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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请的游方郎中看的。”越往下说张婶的声音愈发的小了。
曲灵的眉毛皱的越发的厉害了，“为何不请柳大夫过来看？柳大夫的看诊费也不贵。”
张婶低着头，没说话。
曲灵很快便想通了其中的缘由，虽说柳大夫的诊费不贵，但是游方郎中的价格还要便宜些。曲灵这时真的有点生气了，省钱没关系，但是钱有小孩子一辈子重要。
“张婶，在你眼里钱比你丫头的腿还要重要？我自问每个月给你们的工钱也不低，可是你看看你家孩子，连糖都吃不上，孩子受伤还请了个庸医，你就不怕你家孩子到时候瘸了?”说到最后，曲灵的音量不禁提高了些。
莲花虽然年纪小，但是曲灵的话还是听懂了。她伸出小手，拉了拉曲灵的衣袖，“姐姐，你别怪我娘亲，是我爹请的大夫，我娘原本是准备喊柳大夫来的，我爹不让。姐姐，你别说我娘亲了。”
看着莲花还未自己争辩，张婶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这一流，就像水闸开了口，一发不可收拾。
“灵丫头，我也不想，可是每个月赚的钱都被莲花他爹拿走了，都不给我剩半分。若是我闹腾，他便说要休妻，我又能如何？”张婶边哭边说，话断断续续的，但是曲灵还是听明白了。
“休妻就休妻，那又如何？你现在每个月赚的钱未必比他少，离了他你两母子又不是不能活。”曲灵一脸的不在意。
张婶被曲灵的话惊的都忘记哭了，半天才结结巴巴的开口，“可是，若是我被休了，莲花以后怎么办？名声不就全毁了。”
曲灵就看不惯她们这么重视名声的样子，“名声，名声能有命重要？你知不知道，若是我再晚来一些，你的女儿腿好以后也只能是个瘸子。”
张婶不知道事情有这般严重，脸上是一股后怕。
“张婶，我娘的事情你是最清楚不过的，我娘这跟休了没什么区别。可是那又怎么样？如今在村里谁敢说我娘的不是，只要你自身强大，不管你是什么来历，别人又敢说什么？”曲灵拿曲夫人举例，因为只有曲夫人是离张婶最近的一个人。
张婶不禁有些动心了，是啊，如今谁还敢说曲灵她们家的闲话。即使说了，大家也说是嫉妒。
只是张婶毕竟受了以夫为天的思想多年，因此这个念头也只是刚冒出来便被张婶压了回去。
曲灵这么说是因为她有这番本事，张婶自认为自己是比不上曲灵，因此还是不敢轻易跟莲花爹和离。
看到张婶眼里的火苗又熄灭了，曲灵知道张婶还是选择了继续。原本她也没指望三言两语便让张婶改变主意，只是先在她心里种下一颗小苗。
若是张大叔以后还是这般，总有一天张婶心里的那颗小苗会长成参天大树。
目前最重要的还是让莲花赶紧接收治疗，只是先前那郎中没有固定好，如今骨头已经长出来了些，只怕得再将骨头敲断让她重新长。
听说要将莲花的骨头敲断，重新接，莲花跟张婶的脸都吓的惨白。
“张婶，你去请柳大夫过来看看。”毕竟这关乎着莲花的以后，曲灵心中还是有些紧张。
张婶白着一张出去了，莲花躺在床上，也是一脸害怕的看着她。之前骨头断时的疼痛莲花还铭记在心，如今想到又要再经历一次，莲花的身子都开始微微颤抖。
曲灵看着莲花颤抖的样子，也有些于心不忍，她上前两步准备将莲花搂进怀里，莲花下意识的往后退。
曲灵只好站在原地，轻声哄着，“别怕，我这里有药，你等会吃了就会睡过去，等你醒来的时候脚就已经好了。”
莲花还记得曲灵之前给了她糖，虽说还是害怕，却没再后退了，“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谁骗人是小狗。”曲灵板着脸，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
莲花还真的被曲灵唬住了，“那我们拉钩。”
听到拉钩，曲灵的表情有些囧，担心莲花多想，曲灵还是伸出手跟莲花拉钩。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骗人谁是小狗。”莲花细细的声音，很是认真。
曲灵伸出手摸了摸莲花的头，莲花真像她以前接手的一个病人。那个小姑娘是曲灵接收的第一个病人，因此印象深刻。
来到医院的时候，病情已经很凶险了，曲灵最终还是没能把她救回来。
就在小姑娘去世后的一周，她的妈妈突然递给了曲灵一张纸条，那上面的字体很是稚嫩，写的也不是很好，看得出来写的时候很辛苦。
