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骇人的寂静回荡在偌大的房内,诗情和画意两位丫环站在一旁紧持着手绢儿,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然后又默契十足的将眼光同时投向端坐在绣架前,双手不停忙碌着的小姐身上。
两人犹豫着自个儿是否该打破这片窒人的寂静,然而成为她们目光焦点的人儿却一无所感似的,不断在乳白色的绵缎上绣着一双双的鸳鸯,和那一朵朵象征着吉祥富贵的牡丹花。
“情儿、意儿,你们瞧瞧,我这对鸳鸯绣得如何?”温婉的声调有如黄莺出谷似的回荡在室内,那声音、那问题让诗情和画意两人的眼眶中迅速地浮现点点泪光。
诗情自知此刻她若出声,声音必定哽咽,于是伸了纤细的手臂撞向站在一旁的画意,要她出声回答高晴儿的问话。
怎奈画意亦面临着相同的问题,半张半合的菱嘴因为喉头间的硬块,怎地也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语。
“怎么,不好吗?”久久等不到自个儿要的答案,晴儿兀自地皱皱眉头,然后喃喃的说道:“这可是我的嫁衣呢!要是绣得不好的话,只怕是相公会因此而生气,甚至嫌弃了可就不好。”
话声甫落,她顺手拿起一旁的剪子,毫不留情的就要将这件堪称绣活儿一绝的精品毁去。
诗情和画意一见她这样的举动,顾不得眼角还淌着泪水,三步并做两步的抢上前去,由诗情救下晴儿手中的布匹。
而慢了一步的画意则再也顾不得自己的硬咽,说道:“小姐,你已经不眠不休的绣了三件嫁衣了,件件都美得不像凡物,你就别再绣了。”
“是啊!要是诗情出嫁时能穿上这样的嫁衣,那就算是死了也不感到遗憾。”诗情跟在一旁帮腔,言语虽然夸张,但语意间的温情却轻易的窜人晴儿的心间。
“你们这两丫头,就是嘴甜,谁会愿意穿着一袭白色的嫁衣呢?那可是犯了忌讳呢!”晴儿的脸庞在微笑,可是心却在淌血。
没错,这些天来她所绣的嫁衣都是白色的,或许是不同于一般的红嫁衣,少了喜气洋洋的感觉,所以晴儿怎么瞧都瞧不顺眼。
“谁说的,这袭乳白色的嫁衣,添上了小姐巧手的绣功,漂亮得不似凡物,哪个女人见了不喜欢、不想穿的。”诗情见晴儿的脸上浮现一丝哀伤,连忙又急急的加了句。
“要是小姐肯送我的话,我出嫁时定要穿上这美丽的嫁衣。”
“那要是你的夫婿反对呢?”听着自个儿丫环的贴心话.让晴儿的心房流过一抹温暖,可却仍熨烫不了她已然冰冷的心境。
她对诗情的话自然有些怀疑,知晓那是她们说来安慰她的,毕竟有谁会希望在自己大喜之日穿上象征不祥的白嫁衣呢?
“那就教他娶别人去,谁又希罕了。”诗情的说法立时引来画意满满的赞同,只见她用力的点点头。
“就是说嘛!男人有什么稀奇的,小姐完美的绣功才是天下难找呢!避他们同意与否,我们就是要穿这样的嫁衣。”
晴儿眼见两个丫环愈说愈夸张,不由得被她们那单纯而骄傲的言词给逗去漾在心头不肯离去的哀伤。
“傻丫头!”她低声轻斥着,言语之间对丫环们的疼宠不言可喻。“你们两个,如果有朝一日要是真遇见了喜欢的人,可别再这么任性,否则要是受了委屈,而我又不在了,看谁要给你们作主。”
“小姐,诗情要一辈子跟在你的身边。”
“小姐,画意要一辈子跟在你的身边。”
同样的话儿异日同声的出现在两个丫环的嘴里,又是为晴儿引来心间的一阵暖意。
“说你们傻还真是傻咧!你们都还年轻,该有属于自个儿的幸福,跟着我干什么呢?我这是要去给年兽做新娘子,难不成你们也想要去让年兽做娘子吗?”
