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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如果我不接受这项任务呢，高层说这种任务不能勉强，但如果我接受这项任务并完成这项任务，将会获得国家级别的功勋并拥有一定程度的刑事豁免权，这点让我很心动。”
说到这里，宫谋苦笑：“我当时年轻气盛，总觉得像我这样的人说不定有一天会干出什么要坐牢的过激事情来，能拿到刑事豁免权一定很有用，加上我确实喜欢刺激和激战，就选择了接受任务。”
宫谋似乎说累了，没有马上再说下去，而是转身给叶婼倒水送药：“到吃药的时间了，先吃药吧。”
等叶婼乖乖的吃完饭后，他才给自己倒茶，眯着眼睛，慢慢的喝着，就像一个老人回忆起遥远的、终生难忘的过去：“查犸狡兔三窟，行踪莫测，很少会见外人，道上的人想接近他都不容易，何况我还是警方的卧底？别说取信查犸了，我连找到查犸都异常困难。”
“所有参与这个计划的人都束手无策，想不到有效的办法。在这种情况下，有一名警官提出了用查犸最恨的缉毒英雄的脑袋去跟查犸领取赏金、伺机跟查犸搭上线的计划……”
叶婼的心脏“怦怦怦”的狂跳起来，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了。
这就是她最在意、很难释怀和接受的一点……
宫谋，真的做了那种……事情吗？
但愿不要！
宫谋合上眼睛，握着茶杯的双手微微颤抖：“那名警官其实就是他所说的那名缉毒英雄，也就是说，他愿意用他的脑袋换取我赢得查犸的机会……”
叶婼听得心头大震，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警察，可以为了消灭罪犯而付出自己的生命，可是这种方式也太残酷、太不人道了，警方不可能允许这样的行为吧？
“他的方法确实超级有效，但警方怎么可能允许这样的行为？”宫谋阖着眼睛，微微颤抖着声音道，“高层会议否决了这名警官的建议，然而，没有人想到，这名警官居然和他的军医妻子达成了协议，让他的妻子砍下他的脑袋，再将他的脑袋交给我作为搭上查犸的‘投名状’……”
叶婼“啊”的尖叫了一声，震惊得掩住嘴巴，瞳孔收缩成针尖，几乎无法承受这样的人间惨剧。哪怕她并不认识那些人，她也觉得这样的行为太疯狂，太不人道。
“当我看到那颗脑袋的时候，也被吓到了……”宫谋的声音里无法言喻的复杂和深沉，“我怎么能拿同一战线的英雄的脑袋献给毒枭？用尽我所有的力量，我也承受不起那颗脑袋的重量……”
“事关重大，当时在场的除了那名英雄的妻子，只有我和一位绝对值得信任的军方高层，即使事成定局，这位高层也不敢答应英雄妻子的请求。”宫谋顿了一顿，微微睁开眼睛，脸上满是敬畏和悲怆，“直到这位英雄妻子告诉我们，她和她的丈夫于公于私都恨透了查犸，因为除了他们的战友，他们唯一的孩子也是死在查犸手里，他们比任何人都渴望查犸从这个地球上消失，为了铲除查犸他们什么都愿意牺牲……”
叶婼的指尖颤抖起来，这么复杂的情仇，真不是她这样的人能够遇到和承受的。
“这位英雄妻子还告诉我们一件事，”宫谋缓缓的道，“其实这位英雄早就患了绝症，无药可治，没有几天可以活了，但为了可以全身心的投入到追捕查犸的任务当中，夫妻俩一直没有公开这个秘密。直到那时，正好遇到高层决定派我去充当卧底的计划，夫妻俩便暗中商量，做出这么疯狂的决定……”
病房里有暖气，叶婼还盖着被子却身体缩成一团，浑身在打着哆嗦。
这是怎么样的意志和觉悟？又是怎么样的勇气和胆量，才能让一对军警夫妻做出这样的决定？不管什么理由，那样的决定还是疯狂的、残酷的，但是，也是值得所有人敬畏和铭记的。
也许，只有这样的英雄和这样的牺牲，才能击溃最穷凶极恶的罪犯吧？
