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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秋白那会把这种玩意放在心上,他一边从容闪避袭来的掌风,一边在脑中飞速的思想着。
这两天来,接连遇到这两个人,一个是自已从雪窟救出的穿云剑金燕子姑娘,一个便是这号称江南儒侠的中年仅生,自己怎么一见这两个人,便打心底升起一股似曾相识的熟悉感觉。
他默默的想着,半晌也想不出一个道理来。
忽觉那三星阵法,一变之后,再次攻上。
这次攻势更加犀利,掌风呼呼,形同狂飙,四面八方向叶秋白袭来。
叶秋白自从获得清华秘芨绝传之后,武功精进何止百倍,对这种阵仗自然不放在心上。
为了速战速决,打发眼前这批天坛教高手,好找那黄幡星君算账,他不再留情。
突—退步,双手平伸,一掌向三人立足之处挥去
这一掌他暗运内家无上心法,威力奇大,绝不留情。
三人只道他怯战败退,正要扑上,突觉一股极大潜力猛然逼来,丝毫不带风声
他们大吃一惊,用尽全力推掌相迎。
中年文生一见此状,叹息一声,背过身去
首席上那狞恶道人观看良久未发一言,这时突然大声喝道:“不好!快退”
话未说完,场上三人齐声惨吼一声,口中狂吐鲜血,噗通,噗通,倒地身死。
黑衣老者儿三位长老不到十几个照面就被少年击毙,不禁心胆俱裂,他一生之中不曾遇到过这种身手!
他焦急的向后堂望了一眼,忖道:亥刻已近,教主怎么还没出关?又想:照目前的情势,除非教主亲自出手,否则不堪设想。
他不明白少年和天坛教到底有什么怨仇,身为天坛教总坛长老的他,这时也感到旁徨失措了
叶秋白走上几步,眼睛四下一扫,向黑衣老者沉声道:“你要是还不服气,不妨下来试试,少侠必能使你满意!不然就乖乖滚下去找你们教主来吧!”
黑衣老者干笑一声,大势已去,他再也威风不起来,堂上虽然挤满了各路英雄,但他们是应邀前来赴宴的,自己怎好意思请他们助拳?
正当这时.那面容狞恶的道人突然走到黑衣老者面前,道:“总坛长老且请退下,我有话问他!”
他转过身向叶秋白道:“尊驾在天下英雄面前,大逞身手,姑不论动机企图何在,光看你这目中无人、骄狂跋扈之状,实在令人看不顺眼,在下不才,愿意向你讨教讨教;”
说完,发出阴侧侧笑声,眼睛望定了叶秋白,一瞬不瞬。
黑衣老者如获甘露,喜不自胜,暗想:有铁面道人出面,就算是不能胜他,也可撑过一时,那时教主已出关,形势即可扭转。
他向后堂望了一眼,惦念着教主出关之事,一个飞身向后堂奔去。
这时,铁面道人微一上步,一掌向叶秋白劈来,存心试招,故利用足全力。
叶秋白身在场中,眼望席上动静,见那黑衣老者匆匆进入后堂,想是去请教主出关,眼睛一闪,又见那中年文生突然站起身,向左边走去
他心中一动,—掌把铁面道人逼得倒退几步,飞身追向中年文生,口中喊道:“前辈且慢走,在下”
那文生闻言,突然停步望了叶秋白一眼,神色中隐含着关切与同情,又仿佛有股无可奈何的凄凉,半晌,微喟一声,不顾而去。
叶秋白呆了半晌,想不出自己为什么要拦阻他,也想不出找他有什么事。
他走了,叶秋白忽然感觉怅然若失
忽然身后掌风袭到,他没有回头,茫然挥出一掌反击过去。
惆怅,愤恨,他无意中竟将太虚狂气悄然发出。
啪的—声,身后便声息全无。
场中,死一般的宁静
他回头过来,突然发现数十双惊诧的眼睛盯在他的身上。
其中,玉剑书生的眼神里除了惊异之外,还有嫉妒的成分。
在距他身体十丈远处,地上横躺着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不是铁面道人,还有谁?他望了铁面道人的尸体一眼,心头突然感到一丝歉意。
他再望了一眼堂上的各路英雄,他们全不言不动的注视着自己的举动。
他想:为了表白自己的行为,他必须对他们有所交待。
于是他向堂上众人一拱手,朗声道:“在下名叫叶秋白,适才多多冒犯,十分抱歉,在下身负杀父之仇,逼不得己才出手伤人,尚乞各位原谅。”
说完,就要飞身向后堂纵去,但—瞬之后,又停了下来。
一条黑衣人影如飞从后堂通道里面闪出,直奔前厅,来到近前,竟是原先那黑衣老者。
他奔到众人眼前,一阵急喘,面色更加苍白。
他望了叶秋白一眼,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叶秋白一怔,抬头向后堂望时,却又不见什么动静。