勉强的笑容挂在晴儿的脸上,霎时间引来诗情和画意两人那再也遮掩不住的哀伤。
雨点般的泪顿时洒落,诗情和画意两人忍不住的掩起了面,不让心疼的哽咽落入小姐的耳中,徒然增加她的愁苦。
而晴儿也不逼她们,像是没有看到她们的泪水似的,径曲折起那袭绣功精美的嫁服。“既然你们都说美,那就这一袭吧!反正我也没有时间再绣一袭了,只希望真如你们所言,相公会喜欢这袭嫁衣。”
她的自言自语落入了诗情与画意的耳中,更让她们的心揪疼了,两人面面相觑了一会,终于双双的跪在晴儿的面前。
“唉!你们这是干什么呢?动不动就跪的,你们该知道我不兴这套繁文褥节的。”睛儿眼见她们突然跪下,连忙就要去拉,可是诗情和画意就是固执的跪地不起,让她有些没辙。
“小姐,我们求求你,让我们跟吧!诗情和画意愿意一生都陪着小姐,不管小姐到哪儿,我们都愿意去。”
她们俩本是穷苦人家的女儿,都是因为家里过不下去,要被卖去妓院的姑娘.若不是小姐心性仁慈,巧合下救了她们,只怕她们也不能有如此无忧的生活。
所以对她们来说,小姐是她们的天,不管是要去哪儿,只要有她在,她们就不怕。
“说这什么傻话!”晴儿摇首轻斥了声,向来温婉的语调中,难得出现一抹严厉。“你们俩还那么年轻,跟着我干么呢?”
“跟着小姐、伺候小姐,我们俩早就发愿要伺候小姐一辈子了。”诗情和画意异口同声的说道。
“我到的地方只怕不需要人伺候了,你们就别跟来添乱。”话语未毕,晴儿便转过身,痹篇诗情和画意的视线,再也忍不住的绝望之泪就这么一颗颗地淌下来。
会走到今天这样的境地怪谁呢?其实谁也怨怪不得的。
要不是她不想离开疼爱她的爹亲,一再要爹回掉上门说媒的人家,又怎会落得今日的下场呢?
镇里的第一才女成了祭拜年兽的祭品,好平息年兽的愤怒,拯救全镇的人免于不幸的命运。
呵!想来命运真是可笑得紧,她原意不想离开爹亲,想在爹亲有生之年好好照顾他老人家,可偏偏天不从人愿,只怕她这一嫁,父女俩注定不会有再见之日了
如果她早早出嫁的话.那么事情是不是会有所不同呢?
这样的问题突地窜人她的心房,但她甩了甩头,想要除去脑中的思绪,事已至此,万不能回头,她嫁给年兽是全镇的人的决议,她纵是万般不愿,也得顾及爹与二娘啊!
“小姐,别拒绝我们,好吗?”望着小姐的背影,诗情软声的求着。“只要能跟在小姐身旁,我们不怕。”
“别再说了,何必白白去送命呢?如果你们真有心的话,就留在高家,好好帮我照顾我爹,他的年纪大了,而二娘又唉!总之在我上山后,爹就要拜托你们了。”
一她这一走,其实也没啥牵挂,反正除了爹亲和诗情、画意之外,只怕也不会有人牵挂着她,她就是怕等她一走,二娘平日就盛的气焰会更加的肆无忌惮,所以才出言拜托诗情和画意照顾着爹亲。
三双互相凝砚的水亮明眸,在离别即将到临的这个时刻,全都布满幽幽的水气,这其中究竟是包含了多少的不舍与不忍啊!
“老爷老爷你可得想清楚啊!你要真这么做了,高家往后是要如何在东镇上立足啊!”晴儿的二娘赵姨娘的话声未落,晴儿房门已然“砰”地一声被人推开,只见一身材矮胖,但却满脸慈祥神情的男人冲到晴儿的面前,情绪略显激动的一把攫住晴儿的手臂。
“晴儿,你逃吧!逃得远远的,这样就不用给‘年’那种怪兽做新娘子了。”
晴儿还来不及对爹的话有所反应,赵姨娘一听到高老爷的说法,心下不由得一惊,随即呼天抢地的高喊起来
“老爷,这怎么行呢?要是晴儿逃了,镇里的人怪罪下来,别说我们的买卖做不下去,只怕这东镇我们也待不下去了,更何况你就算不为我们自己想,也得为东笙和兰晴想想啊,他们可也是你嫡亲的孩子啊!”开玩笑,她好不容易等到机会,才能将高晴儿这个死丫头弄出高家,彻底的绝了自己的后患,她怎么能让这个死老头破坏她的一切。
最近不知为了什么,镇里的牲畜无故暴毙、失踪,不时夜里还有怪声发出,使得人心惶惶。她借此机会,在镇民未找出原因前,先开口嫁祸给年,并指出要以才貌兼具之闺女来祭年才能平息,镇民们对这样的说法深信不移。
她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要除去自己的眼中钉、肉中刺,如今老爷一句话就要坏了她所有的大事,她又怎么能够甘心,于是她加大声调,甚至还故意在眼角挤出几滴眼泪。
“老爷!虽然你一向比较疼爱晴儿,可是难道你就真的不顾东笙和兰晴了吗?”
