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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苏贤弟的能力。但眼下,苏贤弟是在怀疑这桩案子也是毛民国细作所为吗?”云渊偏头看着苏郁岐,终于问出了苏郁岐引导了半天的话。
苏郁岐道:“现在一切言之过早,等调查出来结果,才能知道到底是谁在幕后策划。不过,我因为这个作案手法,才想起了江州水案的作案手法。毛民国擅火器,火药,当年在战场上,我就没少吃过这方面的亏,让人不能不往毛民身上想呀。”
“那就先调查吧。”
“走吧,去看看玄临和云湘那边怎么样了。”
两人回去的时候,没有再走河滩,而是从被炸毁的乱石堆上抄近路,一路施展轻功回去的,顺便还比试了一番轻功。
虽是没有认真比,但大约也是不相上下的水平,苏郁岐还状若不在意地提了一句:“令妹敬平公主的轻功是不是很好?那日皿忌回来说,幸好敬平公主轻功好,躲过了那人的数次袭击,不然就算他武功再好一些,也未必救得下她。”
云渊也未隐瞒:“我这个皇妹,自小身体不太好,我父皇便给她找了个师父教她习武,为的是让她强身健体,谁知她天生于武功一道很废柴,倒是轻功练得极好,比我的轻功都不差。”
“也算女中豪杰了。”
“你抬举她了。就是个被宠坏了的孩子。”
说话间已经到了那被炸出来的巨坑前,皿晔和祁云湘还在坑底没有上来,苏郁岐立于坑边一块石头上往下张望,看见两人还在坑底搜寻,便朝着下面喊道:“找到什么没有?”
“有一些小发现,你要不要下来看看呀?”喊话的是祁云湘。
皿晔立时道:“不用下来,等我们上去。”
底下祁云湘不禁对着皿晔讥笑了一声:“到底你们是两口子,还是你心疼她。”
“自然。”皿晔凉凉回了一句。
两人的脚下,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尸体上的血已经干涸,因为初秋天气还算不上冷,尸体上招了许多的蝇虫,蝇虫产下了一撮又一撮的白压压的虫卵。
祁云湘一挑眉:“既然是你不要她下来,那你就把尸体运上去给她看吧。”
皿晔淡淡瞟了他一眼,忽然就伸手抓向他,祁云湘被抓了个措不及手,身体猛然后错,却还是没有错得开,衣襟被皿晔抓在了手上。祁云湘怒了:“你要做什么?”
“借你衣裳一用。”
“凭什么?”
两人一来一往,过了数招,祁云湘因为一开始落了下风,竟再没能占到优势,皿晔很快将他的扣子全都给解开了,顺势一扒,就给扒了下来。
“你……皿晔,你丫不要仗着自己功夫好就欺负人!”
“你不要忘了你是怎么欺负我的。”
“……算你狠。”祁云湘当然忘不了将他打得口吐鲜血下不来床……但,那时他和他似乎功夫不相上下吧?但今日短短几招,他才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那,当初……要么是他隐藏了实力……这不可能,皿晔才不是会跟他客气的人。据说在江州他因为旧伤还差点将命都折了,那也不可能是这些日子武功又精进了,那就只可能是……当时那场打斗,他可能有伤在身。
但现在分析这些已经没有了什么意义,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了。
皿晔手中拿着他的长袍,手上内力灌注在长袍上,长袍便似一张坚硬的铁皮一般,贴着地面铲入了尸体的下面。
蝇虫嗡一声炸了锅,四散飞开,皿晔一掌落下,掌风如千万道利刃,将黑压压的蝇虫一掌都给结果了。
皿晔将长袍子一裹,打了个结,将祁云湘的腰带系在了结上,施展轻功,拎着就往上纵去。
祁云湘眼睁睁看着自己华贵的衣裳瞬间变成了裹尸布,只想一爪子将皿晔从半空里搂下来,只可恨鞭长莫及,皿晔倏忽间已经上到了坑顶,回头还给了他一个似嘲似讽的笑容。
祁云湘一咬牙,提气纵身,也跟着掠上了坑顶。
皿晔将尸首扔在地上,虽然手自始至终没有捧过尸体一个手指头,还是嫌恶地从袖子里摸出一方帕子,将手擦了又擦,最后把帕子扔在了尸体上。
“这是……尸体?”
