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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娉婷小姐出了王府就找不到人了。*”劲装男子是百里长空手下负责保护娉婷的影卫,因为王府里幽王自己的影卫众多,所以他无法靠近,结果没料到娉婷忽然自顾自出了王府,大雪掩盖了她的踪迹,人就这么丢了。
“废物!”百里长空怒道,吓得影卫“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任凭他责罚。
景容止看看脸上挂着焦急之色的百里长空,对娉婷更加不屑了“真是一个麻烦的女子。”根本就没有派人去找的打算。
回到幽王府,景容止命人去武侯府打听了一下,才知道武侯百里长空出去寻人一夜未归,就连整个风波楼都倾巢出动,也没有人找到钟离娉婷的身影。
景容止十分不满百里长空用如此威胁的语气和他说话,虽然他们幼年有些不错的交情,而且百里长空也帮了他不少,但是他是君,他是臣,君臣有别。
钟离娉婷闭着眼睛坐在树下,大雪落了她一身,直到将她完全掩盖住了。
“啊——”
撑着走回床榻前,景容止一下子精疲力竭倒在床上,满头乌发已被冷汗浸湿了,洒在床榻上宛如一匹流光溢彩的锦缎。
即便如此,早朝还是要上的,他刚刚恢复身份,急需在熟悉朝野的局势。只不过,令景容止惊奇的是,百里长空今日未到。
伸手拿了起来,看着好像是用过的样子。景容止的眉心一跳,难道真的有人曾为他梳理过发,束起过青玉冠?
那个人不会又是钟离娉婷吧?
“幽王若不怜惜她,自然有别人怜惜。长空请幽王记着,今日是你遗弃了她,绝不是她抛弃了你。来日如果幽王你记起了什么,请不要再去打扰她。”
下着大雪,就连街道都难以行走,钟离娉婷能到哪里去呢?景容止摁了摁额角,心里微微一动。
“容止我儿,记住这个世上可以信任的人只有自己。”景容止头痛欲裂,母妃葬身火海前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他终于记起来了“不折手段地活下去活下去”
“站住。”白裳男子出声叫住她。
他的书房之后便连接着卧房,是他苏醒之后特意命人这么改建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就应该这样才对。
抿抿削薄的唇,景容止端详起画中的娉婷来,比起他亲眼看到的娉婷,画中的女子显然娇俏的多。
他不束冠偏偏散着长发,是因为他总觉得有人会轻轻握起他的发为他细细打理,然后温柔地束上青玉冠。
眼前莫名地浮现出一幅景象,、。
景容止的长发被屋外的北风卷起,遮挡住了阴鸷的眉眼。他狭长的凤目眯了眯,眼前浮现出那个名叫钟离娉婷的女子的面容。
他所有的记忆只停留在了那场大火,之后的一切都是百里长空告诉他的。
霍地站起身来在书房里踱了几步,景容止警告自己景容止,别忘记了,深情也好厚爱也罢,都是可以装出来的。同胞手足亦可自相残杀,何况是仇人的女儿。
不过那又如何,他回来了,一步一步从阴曹地府里爬回了人世间。
如今的钟离娉婷似乎经受了不少的凄风苦雨,眉梢眼角俱是离愁别绪,虽然轮廓极美,但是却尽是人事离合的沧桑。
扫视了一下卧房,钟离娉婷并不在这里,看来她没有把所谓的和他在一起的地方当作是她的安身之处,
长长地喘几口气,抵抗着一波接着一波的剧痛,直到他气力耗尽,无力地靠在椅背上。满身的冷汗涔涔,景容止咬着苍白的嘴唇,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一步一步往卧房里去。
“幽王!”百里长空失控地低低吼了一声,看到景容止微微愠怒的表情,才勉强压抑住自己心里的怒火,一躬身道“幽王若不怜惜她,自然有别人怜惜。长空请幽王记着,今日是你遗弃了她,绝不是她抛弃了你。来日如果幽王你记起了什么,请不要再去打扰她。”
后来,在小元宵夜里,百里长空遇到了带着白虎面具与钟离娉婷出游的自己,才知道一直招摇过市的幽王是假的,而真正的幽王居然被一个富商幽禁在自己府宅的废园里。他与百里长空制定了如何偷偷将身份换回的办法,意图打入二皇子内部。
但是百里长空此刻心里记挂着娉婷,根本就不顾景容止的怒气,匆匆道一句“臣有急事先走”就直起身推门而出了。
他真的记不起来了。
谁知当夜便发生了变故,钟离泽发现了他与钟离娉婷有所来往,暗中将他射伤,又逼迫钟离娉婷喂他毒药。危难时刻,百里长空安排在钟离娉婷身边的影卫出手相救,将他和钟离娉婷带走。
钟离府宅的静园还是十几年如一日的寂静无人,景容止身披一件素白锦缎的大氅,在王府影卫的护卫下,与其说是潜入,不如说是大摇大摆地走进了静园里。
有了些日子的笔墨痕迹,看字迹确实是自己的。景容止冷哼了一声,钟离泽好大的狗胆!翻了几张宣纸,一幅藏在最里头的人物小像露出了一角,上面写着“娉婷”二字。
脑中混沌一片,一闭上眼就是十八年前熊熊燃烧的烈火,一睁眼就是钟离娉婷看着他时的或嗔或痴或恋。
“百里长空!”