黑衣老者挣扎地抬起手臂指向后方,急喘声中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一但已经来不及了
突然向前一栽,仆地身死。
这一突变,使得在场众人皆大感惊讶
只因这黑衣老者在教中地位仅次于教主,武功高强自无疑问,不料竟在这一瞬之间,被人悄无声息的击成重伤,倒地身死,看来那人的本领一定已臻于化境。
场中几个汉子面色凝重,这时一声不响地拥上来,匆匆将老者的尸体移往别处。
突然谷中钟声齐鸣,嗡嗡不绝,十分庄严肃穆。
大厅之上,一个教中职司高声喊道:“亥时正”
众人闲声精神一震。
叶秋白正要向后走去,闲言不由停下步来,心想:这样也好,省却我一番搜索
突然音乐之声大起,黄钟大响,丝竹齐奏,袅袅绕梁,悦耳已极。
众人刚才目睹过一场生平罕见的戮杀,一闻这悦耳乐音,不禁心怀舒畅。
一旁站着的教中职司,这时已然肃立恭候,他们目睹教内长老悉数被杀,又不敢出手接应,正在惶乱之际,教主恰好出关,所以各人面上都微露喜色。
半响之后,乐声更盛,众人向内一望,却见那条宽大走道之上,一群人簇拥着一个黄发老人冉冉行来。
叶秋白一见那黄发老人,顿时热血上升,眼睛闪烁着愤怒的复仇光芒。
在场英雄这时已知叶秋白是为报父仇而来,要找那黄幡星君算账,他们对两方原本没有好恶,但此刻他们却开始对叶秋白产生一分关切与同情。
他们认为叶秋白武功虽高,但比起关外称霸的黄幡星君来似乎还差一着。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叶秋白多年心愿终于有机会得偿。
此刻,他心中的愤怒、焦灼,自非局外人所能想像。
他抬头望着天空出神,低语道:“苍天有眼,果然叫我找着了他,今日如不把他碎尸万段,父亲地下有知,也会埋怨我”
这一瞬间,教主黄幡星君已然走近他身边,有十数个一式紫衣打扮的汉子伴随在后。
来到厅前,音乐停止,黄幡星君向席中扫视一眼,开口说道:“诸位远道前来,参加敝教创教五周年庆典,盛情厚意十分可感,敝人此刻方才出关,招待未遇之处,尚乞原谅。”
说完,向左右喝道:“重新摆酒,正式开宴。”
眼睛向堂下一扫,突然发现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除了教中三位长老,尚有一个死状极惨的老道
一怔之下,他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毕竟不愧为一教之主,城府深沉,见状之后,从容笑道:“想不到此时此地竟有人前来寻事,那寻事之人此刻想必尚未回去”
说到这里,向众人打量了一眼,看到叶秋白时,不禁心中一动
原来他看见一张充满仇恨的面孔,属于一个素昧平生的俊美少年。
叶秋白走上一步,正待说话,黄幡星君身旁一个紫衣汉子跪下道:“禀教主,这人前来我教扰乱,连毙三长老,重伤无非大师,又杀铁面道人,适才总坛长老惨死,恐怕也是这人同伴所为”
说到这里,黄幡星君一挥手道:“你先退下,总坛长老之死是我所为,与此人无关。
因他未遵照我的命令,时辰未至便到催关,正值我行功紧急之际,恐他误我大事,故以无上内功心法将他击毙,情非得已,只好在天下英雄面前谢罪自责了。”
众人闻言,心头暗暗升起—股寒意,这黄幡星君做事为人果然狠辣到极点。
叶秋白这时早已按耐不住,一个飞身纵到堂前。
他指着黄幡星君道:“你就是黄幡星君吗?”
仇人当前,叶秋白自然不会好言相向,倨傲至极。
黄幡星君眼光一闪,看出这少年深蕴不露,若非有绝顶武功及极大修为绝难臻此,何况他刚才连毙教中长老数人,就凭这一点,也能判断出对方不好对付。
闻言沉声答道:“不错!在下是黄幡星君,少侠前来找我寻仇,必有原故,可否告知在下,如果能力所及,必能成全少侠心愿。”
这番话出自一向骄狂的黄幡星君,自然十分奇怪,众人想不透他为什么突然对这少年如此低声下气。
叶秋白一闻这话,忍不住冲天一阵哈哈狂笑,声音高亢尖锐无比,席中几个武功较差的江湖人物听到这笑声,竟似忍不住那股强烈的压力一般,一个个面色苍白,心旌摇晃
黄幡星君冷笑一声,知道他施展的是内家气功,面色不变,内心却不禁暗赞了声:“好纯的气功,怪不得三长老非他之敌!”