“够了!”怒瞪赵姨娘一眼,高天生难得的端起一家之主的架子,斥喝着正做戏的赵姨娘。“你别胡说,他们每个都是我疼爱的孩子,也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不能眼睁睁的让晴儿去送死。”
“难道你就忍心让东笙和兰晴因为这样的决定而被迫离开故乡吗?”赵姨娘不甘示弱的反问。
她的话令高天生有些哑口无言“这”“老爷,这一切只能怪晴儿人美但命薄,怨怪不得其他人,如果她愿意早点儿出阁,不也就不会碰上这事了吗?”
赵姨娘应起话来理直又气壮,若非她眼角还挂着的那几滴泪,旁人真要以为她方才的呼大抢地只不过是一场梦里了。
“不管怎么说,我都不能送晴儿去虎口。”高天生大袖一挥,脸色一沉,摆明这事已成定局,他已决定不计一切代价让晴儿去逃命。
“爹!”一直静默着立于一旁的晴儿终于开口,但高天生的话早让站在一旁的她热泪盈眶,所以只是喊了一声便因硬咽而说不出话来。
斑天生看了晴儿一眼,慈祥的握住女儿纤细的手,望着女儿那酷似亡妻的面容,心忍不住疼的一抽。“好孩子,爹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爹!您来瞧瞧,这是女儿绣的嫁衣,美是不美?”顾不得眼角闪现的泪光,晴儿故做轻快的将高天生往绣架旁拉,拿起上面布满精美绣功的乳白色缎子,像个讨糖的孩子般问道。
“美!晴儿绣的东西一向美。”没瞧上晴儿手中那件不同于寻常的嫁衣一眼,高天生得意的赞美道,但他随即又自晴儿的手上将那件嫁衣抢过,然后一把将之扔在地上。“可它已经用不着了。”
“爹,这可是晴儿的嫁衣呢,我明儿个就要成亲了,怎会用不着?”弯下腰捡起嫁衣,晴儿将衣服细细的折好,眼神中闪现的是一抹坚决。
‘“傻丫头,爹不会将你献给年兽的,今晚趁夜你就逃吧!逃得愈远愈好。”轻抚着晴儿细致的脸庞,将那乌溜溜的瞳眸、红艳艳的菱唇、细致秀挺的鼻梁全都映人脑海中。
晴儿这一逃,许是永世都不能再相见了,所以他得好好的记得女儿的长相啊!
“爹,女儿怎么能逃呢?二娘说的对,我不能因为自己一个人而拖累了大家啊!”睛儿的性格一向温婉且认命,既然嫁给年兽是她的命,即使再不愿她也会接受。
“是啊!是啊!晴儿说的有道理。”嫁进高家将近十年的时间,这还是赵姨娘头一回认同晴儿说的话,她忙不迭的应道:“我们高家在此落地生根已然十数代,怎么能因为晴儿一人而离开呢?”
横瞪扇风点火的赵姨娘一眼,高天生径自对晴儿说:“傻孩子,你别净顾着别人,要想想爹心中的不舍啊便
“爹,晴儿也舍不得爹,可是我们不能不顾做人的道理啊!既然这是镇里众人的决定,晴儿又怎能违背呢?”
其实她不是没有想过要逃,但只要一想起爹亲的年迈,还有两个弟妹的幼小,如果因为她的逃离而遭遇不好的命运的话,她又哪有脸可以独活在这个世界上呢?
所以为了不牵连他人,除了认命之外又能如何呢?若真要怨,就怨老天爷为什么要给她一张美丽的脸蛋,让她成为献祭的祭品啊!
