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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膏粉厂一片繁忙，搅拌机隆隆作响，离心机高速旋转，石膏厂附近的青草全部干枯，一股浓烈的臭味从厂里飘出来。
“柳工，柴雄回来没有？”龙老大从圩镇的茶楼喝早茶回来，一进门就嚷开了。
这位柳工是龙老大从东莞聘请回来当车间主任兼工程师的。
“没有看见。”柳工指挥工人往塑料桶按比例倒溶液和乳白色的化学试剂，没有时间与龙老大继续交谈。
“丽珍，柴雄交回1.5万货款没有？”龙老大问负责管账的堂妹龙丽珍。
“没有啊，芝哥。”龙丽珍正在滴哒滴哒按计算器算账，看见堂哥回来立即停下来。
龙老大看一下眼手中的“劳力士”手表，已经是10时55分，平时柴雄会准时在9时前回来交货款，现在迟了差不多两个小时还没有回来，这个小子去了什么地方，难道拿去赌了？不可能，他应该没有这个狗胆，因为龙老大吩咐过，收货款敢不上交，要斩手指挑脚筋，说到做到的。
“安仔，立即和我去柴雄的家。”龙老大下令。
“哦。”农夫车司机方来安打开车门，跳上驾驶座，用钥匙把车启动，龙老大坐在二排，农夫车刚驶离厂门，门卫赶紧把大铁门关上。
“龙厂长，早安！”柴为民他们向农夫车招手。
“柴主任，早啊，有什么贵干？”龙老大从车上伸出头来和他们打招呼。环村的路很窄，刚好通过一台农夫车，柴为民他们三个人站着小路中间，农夫车没法前行，司机安仔只好把车刹停。
“龙厂长，柴主任请你去吃饭。”治保主任柴长财笑着说。
“财哥，我赶着找人，今天没有时间，明天我请你们去圩镇吃海鲜。”龙老大担心柴雄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白花花1.5万元不见就麻烦，现在吃鲍参翅肚都没有兴趣。
“你要找什么人这么急，柴主任请吃饭都不给脸。”柴长财皮笑肉不笑地说。
“负责送货的柴雄不见了，我现在要找他。”龙老大看着这三个人完全没有闪开的动作，挡着汽车的去路，只好照实说了。
“嘿，你放心，柴雄现在村委会，党支部书记柴东信正在请他喝粥、吃小鱼干、鱿鱼丝呢。”柴为民不紧不慢地说。
龙老大是一个闯过江湖的人，知道这几个村里的头面人物挡着去路，一定有事发生，现在把他的马仔扣在村委会，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好啊，就去圩镇的福美茶楼，我请你们去喝几杯。”龙老大反客为主，他要请这几位村的头头吃顿好的。
农夫车开到福美茶楼门前停下来，四个人跳下车，司机安仔留着车里。他们一行上来二楼。
“柴主任，我们进贵宾房里面坐。”龙老大招呼他们进入一间挂着“隆兴”小木牌房间。
四个人坐在邋邋遢遢的贵宾房里，脏巴巴的圆木抬放着一碟带壳的咸干花生，龙老大招呼伙计泡了一壶上等的铁观音进来。
“柴主任，几位领导，请喝茶。”龙老大主动往他们的茶杯斟茶。
“噼啪”柴为民剥开带壳的花生，把花生米送到嘴里，“龙老板，这里的花生米不错，来，吃一些。”柴为民抓了一大把放在他的面前。
“嗯，还可以，柴主任，今天什么风把你吹来，有什么指教。”龙老大边吃着花生米，边说着。
“龙老板，你也不是外人啦，到我们村办厂就是自己人，今天大家有缘坐在一起，我们也想共同发财。”柴为民不想与他兜圈，直接开门见山地说。
“柴主任，做石膏粉厂又苦又累又肮脏，钱也不是那么好赚。”龙老大还希望遮掩一下。
“做石膏粉当然赚不到大钱，但做歌舞厅用的彩色药片，就赚大发了，很快就追上珠江三角洲的百万元户，我在江城市的新县待过不少时间，看着洗脚上田的亲戚做化工产品发起来。”堂叔柴长大突然插上一句。
龙老大上下打量一下刚才说话的人，此人年过五十，精神奕奕，卷毛钩鼻樑，贼眼珠转来转去，一看就是一位不容易对付的老油条。
“我们主要生产医药用石膏粉，即做假牙的材料，比较高挡，价格也卖得贵，迪斯科歌舞厅要的‘快乐丸’我们厂也生产一些，这些是助兴的东西，像做高度白酒一样，不犯法的，做工厂嘛，客户是上帝，他们需要什么就要全力以赴。”龙老大十分清楚柴雄只是个跑腿，根本不知道他在搞毒品。看见这群没有什么文化的耕田佬，希望三言两语能够搪塞过去，最多请他们吃几顿好的，大不了就搬到其他村去，干这一行，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
柴为民虽然是村主任，很快就要兼村党支部书记，原来的村支书年过七十，需要交班了，但他读书不多，只有高小毕业。他听见龙老大这样说，一下子想不出如何应答。做歌舞厅的“快乐丸”，没有听说是犯法，奈何不了他。
“哈哈，龙老板真逗，我有个亲戚在星美市质检所当第一把手，他们是全地区工业产品的检测政府机构，到时请他们到你开的石膏厂检查一下，就清楚犯不犯法了。”堂叔笑着说。
“这位老兄弟，星美质检所来人我们又要搞生产，又要花钱接待他们，这不是难为我们啊！现在办厂赚钱不容易，最多我年底赚了钱，每人封6000元红包，等你们每人可以买一辆摩托车跑运输。”龙老大不愧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他知道一定是柴雄这个家伙开着新摩托车招摇过市，引起这帮村干部眼红。
哇塞，6000大元，活了四十多年，从来没有拿过这么多钱，柴为民感到心满意足，抓起滚友雄吓唬一下，年尾就有这么多钱到袋，他心中暗暗窃喜。
“龙老板，众人合力泰山移，我们连手一起搞，等大家都发大财，比你现在闷声发财要好，‘快乐丸’里面含有类似冰糖的毒品，叫‘冰毒’，二年多前省公安协助国际刑警在江城市的麻洋县扑灭制冰毒的工厂，主犯被抓，在江城被抢毙了。”冷不防这个邋邋遢遢的糟老头居然喷出一句令龙老大心惊胆战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