曲灵现在还记得上面写了些什么，她说医生姐姐，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等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想必我已经不在了。你别难过，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对不起，我还是没能撑下去。
医生姐姐，麻烦你安慰下我妈妈，她一定很难过。最后还是想感谢姐姐这段时间的照顾，希望姐姐以后的日子身体健康，平平安安。
身体健康，平安，这是重病在身的人对他人最好的祝福。
想起往事，曲灵的思绪不禁有些飘远了。莲花知道曲灵走神，坐在一旁没有吭声。
还是柳大夫跟张婶进来这才惊醒了曲灵，柳大夫看到曲灵也在，脸上立刻露出一个笑容，“灵丫头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日晚上回来的，作坊里有些事情要处理。”
曲灵提到作坊，柳大夫便知道曲灵为什么回来了。不再说话，先看了莲花腿上的伤。
说出来的话意思与曲灵说的差不多，张婶点了点头，“柳大夫，你看着办吧，我也不懂，只求你能让我家丫头少受些苦。”
柳大夫点了点头，正准备动手，曲灵喊了一声，“柳大夫，等一下。”
曲灵从自己身上掏出一粒药丸递给柳大夫，“柳大夫，你看看，这是我自制的麻醉药。”
麻醉药的事曲灵很早以前就跟柳大夫提过了，只是当时忙着开店，一直没有做出来。而且曼陀罗花难寻，最近好不容易做了几颗出来，这次回村也想将这药丸给柳大夫看下，合不合格。
柳大夫将药丸掰开，闻了闻，点了点头，“制作的不错。”
曲灵制作的时候，分量是按成年人来算的，可是莲花如今还事个小孩子，自然不用吃一颗。曲灵将药丸掰开成两半，让莲花混着水喝了进去。
果然没多久，莲花就嚷着困，张婶哄着莲花睡着了。
因为要重新把莲花的骨头打断，曲灵从外面拿了一根粗棍子进来，张婶不忍心看便出去了。柳大夫原本想让曲灵来砸，但是她不敢，幸亏林轩过来了，这个活就交给他了。
林轩可以说是打手出身，拿起棍子便打了下去，快准狠。柳大夫摸了摸骨头，朝林轩比了比大拇指。
林轩挠了挠头，走了出去。
张婶连忙进来，曲灵配合柳大夫在那包扎。
莲花躺在那里，脸上一丝痛苦也没有，张婶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她还没来及高兴，曲灵就超她泼了一盆冷水，“张婶别高兴的太早，等麻醉剂的药量过去，莲花肯定会觉得很疼的。”
“那不能再让她继续用那药吗？”张婶对上曲灵的眼神，总觉得有些害怕，小声的问道。
曲灵摇头，“不行，这种药不能乱用，用多了只怕会伤到脑。”
听说会伤到脑，就算曲灵愿意给莲花用，张婶也会拒绝了。
柳大夫跟张婶说了一些注意事项，中医讲究以形补形，曲灵让张婶去多买点猪蹄骨头之类的给莲花补补。
张婶点头应了，面上有着遮掩不住的苦涩。
“莲花只是睡着了，过一会就会醒来，记住一定不要让她随意动伤的脚，至少这几日要忍着。”曲灵有些不放心，又嘱咐了一遍。
就在曲灵说话的空隙，柳大夫已经收拾好箱子，准备回去了。
“这次的诊费从你例银里扣，你好好照顾莲花，有什么事派人来跟我说一声。”曲灵说完也不等张婶的回答，直接跟在柳大夫身后出去了。
说起来，曲灵跟柳大夫学医的事，菩提村很多人都不知道。
柳大夫只要曲灵愿意跟自己学医，其他事不太管，曲灵则是人家没问，也不会主动说。
“师傅，我跟你一路过去。”没外人，曲灵对柳大夫的称呼又变成了师傅，“师傅，刚刚叫你柳大夫你没生气吧？”
柳大夫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怎么？在你眼里，你师傅是那么小气的人。”
“当然不是，我就知道师傅对我最好了。师傅，我学医这件事暂时不想透露出去。”曲灵说完有些小心翼翼的看了柳大夫一眼。
她知道柳大夫之所以愿意收她为徒，就是想让她多治病救人。
如今曲灵不想将自己会医术的事透露出去，那就违背了柳大夫的初衷。
“无妨，我知道你定是自有打算，但是我希望你答应我，若是遇上了病重之人，一定要伸出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