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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呐,向来是喜欢顺杆往上爬的,真有本事的反而内敛,不爱炫耀,偏生那些喜欢狐假虎威的人,架子大得离谱。
天七双手抱胸,低头看着跪在面前的两位大人,一位掌管着封地大权,一位又是父母官,哪一个不是地头蛇?
他笑笑,“少爷来到这满月村也有几个月了,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怎就在昨夜忽然遭了袭?宋大人,这可是你的管辖范围,难道——你就不打算给我们一个说法?”
宋大喜跪在地上,双手和额头都紧紧的贴着地面,这大早上的,温度低,地面更加冰冷,也不知他是因为冷的,还是因为什么,身体不停的颤抖着,那磕在地上的头随着他颤抖的姿势一起一伏,颇有些滑稽。
“这,这,这,下官虽负责永越县百姓的治安,可,可,可这边是镇远侯府的封地,下,下官不敢逾越,都,都,都是曹大人在管。”
宋大喜诚惶诚恐的把球踢给了曹启封,曹启封本就吓得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都觉得如芒在背,想着宋大喜在这里,好歹能帮他承担点责任,这下可好,全是他的事了。
这大冬天的,曹启封却一头汗水,也不敢动手去擦,只能跪趴在地上,颤着音答,“少,少爷,下官,下官不管治安,只,只负责土地的分配和粮食的征收……”
对于官场打太极这一套,叶墨尘早就见怪不怪了,都是有功劳时往自己身上揽,出事了都往别人身上推。
“我并没有责怪你们的意思。”他看起来极好说话,整张脸的表情都是温和的,让人根本就不能把那个在战场上杀伐果断的将军与他联系在一起,“本想今早让天七去县衙请宋大人过来……”
宋大人赶紧做伏地状,“不敢,不敢。”
叶墨尘看了他一眼,“这件事就劳烦宋大人查清楚,到底是谁会行刺本将军,别的暂且不谈。”
“是,是,是!”宋大喜和曹启封又连续磕了几个头之后,撑着膝盖站起身。
这宋大喜虽然平时好吃懒做,可真要做起事来,也算是一把好手。
他赶紧吩咐衙役们收拾尸体,将那些落在地上的兵器通通有规划的捡好,顺便还让衙役帮着把这个院子给收拾了。
秋葵在旁边坐着,被一阵阵的冷风吹着,可算是把脑子给吹清醒了,木讷的看到叶墨尘安然无事的站在那里,她的眼泪倏地一下狂奔而出,起身跑过去,跪在地上,抱着叶墨尘的脚就开始哭。
“少爷,少爷,秋葵,秋葵无能,没,没能保护好少爷……”
叶墨尘下意识的皱眉,不动声色的把自己的脚给抽了出来。
这院子里站着的女子本就不多,秋葵这一哭,就好像被所有人欺负了一般,委屈的声音直传到院外,唐婉听得头皮一阵发麻,弯腰扶住她的手,“秋葵姐姐。”
想着昨夜天七的话,她心中还是有些不忍,“我知道,这样的场面你也没有遇见过,害怕是人之常情,公子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连那两个吃白饭的官都给放过了,又怎么可能不原谅自己手下的人?
秋葵心里明白,可还是难掩心中的难过,竟是第一次,她觉得自己是负累。
顺着唐婉的手站起身后,她闭上嘴,只是忍不住小声的低泣,也不再吭声说话遭人烦。
没一会儿,凌乱的院子就给打扫干净,地上甚至连一丝血迹都看不出来,那些尸体被装上了马车,虽然叶墨尘今日看起来还算温和,可宋大喜却不敢在他面前造次,整理妥当后,便告辞了。
走的时候,还保证,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破案。
叶墨尘微勾了勾唇,什么都没说。
等着宋大喜走了之后,曹启封才慢慢的凑了过来,双手不知所措的垂在身侧,轻声问,“少爷,要不我找几个护院过来保护你的安全?”
叶墨尘摇摇头,“不需要。”
曹启封一时又找不到话,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站在一旁又怕自己碍眼,看见扶着秋葵的唐婉,他慢慢的移过去,舔着脸赔笑,“唐姑娘。”
唐婉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问,“干啥?”
“呵呵……”曹启封搓了搓自己早已冻僵的双手,又偷偷的瞥了叶墨尘一眼,碍于秋葵在这里,他又不好说的太露骨,心中百转千回,含蓄的问道,“昨夜,你没事吧?”
唐婉也不知道是真没懂,还是在装没懂,露出一个十二岁孩子该有的笑容,“我能有什么事啊?”
话落,她故意眯起眼睛看向曹启封,“难不成,曹大人还希望我有事?”