叶秋白笑声一停,说道:“你要成全我的心愿,果然甚好,但只怕我这心愿,却非你能力所能办到!”
黄幡星君冷笑道:“你且说来,看看我能否办到!”
叶秋白冷哼一声,沉声道:“我要借你的六阳魁首,祭先父在天之灵!”
话方说完,突上前一步,一掌劈向黄幡星君。
黄幡星君闻言竟未动怒,见掌风劈到,运力一挡,啪的一声,两股掌风在空中相遇,震起一团飞砂。
这一交手,各自心中立刻有数,叶秋白见黄幡星君未被击退,心知他功力果然不弱。
黄幡星君见自己一掌挡去,对方一步未退,心中不禁大吃一惊,但表面不动声色。
暗忖:以自己数十年修为,竟击不退这不知名少年!
突然怒喝一声,道:“少侠身手果然不弱,但令尊在天之灵,与我黄幡星君的六阳魁首何干?
说得有理,老夫自然借你带回,说得没理,老夫却要将你的六阳魁首取下来祭一祭教中长老!”
叶秋白又仰天大笑一阵,剑眉一扬,怒道:“死至临头,尚且不悟,我问你,那颗天坛玉印,你由何人手中得来?”
黄幡星君略一沉吟,答道:“天坛玉印乃我教中印信,是老夫从山陈姓中年女侠手中取得”
叶秋白闻言大声斥道:“夺取他人之物,暂且不去论它,但那中年女侠的丈夫叶庄主乃是一毫无武功之人,你为何竟将他杀死?如此行径真是卑鄙至极!”
声色俱厉,说得黄幡星君一怔。
半晌,始接口说道:“莫非你就是那叶庄主之子?”
眼睛微闪,一道凶光隐隐透出,初见面时,他仿佛记得曾与面前少年见过一面,原来就是那姓叶的儿子。一想之下,暗悔当年未将这小子一并除去,成了今日莫大后患。
这时听那少年说道:“不错,在下正是叶庄主之子,现在你可以认命了吧!”
一个念头闪过黄幡星君脑海,他急忙问道:“且慢,你难道真找到了那绝命杀神,拜他为师了不成?”
叶秋白傲然笑道:“不错,在下正是绝命杀神之徒!”
这话一出,不但黄幡星君暗吃一惊,在座之人都不禁啊的一声,喊出口来。
叶秋白向席上一望,只见有四、五个少年一齐站起身来走下台阶。
心中一动,也不理会,猛向黄幡瘤星君喝道:“话已说完,纳命来吧!”
突然那些年轻人之中,有人大喝一声:“且慢!”
叶秋白回头一望,见是玉剑书生,在他身旁还有三个劲装少年,俱都面色严肃,眼睛里透出一种仇恨神色,心中不禁一怔。
这四个人长得都算俊秀,似非邪恶之人,这一现身阻挡,不知是何道理?
玉剑书生这时向黄旖星君躬身一礼.说道:“教主暂请后退,原来这人乃是绝命杀神之徒,难怪他狂妄无礼,我等都与绝命杀神有深仇大怨,现在找他算账,报仇雪恨,教主当不会不肯吧?”
黄旖星君闻言笑道:“既然如此,这人就由你们任意处置好了”
突然叶秋白大喝一声,打断了黄幡星君的话,双手一推,大蓬掌风如漫天飞絮,绵绵不绝,直向黄幡星君袭去。
数声怒叱同时响起,站在叶秋白身旁的几个少年见状不由大怒,纷纷出掌击向叶秋白全身要穴。
黄幡星君见这股掌风十分奇特,心知有异,不敢硬接,猛地向后倒窜三、五丈,疾如隼鹰,被他脱出掌风之外。
叶秋白正待追上,四面八方掌影如山,风声吼吼,四个少年早已将他团团围住。
他微微一声长叹,心想:怎么这样不凑巧?偏偏在紧要关头节外生枝。
他不想再下重手伤害这些少年,那样不但不能为师父洗雪沉冤,反会加深彼此更深的仇恨,但是怎料得到自己出道江湖短短的日子,竟已成天下公敌
他们痛恨绝命杀神,自然不能放过绝命杀神的徒弟
叶秋白呆望他们一眼,心中感慨颇多,但在这种情形下,一时恐怕也难解释清楚
掌风已到,他无法再作考虑,鸿飞冥冥,身子拔空,避过了四个少年合手一击。
他想道:“好吧!父仇师怨,同时做个了断,师怨如不能解,父仇却一定要报”
四个少年见他们合力一击,竟轻易被对方化解,心中更怒,怔在当场气得说不出话来。
叶秋白落下地来,见他们神色有异,微笑一声,说道:“各位少侠,既然你们认定在下,非要将你们门派之间的夙怨加在我身上不可,我也无话可说,至于真相,你们定有所不知”
家师绝命杀神隐居洞中,三十年未离开一步,二十年前之事,岂会是他所为?