因为被衣袍包裹着,只露出一点头顶的头发和双脚,苏郁岐并不能瞧真切里面包裹的是什么。或者,她是不敢相信这里面包裹的是一具尸首。
皿晔点点头:“在下面乱石堆里发现了这么一具尸首,我粗略检查过,尸体系被炸伤,身上还有些微的火药味,可见当时离爆点很近。尸首的面容已然被炸毁,分辨不出是什么人,看身材,应该是个成年男子,年纪大约在四十岁上下。余者,也不能得到更多的讯息了。”
“来人,将尸体运走,交给仵作再仔细检验一遍。”苏郁岐看也没有看那具尸首,便下了命令,回头瞧了一眼云渊,道:“应该也不会查出更多的讯息了。不过,如果这个人操作了整个爆炸过程,是没有跑得及,还是怎样呢?”
皿晔忽然道:“还记得田焚的死吗?”
“你也想起了田焚案?看来咱俩的思路是一致的。”
后来赶上来的祁云湘疑惑道:“田焚案怎么了?”
皿晔瞥了他一眼,眼神告诉他:懒得理你。
苏郁岐无语地瞧了这两个一见面就斗鸡似的人,道:“江州洪水,是因为堤坝被炸毁,而炸毁堤坝的人,正是田焚,田焚死于现场,整个人被炸得只剩一条胳膊,这个案情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祁云湘若有所思地道:“这么说,这两个案子作案手法还真是像啊。那么现在的问题,两个都死在现场的人,是因为跑不掉吗?”
云渊微微挑了挑眉:“云湘王爷的意思是,实施这种爆破是需要牺牲一个爆破手?”
祁云湘:“不能说,没有这种可能性。按照阿岐和这位皿公子的推论,结论可不就是往这个方向发展的吗?”
云渊手托腮,瞧着正在一群士兵正在收拾尸体,道:“这么说,还真有可能是毛民国的人做下此案。”
苏郁岐道:“这也是一个方向。余稷还在廷尉府关着呢吧?审问他的事就交给你了,云湘。”
“这个我可以去办。希望你的推论没有错。”祁云湘这一次倒没有闹别扭。
“希望你的推论没有错”,看似无心的话,其实代表的什么意思,在场的几位心里都十分明白。
如果是毛民国做下的案子,则于雨师玄股的邦交不会有什么影响,反而会增进两国的感情。
云渊的容色里瞧不出异样来。
其实苏郁岐和他表达得已经很清楚,和雨师建立邦交才是对的道路,毛民狼子野心,不可与之共事。
云渊何等样聪明的人,个中利害不必苏郁岐说也是清楚得很。而苏郁岐所有的话,只是表明雨师的态度罢了。
“事已至此,只能等结果,咱们回吧。”苏郁岐道。
抬头看看,方才下来的路其实已经炸成了断崖,得亏得几人的轻功都绝佳,不然上上下下还真是个问题。
四个人都施展轻功,飞掠上了山崖。
一路回去,已是午时,厨子备好了饭菜,众人简单用过了饭菜,云渊由祁云湘陪着,苏郁岐和皿晔去祭奠父母了。
苏郁岐父母的坟墓在山腰的另一侧,由别院西行,穿过一条青石子铺成的路,路大约有三里长,苏郁岐虽然不常常上山,但山上有专人打扫看护,小路干净又整洁,连落叶都很少。
到墓地时已是午时末刻,照规矩,应该在上午祭奠,最晚也不得晚于午时,但今日实在是有事耽搁了,没有办法。
苏家嫡系一支都葬于此处,历经数代,墓地已经颇具规模。
两人在墓前站定,苏郁岐将香烛纸钱等点燃了,拉着皿晔一起在墓前跪下,道:“父亲,母亲,郁岐来看你们了。和我一起跪着的这个人,是我选定的意中人,郁岐已决意与他共度一生,今日特意带了来给你们看。”
她说的很轻声,但语气却是坚定,是来告诉她父母一个结果,而非来征求他们意见的。
当然,他们现在也发表不了意见了。
皿晔规规矩矩地行罢了礼,将地上燃烧的纸钱规整了一下,因有山风,又是在山上,怕引起大火,命守墓人好好看着烛火,这才打算和苏郁岐往回走。毕竟身上系着大事,不能在此处多耽搁。
两人刚要转身,就听见松柏之后有窸窣之声,苏郁岐袖中的匕首嗖一声飞了出去。
寒光一闪,“嚓”的一声,匕首钉入了一株柏树之中。柏树林里人影一闪,苏郁岐和皿晔都齐齐飞身追了上去。
那道淡绿色的身影几乎与周围的柏树林融为一色,飘动极快,苏郁岐和皿晔都是轻功极高的人,也没能立刻就追得上。
很快,他们就发现,人影并非是逃窜,而是在引他们深入林中。苏郁岐与皿晔递换了一个眼色,并未停下追击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