“傻孩子,你不用想那么多,只要你好好的活在这世上,爹就安心了,答应爹,今晚就走吧!”
“爹,我”晴儿编贝般的白齿轻咬着薄唇,爹亲的话语让犹豫和心动窜进她已然死寂的心房。
眼见晴儿的神情起了犹豫,赵姨娘心中大惊,连忙又呼天喊地的哭了起来“晴儿,算是姨娘求你吧!难道你忍心让兰晴和东笙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吗?他们还那么小!”
“我”眼神来来回回的望着爹亲和二娘,晴儿原就犹豫不决的心更加紊乱起来。
“你给我闭嘴,再吵我就将你赶出高家!”怒瞪赵姨娘一眼,高天生为了心爱的女儿,狠话尽出。
“爹,您快别这样,其实二娘的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弟妹们还小,您这样的决定对他们的确太不公平了。”
“我已经管不了什么公平不公平,你可是你娘留给我唯一的珍宝,如果我连你都守护不了,那我还活在这世上干嘛!”
斑天生此话一出,同时震慑在场的两个女人,晴儿是欣慰于爹亲对娘亲的爱并不随着娘亲的去世而消失。
而僵在一旁的赵姨娘则是一脸的忿恨,她辛辛苦苦的持家十年,甚至还为高天生生下一双儿女,结果在他的心中最重要的仍是他的亡妻,这口气叫她怎么能够咽得下去。
她的心干脆一横,暗暗地朝自己身后的丫环挥挥手,只见身后的丫环随即不动声色的离去。
就不信她不能让高晴儿一辈子回不了高家,为了她,自己一双儿女受了多少的委屈,如果不想落了个什么也没有的话,她是万万不能再让高晴儿留在高家。
“爹”睛儿低喊一声,一颗原本坚定的心不禁动摇。
逃吧!为了爹亲,也为了自己,是该逃吧?
她真的不想嫁给年兽啊!谁都知道这一嫁,便再也没有归宁的一天,说得好听是下嫁,其实是献祭。
就这样,时间在晴儿的思索中流逝着,正当晴儿的心思流转到决定的当头,一阵着急的低喊自远处传来。
“老爷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着急的声调让高天生忍不住皱起浓眉,他霍地大步步向门旁,朝着门外飞奔而来的刘管事怒问:“什么事这样大惊小敝的?”
“是是是”管家跑得气喘吁吁的,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有话就说!”为了自己心爱的女儿,高天生的心原本就够烦的了,又见刘管事“是”了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遂忍不住的低喝。
“爹,刘管事这么心急,想必是有大事发生,您就别骂他了。”晴儿眼见向来疼爱自己的刘管事被骂,忍不住的出言为他说几句话。
此举引来刘管事感激的眼神,从小大小姐就是一个温婉的好女孩,年纪小小的就懂得体恤下人,心地善良得跟已经过世的夫人像是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只是为什么一个人美、心地又好的天仙般女孩会遭遇这样的灾难,让刘管事也忍不住的红了眼眶。
瞧着刘管事红着一双眼直盯着睛儿瞧,高天生心中顿生不祥之感,心中虽急,可又怕女儿不赞同自己对待下人的态度,于是缓下怒气,硬着声音说道:“若已喘下气来的话,就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的,老爷!”刘管事恭敬的应道,但苍老的脸上却布满忧虑。“老爷,事情是这样的,刚刚镇长带着一群壮汉前来,将府外团团的包围起来,说是要来保护小姐,免得明儿个的婚事办不成了。”
“什么?!”高天生惊骇的大喝一声,一张原本威严的脸转瞬间刷成一片白,魁梧的身躯亦忍不住的摇摇晃晃后退数步。
刘管事的话让一心想救女儿的高天生的心冷了,想不到在自己终于下定决心,拼着什么都不要,也要留下爱妻之女之际,却已经来不及了。
“老爷,这可怎么办?”赵姨娘一听刘管事带来的消息,不禁喜上眉梢,可是怕引来高天生的怀疑,于是立时抑下心中的喜悦,语带担忧的朝他问道:“老爷,这可怎么办才好?照这样的情况,晴儿是走不成了。”