“不不不……”曹大人赶紧摆摆手,“我怎么能这样想呢?”
反正不管唐婉和叶墨尘究竟是什么关系,今日唐婉能站在叶宅这个大院子里,想来关系应该不仅仅只是街坊那么简单。
曹启封心里这样想着,对唐婉嘘寒问暖一番,直到唐婉很不耐烦了,他才惴惴不安的道,“少爷住在这,也没什么人保护着,下官着实放心不下,不如……姑娘你帮我劝劝少爷,让我给安排几个人进来,你看……”
“不是还有天七吗?”唐婉瞥了曹启封一眼,最后将目光落在叶墨尘那张平淡无波的脸上,“他喜欢清静,不喜欢人多,他不愿意,你说都没用,我说就能有用了?”
曹启封叹了口气,只能怏怏的走了。
这外面的村民可是把里面人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对于镇北侯府封地上的村民来说,叶墨尘这三个字早已经如雷贯耳,一时间,个个都睁大了眼睛,有点不敢相信。
当初这个宅子住人的时候,就有不少家的姑娘想过来攀附,可奈何叶墨尘不出门,她们甚至连面都没见过,等她们见到的时候,却是叶墨尘出现在唐婉家。
一时间,不少人这心里就跟打翻了醋缸子似的,恨不得将唐婉千刀万剐,有这般好事,竟然就被唐婉一个人给占了!
特别是那唐青莲,站在人群中,眼珠子都恨得凸出来了,她可是有凤凰命的,和叶墨尘这样身份的男子那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要不是当初她让唐婉帮她送那个荷包,现在还有唐婉什么事!
早已经把当初天七怎么威胁她的事情给忘得一干二净,现在,她的眼里,脑子里都是想着怎样能把叶墨尘给抢到自己手里。
嫁进镇远侯府的人只能是她!
“婉妹妹……”唐青莲推开人群,装作心急如焚的走了进去,她也不敢直接就去找叶墨尘,只能走向唐婉,把秋葵一把推开,拉着唐婉的手,很是打量了一番,眼里闪着嫉妒的灼光,却很不要脸的问,“哎呀,你可怎么样啊?有没有事?倒是让姐姐好好看看。”
秋葵险些被她给推倒,拧着好看的眉头,低声骂道,“哪里来的粗妇,好生没有规矩。”
唐青莲正愁着自己在叶墨尘这边找不到存在感,这个秋葵就这样撞上来了,她回身,睁大一双眼睛嚣张的瞪着秋葵,“你说谁是粗妇?我可是唐婉的姐姐,你是谁啊?”
她的目光鄙夷的将秋葵身上的衣着打量了一遍,刚刚在外面就听见,秋葵喊叶墨尘少爷,她冷哼了一声,“你一个丫鬟,没大没小的在这里骂谁?”
秋葵好歹也是镇远侯夫人身边的一等丫鬟,之前被唐婉骂两句也就算了,现在还真是来一只野鸡就敢对她指手画脚的,她心中火气骤升,站稳脚后,仰起她那颗高傲的头颅,讥诮的笑了一声,“唐婉的姐姐?哼……还真是有脸说出来,唐婉在我这不过也就是一个乡野丫头,她姐姐就能高贵到哪去了?”
刚刚好不容易对唐婉建立起来的那么一丝好感,被眼前这个自认为自己身份高贵的唐青莲扫的渣都不剩,越看越是碍眼。
唐青莲就像受了莫大的耻辱一般,不可置信的睁大双眼,身子朝着后面连续退了好几步,然后抬手指着秋葵,回头看向唐婉,惊愕的问道,“妹妹,她平时就是这般态度待你的?”
唐婉无语的翻了翻眼皮,唐青莲这搞得是哪一出,她还能不知道?
与其站在这,让唐青莲狐假虎威的败坏她的人品,还不如眼不见为净。
唐婉一句话没说,直接无视掉唐青莲,朝着叶墨尘和天七走去。
唐青莲见状,心里笑了一声,立刻恬不知耻的跟了上去。
“哎呦,公子……”唐青莲一把推开走在前面挡住她去路的唐婉,自认为优雅,亭亭玉立的站在叶墨尘面前,福了一礼,“昨日的事,我听着可是把我吓了一跳呢。”
她抬起头,目不转睛的盯着叶墨尘的脸,像个花痴一般的问,“公子可还好啊?”
叶墨尘回头,看见唐婉的身体朝着一旁倒去,在唐青莲说话的瞬间,身影忽的一闪,绕过唐青莲,一个飞身过去,手搂住唐婉的腰,转了三百六十度后,两个人稳稳的站住了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