低眉一看落款,竟然是三个多月前所作,名字只有一个“止”字。
百里长空的话言犹在耳,景容止扬了扬长眉。
可那人是谁?
难道是钟离娉婷还未找到?
这就是百里长空所谓的他曾为钟离娉婷以身挡箭,他曾为钟离娉婷甘愿饮毒。
搁下宣纸画,景容止转了个身,发现这里的布置和他幽王府中竟然是一样的。旁边也有一间卧房,景容止走了进去,一眼就看到了放于床头枕边的青玉冠。
一个女子围着一个白裳男子讨好求饶,似乎在向他寻什么主意。男子经不住她这么着,将法子说给她听,女子听到后欣喜不已,抬腿就要离开。
一扬长眉,景容止走了过去,仔细一看,那竟然真的是一个雪人。好奇地用手拂去一些,里面竟然真的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来。
景容止心里快速地跳动了一下,如果不是他无意间发觉了,钟离娉婷岂不是要在这里坐到地老天荒而没有人发觉?
百里长空说,大火之后十三皇子性情大变,与二皇子交好,反倒与自小认识交情不错的百里世家疏远了。
女子疑惑地回身看着他,男子扫了眼搁在枕边的青玉冠“怎么,利用完人就要走了吗?”
宛转蛾眉,自有一段风流滋味。而且,她对自己的深情,不像是装出来的。
景容止揉了揉眉心,这里不是什么久待的地方,他只要待一刻半刻,就会有好多事涌到他的脑子里,他偏偏只记得个模糊的大概,这往事中有谁,他一概全然不记得了。
如果,她不是钟离泽的女儿的话
看了一眼这下了一夜仍未停歇的大雪,这样的天气,要找一个女子也许当真不太容易。
走了几步,景容止看到一棵树,而树下有一个雪人。
景容止皱了皱眉,可是为什么他要为仇人的女儿做这么多事?为什么仇人的女儿会对他深情不悔,甚至为了替他报仇而与自己的父亲为敌?
窗外扑簌簌的大雪越下越急,好像要把整个人间埋葬了一般。第二天早起,景容止推窗而起,发现大雪竟然厚到可以掩盖住小半截庭院里的假山。
不知为何就自嘲地笑了一下,景容止离开了静园的屋子。出来的时候,雪下得更大了。景容止举起手正要叫影卫来,却记起百里长空说这庭院就是他差点儿殒命的地方。
挥手屏退影卫,景容止看着静园书房中的陈设,似乎脑子有什么呼之欲出,但就是无法清楚的记起来。
曾经谋害他的人,一个一个都无法逃脱。
黑夜里白雪将万物照的清楚,就好像点起了无数的夜明珠一般。
女子柳眉高高扬起,朱唇无声地“哦”了一下,走回去将白裳男子梳理好的长发束好,将那青玉冠簪好。
景容止紧紧地扣住掌心,这钟离泽给他喝下的毒药十分霸道,三个月之久,倾尽太医院所有太医之力,都不能使他完全复原。每每剧毒发作,他便头痛欲裂,剧痛或许能持续一个时辰之久,根本非常人所能忍耐。
景容止忽然仰天长啸一声,满头乌发凌乱地披散了满身,他阴鸷的狭长凤目里隐隐燃烧着的是十七年,哦不,是十八年前的那场大火,那火光似乎穿越了十八年的岁月在他眼前哄闹着,仿佛嘲笑着他,一个被人幽禁了一十七年的皇子,一个差点儿被无耻鼠辈毒死的皇子。
景容止挑了挑眉,将那小像拿了出来,是一幅简单勾勒的女子小像,画中人眉角弯弯,水眸亦弯弯,面带清浅笑意看着他,赫然就是昨夜他看到的钟离娉婷。幽盖踪众。zvxc。
“钟离娉婷!”他唤了她一声,她没有回应。
伸手推了推她,景容止惊骇地发现,人,已经僵了。伸手去试探她的鼻息,景容止有一刹那惊惶。
呼吸,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