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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林寺》电影在江城上影,整个城市沸腾起来。买猪肉不用再排队,但买电影“少林寺”票的观众排着长龙,起码千人,从电影院售票处一直排到平安路口。志鹏没有时间排队,只好打电话求郝小丽帮忙。
区团委书记郝小丽通过熟人走后门才搞到2张三等的电影票,每张0.15元,志鹏谢过小丽,7时15分提前在电影院门口等郭凯玲。
远远看见她来了,乌黑的长发披肩,红色的V领长袖的确良上衣,配着黑色紧身牛仔短裤,紧裹丰硕的雪白长美腿,脚穿高跟皮鞋,犹如杂志封面的摩登女郎,引来路上的男人转身偷看。
“凯玲,我在这里,”身穿浅灰色全套猎装,脚穿刚用鞋油擦得铮亮的黑色皮鞋,他右手举起戏票,向她打招呼。
两人进入电影院,好家伙,里面黑压压全是人,志鹏刚找到座位,电影院大灯全部关掉,剩下几盏昏暗的过道灯。
这是改革开放以来第一部动作片,由十七岁的北京少年武术冠军李连杰演觉远和尚,丁岚演牧羊女白无瑕,这一对从来没有演过电影的少男少女,在银幕上表演十分出色。
觉远和尚武功超群,侠肝义胆,英俊不凡;牧羊女纯真可爱,美丽动人,在座的青年男士看见溪边牧羊的白无瑕,在旋律优美的“牧羊曲”陪伴下,赶着羊款款而行,他们瞪大眼,张开口合不拢。志鹏心里想,这些人应该和他一样,喜欢白无瑕。
志鹏偷偷瞄了凯玲一眼,她长得有点像白无瑕,但身材更高挑,他很想搂一下她的肩膀,刚抬起手,她正转过头望着他,吓得志鹏的手缩回,放在大腿上不敢乱动。
凯玲觉得和尚长得眉清目秀,身手灵活,十分讨人喜欢,她瞄了志鹏一眼,身边的他相貌堂堂,气宇轩昂,一点都不比觉远和尚差。她很期待他搂着自己的腰,只见他规规矩矩地坐着,她想依偎在他的胸膛,但担心挡着后面观众的视线,只好作罢。
电影院亮起大灯,到了散场的时候,一场开花不结果的武打爱情片,天生一对的觉远和尚与白无瑕有缘无份的结局,观众发出阵阵的叹惜声,久久不愿离开。
志鹏跟着川流不息的人群离开电影院,他终于鼓起勇气拉着凯玲的手,一起来到中山公园。
中山公园是民国十五年,即1927年开始动工,1929年建成,为砖、木、角钢金字混合结构,北欧风格,是全中国第一座孙中山纪念堂。
门口原来悬挂着国民党第四军第十二师师长香翰屏手写的“中山纪念堂”匾额,书法大气磅礴,解放以后换上江城书法家写的牌匾。
他和凯玲坐在中山纪念堂入口处的凉亭,观看着江城的夜景,万家灯火,繁星璀璨,一对年轻人越坐越近,肩膀互相靠在一起。
志鹏轻轻地用手搂着她的小蛮腰,她依偎着他坚实的胸膛,明月高照,晚风拂面,志鹏第一次感到有一种说不出的甜蜜感觉,初恋的幸福真是满满的。
唐队接到新的案件,这是一宗砍人失踪案。江新路的郊区水果批发市场,一位从省城拉苹果回来的货车司机半夜三更被人砍,人失踪,生死不明,现场只留下一大滩血迹。货车司机名叫伍星仔,年纪不到三十岁,是郊区黄沙大队人,已经成家,有一位三岁女儿。
这个地方是市郊刑警大队管辖的范围,唐队带着技侦科警员、老鬼和志鹏赶往现场。
水果批发市场的门卫告诉唐队,今天凌晨三时左右听见喊救命的声音,走出值班室,看见三四个蒙面的人把货车司机拖下地,用西瓜刀乱砍,他立即打电话报警,但不知道什么原因,电话老是空号,打不通,门卫害怕,把门关上。
