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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捋了捋长发，面色苍白如鬼魅，却依然笑得颠倒众生：“这些事，想必你也听你那位未来驸马爷说的，花无惜在此谢过公主赐药。不过花无惜倒是没想到，公主你最后会嫁给一位商人。”
黎落落捏紧手指，不动声色地说道：“我们现在说的是你的事。”
花无惜无奈地摊开手：“我的事不是全告诉你了么，还有什么好说的？如今，我倒是很好奇，公主为何……突然赠药。你这失忆，若再早些，只怕我就不用……”
不用过得如此凄惨。
非但得不到心爱的人，反被其害，终生不得再爱。哪怕是稍微动点情绪，断情丸的毒素便会催动心脉，浑身疼得一点力气也没有。
这世间怕是没有比他更惨的男人，总是在动情之前杀死所有可能让他动情的女子。
在报仇之前，他不给自己动情的机会，便是不给自己任何危险的机会。为了保自己的命，便只有害她们的命。
黎落落听了他说的话，无奈一笑，“的确是我的错。若我还保留着记忆，也不至于弄到如今这种地步。”
悔恨的不只花无惜。
所有人都在为自己曾经的冲动，自食其果。
黎落落问他：“可否画一幅蒋梦蝶的画像给我？三年前，我就已经清理过门户，唯恐还有残留。”
花无惜爽快应下：“既然收了你的药，自然要做些交换。不过那个人那张脸，我实在是不愿想起。给我一月时间吧，一月后，我会亲手奉上画像。”
黎落落微笑着点头：“那好，一月后正逢我大婚之期，你也一同来吧。”
花无惜一怔：“不怕我做坏事？”
“不怕，”黎落落看着桌上的那把描金扇，笑意更浓，“有我夫君在，你也做不出什么来。”
“这倒也是，不过，你把我当朋友？”若不是朋友，怎么邀他去观礼？
“同心自相知，”黎落落收敛笑意，眉头间带着几分深思熟虑，“我们两个各有未了仇怨，就算称不上朋友，但我也知你人性本善，迫不得已才做了坏事。相比之下，你的确比我苦命多了。”
花无惜一笑，用手指撑着下颚，媚眼如丝：“同心自相知？不知公主这话从何而解？”
“‘同声自相应，同心自相知。外和不由中，虽固终必离。管鲍不世出，结交按可为’。其实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觉得我们拥有共同的仇敌，便是同一战线。能做朋友自然好，不能做，我也明白你的心情。相信一个人很困难，但你要知道杀了我们共同的敌人，也许比仇恨更困难。”
她说得很对，蒋梦蝶的确不好对付，不过让他试图去相信北宫娉婷，这也不是一件轻易的事。
“你知道我的名字出自何处么？”
“似花还似非花，也无人惜从教坠。抛家傍路，思量却是，无情有思。萦损柔肠，困酣娇眼，欲开还闭。梦随风万里，寻郎去处，又还被莺呼起。”
花无惜想着，黎落落就刚好念出这首词，脸上带笑：“这是苏轼《水龙吟——次韵章质夫杨花词》，想必是出自此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