“英雄已经做出了这样的牺牲，如果我们还拒绝，那就真的辜负英雄的牺牲了。”宫谋几乎是咬着牙，恶狠狠的道，“就在那个深夜，那位高层当场拍板决定，接受那位英雄的牺牲，同时立刻启动我的卧底计划。当晚我就发誓，拼尽我的一切，我一定会找到‘灰色’和将查犸弄死！”
“这件事情一共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我在当夜就拎了那位英雄的头颅，离开那位英雄的家，直接赶去金三角，放出风声说我已经砍下了这位英雄的头颅，要向查犸领取赏金……”宫谋的声音在颤抖，“就这样，查犸很快派人跟我联系，在验证那颗头颅的真伪后查犸亲自接见了我……”
说完了最刻骨铭心的一段经历后，宫谋平静下来：“我当时扮演的是一个在圈子里非常有名的C国黑市拳手。这名黑市拳手主要在北方活动，没有经纪人，每次出现都在脸上涂满油彩，可以说是非常神秘，根本没有人知道他的真面目。他参与的一次黑拳比赛遭到警方突袭后，他在逃跑过程从高楼坠落身亡，因为身份不明，被当成无名人士火化。我的上头就利用他的身份和背景，让我冒充成这个人出现在东南亚的黑道上，并转型成杀手。”
“东南亚的毒品市场与C国北方的黑拳市场基本没有什么关联，就算有人怀疑我的来历，也不可能查到我所冒充的这名黑市拳手的来历。总之，军方和警方把我的背景、底细都打理好了，我并不需要担心我的底细被挖出来。”
宫谋慢慢的喝水：“我被选为卧底的时候也秘密进行了易容，把皮肤晒黑晒粗，蓄胡子，减了将近20斤，大量纹身，同时还在言行举止上进行了训练，让自己看起来像悍匪。”
他说着说着笑起来：“我觉得我很有演戏的天分，至少在那个时期，我真的忘记了我是宫谋，我一心只想着接近查犸和获取他的信任，甚至不惜堕落。但我毕竟只是卧底，我不能让自己成为罪大恶极的恶人。当时我接受任务的时候我就明确说过了，我没有把握成为一个不涉及任何罪行的正直卧底，高层于是给了我两条原则，第一条，不允许伤害无辜，第二条，绝对不允许杀害警察和军人。”
“为了不违背这两条原则，我给我的角色设定了两条原则，一条是‘拿钱杀人，不拿钱不杀人’，一个是‘开价低于一百万人民币的目标不杀’。在东南亚地区的西部一带，一百万人民币不是小数目，没有人会轻易开出这么高的价格来买我杀人。”
“查犸雇佣我杀了几个人，基本上都是黑道上的大人物，还好，他要我杀的目标里很少有警察。因为当时的我已经成为了C国和东南亚的通缉要犯，所有的警察都想抓到我和杀掉我，而查犸对我相当赏识，一心想将我收为己用，他不想派我去冒杀警察风险太大。”
“在卧底的那些时期，我伤过的人很多，但我真正杀掉的人并不算多，毕竟我的开价太高了，一百万只是起步价，基本上没个几百万的雇不起我。”
“其实，我也杀过警察，不过没杀成。”宫谋苦笑，“当时我和我的上头有一条协议，如果遇到迫不得已要杀警察的情况，我会想办法把消息传出去，由我的高层来安排那名警察‘意外身亡’，或者在我不得不出手以后，那名警察配合我假死和消失。总之，我就这样熬过了几例要杀警察的状况。”
也许是因为那段日子对宫谋来说也是极其黑暗、压抑的回忆，宫谋可能一直得不到诉说，这次就说得多了一些。
叶婼沉默的听着，目光幽深，心里升起的不仅是对宫谋的敬意，更有心疼和同情：与恶魔同行而不让自己沦为恶魔，太难太难……
“这些就不多说了，直接说查雅的事情吧。”宫谋也觉得自己说得太多了，有些婆婆妈妈的，于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我成功杀掉几名道上的人物并救了查雅后，查犸出高价雇佣我成为他的保镖，我算是成为了他的亲信之一。在卧底整整一年以后，我确定查雅就是‘灰色’。”
叶婼的眼睛圆了，这个发现……太惊人了，怎么会这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