过来几多分钟,门卫听见有三轮摩托车加大油门经过值班室声音,他站起来贴着关上的窗户偷看,三轮车已经消失在夜幕中,天太黑没有看清楚车牌。
志鹏顺着电话线检查,发现离开值班室五六米的地方被扯断。
“鲁叔,这是有预谋的砍人案,这位司机有可能已经被砍死,被凶杀把尸体运走,”志鹏分析,如果因为口角争斗,电话线不会被提前截断。
“说得好,唐老板,我和志鹏去附近的商户了解一下情况,”老鬼带着志鹏去找苹果批发的商户。
地上的血迹爬满苍蝇,东南风吹来,一阵阵血腥味传来,沾血的大头苍蝇到处乱飞,四周有一大帮人捂着鼻子在围观。大街上打翻了粪桶都有一大堆人观看,这是广东佬的特点,好奇,八卦,爱凑热闹。
唐海涛带着技侦科的人把地上的血迹取样后,在现场拍下照片,特别拍下乱糟糟的鞋印。
老鬼和志鹏带着第三组的队员,分别找水果批发市场的商户,做了大量的笔录。
虽然记下了大量的笔录,但基本没有发现什么线索,这些商户不知道什么原因,基本都是泛泛而谈,缺乏实质的东西。
唐队只好吩咐收队回营,如实向公安分局局长周扒皮汇报,发生在郊区水果批发市场的砍人失踪案应该是一宗凶杀案。这还了得,市委陆书记在全市大会上,刚刚表扬市公安局和分局破案神速,揪出黑社会性质的行凶砍人团伙,市第一把手表扬的话音还在耳边萦绕,分局管辖的地方又出现凶杀案。
最近,市委陆书记在接待美国旧金山华侨赴江城参观考察团的欢迎大会上,他呼吁广大华侨同胞回江城投资办实业,大谈江城是一个治安特别好的城市,是海外华侨同胞投资的乐园。
周扒皮大怒,这个投资乐园刚铲平行凶砍人团伙,马上又来凶杀案,到时影响海外华侨投资江城的信心,分局局长的乌纱帽还可以戴着头上?他立即下令:唐海涛必须尽快破案,不得拖延。
唐海涛被骂得狗血淋头,回队立即找老鬼和志鹏商量,
“鲁队,这宗没有什头绪的凶杀案,你有什么好办法?”
“老板,我们应该到伍星仔的家走一趟,”老鬼答道。
“好,你好小刘一起去,想办法寻找到线索,”
“遵令,”老鬼吩咐志鹏开车,一起到黄沙大队。
星仔的老婆知道老公被斩失踪,哭得死去活来,怀里抱着的孩子也跟着嚎啕大哭,一片凄惨。志鹏想安慰她几句,但不知道说什么好,星仔已经凶多吉少,他只好问身旁的治保主任李嘉,“伍星仔在村的表现如何?”
“星仔为人好抱打不平,前几年曾经去文龙大队拜一位吴大师学功夫,用手指可以插进寿星公炼奶罐,会功夫的,”李嘉答道。
李嘉主任还对志鹏讲,星仔在村里表现不错,不嫖不赌,是一位好青年。老鬼听李主任介绍,心中已经有数。
“鹏仔,星期天我们化装为客商,租一辆货车到省城水果批发中心,”老鬼下令。
“收到,”志鹏印了盒大鹏水果商行的名片,提前租了一台货车,准备出发到省城。
看完《少林寺》电影的那个晚上,志鹏约郭凯玲星期天一起去新县的圭刚山下的葵湖游玩。
出了凶杀大案,没法赴约。他只好打电话给中医院药房,接电话是一位大婶,知道是私事电话,她提醒志鹏上班时间不允许用电话谈私事,影响抓革命,促工作,除非家里死人或者房屋倒塌,否则,一律不准打电话来。
星期天,凯玲穿着崭新的连衣裙,从早上一直等到晚上,没有看见志鹏来找,她感到很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