的机会根本不用讲什么大义不大义,只要军事上成立,什么问题都不是问题了。王静辉先前也是抱有这样的观点,不过司马光却给他上了很好的一课,幸好自己认识到这个错误并不算晚,况且手中又握着党项贵族和李清两张牌,怎么选择全看自己的心意,估计司马光和王安石等政事堂相公们不愿意面对阿里提,其中重要的原因还是在于他们没有认识到大宋手中的这两张重要的底牌,否则也不会推托到一个驸马的身上,这可是公然违反宋朝的政治游戏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