随着赵姨娘的话,晴儿心中才起的希望之光在转瞬之间破灭,失望总是难免,可当她的视线扫至被放置在一旁的嫁衣,她的柳眉不再深皱,一抹看开后的淡然掩去眸中的失望。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的自脸上漾起一抹笑容打起精神安慰着自己的爹亲。
“爹,您就别再为孩儿费心了,想必这一切都是命啊!”晴儿苍白的颊上漾起一抹坚强的微笑,安慰着高天生。
“这也罢!”纵是他再怎么有钱,却也不能与全镇镇民为敌,更何况人家都已经兵临城下,他就算有心也是无技可施。“只是将来九泉之下,爹已无颜见你那早逝的母亲。”
“爹,您快别这么说!九泉之下,娘一定会知晓您的心意,这一切都是晴儿的命,怨不得别人。”语毕,晴儿转了个方向,朝赵姨娘缓缓一拜。“二娘,爹以后就有劳你的照顾了,晴儿来生定衔草结环以报大恩。”
计谋得逞,赵姨娘放下方才心中的不满,端起一脸慈祥的笑容,上前数步将晴儿扶起。“晴儿,纵然你我不亲,但你终归也算是我的女儿,此去福祸虽然难定,但我会衷心为你祝祷,希望你否极泰来,你就不用再忧心你爹了。”“谢谢二娘!”深深的环视这些伴她十多年的亲人,晴儿的心突然平静下来,她相信她已经能够淡然的等待着属于自己的命运。
中个中
偌大的议事厅里净是一片死寂,除了偶尔传来几声镇定心神的深呼吸之外,其余的静默时间之中,只怕连一根细小的针落至地面,那声响也让人清晰可闻。
唉上任的年族族长年昕尧脸色铁青的站立在议事厅的中央,环手而立,他那炯炯的目光扫视着在场的众人。
但见每当他的目光才扫到某人,那个人的头马上就低下去,他的心火不由得烧得更旺。
在视线扫完所有的人之后,眼见没有半个人回应他的怒气,他终于忍不住的大声对着坐在周围的人喝道:“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的低怒喝声才出,就见众人忍不住的打个寒颤,然后议事厅再次回复成原先的平静。
“怎么,都没话说吗?”双手背在身后紧紧的交握着,年昕尧努力的不因为他们的静默而发出更大的怒火。
可是看着他们一个个怯懦不敢言的模样,年昕尧的怒火只有烧得更旺,旺到他忍不住的想要杀人。
“你们该知道族里规定禁止扰民,如今春节未到,为何此刻会有献祭一事出现?”
年昕尧很努力的试图平息自己的怒火,并以着较平稳的语气说道,可是偏偏这样的改变依然无法让现场响起一丁点的声响,让他更加的怒火中烧。
“嗯”面对着依然寂静的四周,年昕尧收敛起自己的怒火,不再怒声斥喝,反倒是一声拉长了的低音,让在场的众人更加的坐立难安。
“呃,族长,其实这一年来族里曾经下山的人少之又少,除了”负责管理族内纪律的刑堂堂主话说到这里,声音突地再次隐没,让好不容易响起的声响消失无踪,室内再次陷入另一片的寂静当中。
“除了什么?”年昕尧浓眉一挑,厉眸扫至说话说到一半的人身上;“有话就说,你好歹也是专司纪律的一堂之主,为什么今天说话却吞吞吐吐的?”
年昕尧那不重不轻的质疑,让原先说话说到一半的刑克天只好大起胆子说道:“除了几位爷和离家在外的小爷之外,最近真的没有其他的族人下山,所以”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件事十成十是我那几个不成材的弟弟或者更可能就是昕绍惹出来的祸端?”
“呃,属下并没有证据,所以也不敢确定。”在年昕尧的逼视中,刑克天只好硬着头皮说道。“但这却是唯一的解释。”
年昕尧眸中的熊熊怒火因刑克天的话而尽数褪去,但清楚年昕尧的人都知道,此刻的他虽然看似较方才乎静,可其实才是最危险的。
所以众人更加小心翼翼的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不敢发出一了点的声响,就怕会遭受池鱼之殃;
“这件事我自有定夺。”年昕尧沉着声说道,然后一挥手,那些个在年族位高权重的首领级人物全都鱼贯的落荒而逃,生怕要是走迟了—步就会遭殃。
终于当室内全都归于平静,年昕尧跟在他们身后走出议事厅,他人才踏过门槛,随即脚跟一旋,准备去找那些“嫌疑犯”们算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