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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律所出来,正好遇见了刚吃过午饭回来的孟阳,“嘛去啊,火急火燎的?”
“老王让我出去办点事儿。”不知怎的,我不想告诉他我要去见李正。在孟阳疑惑的目光中,我坐上了电梯......
心里到现在都是空落落的,不知道李正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扪心自问,在他的事情上我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甚至赌上了自己的职业生涯,而现在,他竟然会将我拉黑,于公于私,我都无法忍受。
大家都是成年人,就要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责到底,更何况,我极有可能因为他的事挨了一顿打,不管怎么说,我都要找他问个明白。
一路上,我跟那些为了城市GDP而无暇四顾的蚂蚁没有区别,不,不能这么说,至少人家还知道自己因为什么而忙碌,我他妈连为什么都不清楚,乱糟糟的心绪,让我无法适从。
地铁上,我靠在角落眯着眼,在找到李正之前,我必须要想想自己身上有什么问题,究竟为了什么才走到今天这步田地,毕竟,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对,就是恨。
我对李正称不上掏心掏肺,但我绝对算得上竭尽所能帮助他的那几个人之一,违规操作,给他找律师,甚至......给他送去五十万援助的女人还可能跟我有什么联系,我不会自诩是他的恩人,更不可能说自己有多圣母,可,不论怎么说,做过的事情以及结果就摆在那里,要说心里没有不甘,绝对是唬人的屁话!
跟李正接触这么久,多少会有些了解,至少,我不信他会这样莫名其妙地就妥协,更不信他会跟我断了联系......一个个疑点在我脑海里无限放大,我想不通,为什么所有的矛盾,偏要在我发生意外的这段时间统统爆发,猛然,我想到了老王让张梓琪告诉我的话,难道事情真的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在这背后还隐藏着其他的什么东西?
......
医院,李母病房。
他正陪在自己母亲的身边,握着她的手,应该是在说些什么,李母跟我上次见的时候没什么变化,身上依旧插满了管子,孟阳说的不错,上一次手术效果不怎么理想。
我站在门外,就这样看着,突然不知道自己该怎样进去,更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个被生活强了的青年,安慰、鼓励、陪伴......这些东西都是最无用也最为虚伪的事情。
李正需要的是母亲的康复,需要的是孙林海那种老赖的道歉赔偿,需要的是法律授予他得到公道的权利,这些,我都给不了,又有什么资格找他问个明白?
一瞬间,我明白了老王当时的叹息,世界上真的不存在感同身受。
比方说此刻,我很同情李正,很想帮他做点什么,但我无法帮他分担痛苦,还有生活给他增加的负担......
在门口站了大概十分多钟,还是敲门走了进去,该来的总会来,想要弄明白的事情,也必须要去问。这根刺,不应该留在心里的。
李正抬头,见到我的刹那有些不自然,问道:“你怎么来了?”
装作没发现他的异常,说道:“过来看看阿姨,听阳子说她刚做完第四次手术,怎么样?”
“他应该也告诉了你,我妈的情况很不乐观。”
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不想再说这种沉重的话题,无力的说道:“阿姨会好的......至于我为什么会来,你应该知道的吧?”
李正愣了愣,“我知道。”
“走吧,出去聊聊?”跟着我走出了病房。
站在医院的走廊里,弥漫着的消毒水味让我心里厌憎,掏出一支烟,给自己点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才好了一些,扭头,看着李正,突然发现他有点陌生......
“选择妥协,或许是最好的答案,你,是累了吗?”
“如果我怕累的话,可能一年前我就倒下了。”李正回身看了眼病房,说道:“可是我妈怎么办?她醒了一定会疯了似的找我,所以我不能倒,更不能怕累。”
“......那为什么放弃?”
“为什么?”李正反问了一句:“或许我更应该问你的吧,陈哥!”
“我承认,那天没有出庭,以至于孙林海拿我的事情做了文章,这也是我没想到的,可......”
“我都懂,谁能想到前一天晚上你遭遇到那种事情呢?”
“我不信那是孙林海做的,其实。”
“要是我,我也不信,谁都不会在开庭之前傻到做出这种事儿。”李正跟着分析道。
“我会查清楚的。”
“还有意义吗?”
“为什么没有,至少......查清楚之后,就会有新的证据了。”
“然后又开始漫长的无休止的打官司?”李正冷笑了一声:“他依然可以在宣判之后不服诉讼的。”
“那我大概明白了。”
吸尽最后一口烟,猛地转头盯着李正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是在怀疑我?”
“我没有。”
“没有为什么主动跟我切断所有的联系方式?”
“如果你在开庭之前,给自己最信任的人打了无数个电话,依然没有打通,最后自己代理律师告诉你,他被人打了之后,你会怎么想?”
“.......”
“那真是意外。”我指着还有些淤青的眼眶:“这就是证明。”
“是啊,最好的证明。”李正赞同道:“挨一顿打,能获得几万的报酬,我也喜欢。”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不清楚?孙林海甚至都没有带律师,但他在法庭上所有的陈诉,辩驳,比一个专业律师都专业,他的每句话,几乎都钻了律师陈诉之后的空子,看过稿件的人,除了孟哥,也就只有你了吧,陈律?”李正很讽刺的笑了笑:“这场戏还真够精彩的,您说,这么玩我有意思吗?让我像个傻-逼似的抱有期望,最后绝望,这个感觉很爽吧?”
“你疯了?”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听谁说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叹了一口气:“如果你最开始不接手,或者,不这样用心帮我的话,是不是就没有这些事情了?”
“我没有!”
我拽住了李正的衣领大喊道:“我真的没有,别忘了是谁一直在帮衬着你跑前跑后。”
“当然是你。”
李正不置可否道:“什么是人,欲望满身,陈哥,你想赚钱我理解,可你用这样的方式,让我恶心,真的,很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