这中间一定另有隐情,恐怕是其他不肖之徒冒他之名。
话未说完,王剑书生已然不耐,怒喝道:“住口:你自己就假冒过别人,还有脸说有人假冒你师父,就算你说的是真话,但天下只有假冒名号,那有连武功都假冒得来的?
可见你情虚内荏,妄想花言巧语,瞒尽天下英雄的耳目;我等身负师门重恩,如不能报得此仇,焉能罢休!闲话少说,亮兵刃动手吧!”
说完,霍地拔出一柄晶莹耀眼的短剑,由玉制成的剑柄十分美观。
玉剑书生将剑一扬,昂然道:“兄台武功果然不凡,刚才已亲眼目睹,在下愿以这柄玉剑领教兄台几手绝招。”
叶秋白长叹一声,喝道:“在下身负杀父之仇,仇人在座,心如火焚,你们不如一齐攻上,速战速决,在下并非轻视汝等,一则因为你们与我皆有仇恨,二则可以及早解决,在下即使死在你们剑下,亦不后悔。”
说完,眼睛向四人一瞥,负手后退。
四个少年一闻此言,面上一红,但他们倒也爽快,将身一纵,便与玉剑书生联在一起。
叶秋白眼睛一闪,发现一个青衣少年呆呆的站在场外,并未与他们同上。他心中一动,便留了意。
四人中之一人这时拱手道:“在下名苏慕尧,号叫飞天一剑,是终南派孤竹子之师侄,这两位是秦川二雄姜仲华、姜少华兄弟,是峨媚派痴愚和尚师侄,还有这位玉剑书生白常弘,是雪山派南宫老人的记名弟子,师叔孤竹子及南宫老人、痴愚和尚,都在罗罗峰顶遭到绝命杀神的毒手”
叶秋白将手一摆,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却用手一指场外的青衣少年,问道:“这位又是谁?”
飞天一剑看了那人一眼,沉声道:“他是武当派摩勒秀士之子,名叫凌虚书生徐省吾,他父亲也死在绝命杀神手下。”
叶秋白心中一凛,看了那青衣少年一眼,却见他面色忧郁,神情黯淡,眼中闪烁着仇恨的光芒,一张俊秀面孔时青时白。
叶秋白忽走出一步,向那青衣少年说道:“徐少侠,你也一块上吧!”
少年抬头看了叶秋白一眼,冷冷的摇了下头,沉声道:“不!我一个人和你斗。”
叶秋白怜惜的望了他一眼,点头说道:“好吧!”
回过身来,玉剑书生、飞天一剑及秦川二雄已经发动。
叶秋白在剑影如山之中,身在场上,却望着席上的黄幡星君,眼睛几乎要冒出火来。
黄幡星君身为宴席的主人,自然不能先行离去,只好等叶秋白先解决了这些少年再说。
他有心要以苦练多年的琉璃神功,在天下英雄面前击败这姓叶的少年,藉慑群雄。
普天之下,有谁能抵抗得了他神秘莫测的琉璃神功?
突然一阵兵器撞击之声传来;打破了他的幻想,抬头一望,却见场中站看四个呆若木鸡的少年,手上长剑不知如何同被击落,那姓叶的少年面无表情,似乎对自己的胜利毫无欢喜之情。
这种武功顿时使得在场众人惊讶不已,半晌,叶秋白说道:“各位兄台,承让了!
即使现在告诉你们,你们也不会相信,将来在下誓必找到那冒充绝命杀神之人,碎尸万段,为师父雪冤,信与不信,只好任由你们了。”
玉剑书生长叹一声,拾起地上那把王剑,突向席上招呼道:“教主,恕在下无颜再留,先行告辞了。”
说完,转身向谷外奔去,黄幡星君微笑点头,也不留他。
飞天一剑与秦川二雄告辞之后,也飞奔出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