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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刚吃过糖一般,她的唇齿间还余存着水果般的清甜,项明轼只觉得那滋味前所未有,舍不得松开她,吻得越发深了,眼见着就要去撬开她的牙关。
肩被扣得太紧,力道不轻,梁珂挣扎几次都没有松动,肺快被挤爆了,她忍不住拼尽全力咬紧牙关。
“唔……”项明轼闷哼一声,一抹腥甜在舌端晕开。他拧眉,松开了怀里的人,脸色难看。
梁珂大口顺气,伸手胡乱擦着自己的唇,呼吸还未平缓,她脸一仰,巴掌就跟着挥了下来。乌龟王八蛋,她的初吻就这样没了!除了惊心,没有半点美好,更别提浪漫了,最重要的是,吻她的还是她最讨厌的浑蛋。
完了,初吻的美好记忆半点也没有了!
项明轼早就料到她会有过激的反应,一抬胳膊就将她的巴掌挡了下来。梁珂心底怒意更盛,可是瞧着他一副无所畏惧的无赖模样,突然不知道要怎么撒气才好。两个人对立这么多年,她虽然从来都没承认自己输过,可是,好像也从未在他那里捞到半分便宜。
到了这一步,梁珂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着实厉害,明明正跟别的女人谈情说爱,转过头来就可以对阮芷馨温柔有加,关上门,又来对自己胡作非为。
不论如何,就算他再讨厌她,也不能这样对她。他真是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这样对她?她越想心里越难受,鼻子不知道怎么的就狠狠一酸,眼泪跟着落了下来。她咬住唇,不出声,晶莹的泪滴沿着脸颊往下滑。项明轼眨了眨眼,有些无措。在他眼里,梁珂是个骨子里特硬的人。在那个吻结束的瞬间,他的脑子里闪过她收拾他的无数可能,单单缺了这一种。
很久之前,久到他都不能确定那个时候自己到底几岁,某人躲猫猫时在树上睡着了。家里人找她找得快疯了。树太高,天也黑了,她怕被家里人教训,不敢一个人从树上下来。他找到她,明明有求于他,她却还能无事人一般镇静自若地跟他谈条件。那时,他就看出她非同寻常。两个人针锋相对这么久,不论他们斗得多凶,她都从未因为他红过眼眶。
今天确实有太多意外,不论是对她,还是对他,太多东西不在控制中,他也不想再控制了。
真是糗大了,初吻没了,居然还哭了,她是输得精光了,某个浑蛋心里肯定乐开了花!梁珂抹了抹脸上的泪,弯腰拾起地上的手机,直起身就朝眼前的身影撞了过去。
果然,项明轼没有防备,直直朝后倒去。这么厚的地毯,反正是摔不死的,梁珂如是想。她又惊又窘,哪里还会多待,对身后那人吃痛的声音置若罔闻,拉开门就蹿了出去。
出了酒店大门,梁珂根本不分东南西北,一通乱跑。夜色深沉,路边的商店几乎都打烊了。她跑了一阵,脚底猛地传来钻心的疼,估计是跑得太远,就算穿着平底鞋脚也受不住了。她叹了口气,慢下步伐,没有目的地晃悠。
七转八拐,不知不觉居然走到了城里有名的酒吧一条街,她没来过,可是却听不少人说过,比如梁玮,比如叶曼曼。叶曼曼的大哥叶骥比他们要大几岁,早早就下海了,现在手头上有几家拿得出手的店,有家叫暮色的酒吧听说最有名。
没有人追来,她心底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一伸手抚到自己的唇上,那里好像还残存着异样的温度。她甩甩头,提步朝最近的那间酒吧走去。
以前她也泡过吧,不过是跟梁玮一起去的,其实就是跟屁虫,关键是去开眼界。梁玮啥也不准她点,最后让服务生直接拿了兑酒的瓶装红茶给她,哦,还点了一份香蕉船。虽然不尽兴,她也觉得开心,至少开眼了,原来酒吧就是这样子的。只是里面乱哄哄的,吵得她头皮发麻,晚上回家躺在床上,喧嚣的音乐声还在耳边作响。
于是她对酒吧就没了好印象,同学们做活动的时候也曾邀过她,被她不咸不淡地推了。今天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居然直挺挺地走了进来,之前的讨厌好像被烦乱掩盖了。
她不喝酒,电视上却是教过无数遍,酒是浇愁好物。舞池里男男女女跳得正high,梁珂当没瞧见,走到吧台前,朝高脚椅上一歪,对着吧台里的调酒师勾了勾手指头,缓缓道:“一杯长岛冰茶。”
手机在口袋里响个不停,她看也不看,直接掐掉。
调酒师将调好的酒朝梁珂面前一推,她认真地瞅着高脚杯里的褐色液体,研究起来,跟红茶的颜色很像,只是不知道味道是不是也相似。
她咬着吸管轻轻吸了一口,只觉又辛又辣。液体流经的地方,像是烧起了一团火,从喉头一直烧进胃里。
酒就是酒,茶就是茶,梁珂苦着一张脸,后悔不应该跟风。像她这种没有酒量的人,就算再有酒胆,也真的只适合喝红茶,养胃还不伤身。
今晚真是事事超出意料,想着一阵泄气,肩膀也垮了下来。手机又响,她干脆不理会了,只捏着吸管搅着杯底的冰块发呆。
右肩不知怎么的被人拍了一下,她下意识地朝右看,左耳边却传来轻浮的笑声,“妹妹,一个人呢,要不要哥哥陪呀?”
听那腔调梁珂就知道遇上事了,她心里正烦着呢,连应付一下的心情都没有,可她也知道这些人最好别惹,何况,她今晚还孤身一人,势单力薄的,只能先忍忍。想着她便抬了抬下巴,打量了眼来人,金毛红裤,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那人嚼着口香糖,正满脸兴味地上下打量着她,身后还跟着几个小喽啰。
“妹妹,哥哥陪你喝杯酒如何?”说着那人就在梁珂身旁的高脚椅上坐了下来,对着调酒师扬了扬眉道:“妹妹喝什么,我也喝什么。”
调酒师担忧地扫了梁珂一眼,什么也没说,低头忙活去了。
梁珂抿抿唇,笑了笑,“时间不早了,我要走了,想喝酒是吗,要不明天我再请你?”她边笑边掏钱包,作势要埋单,什么哥哥妹妹,拿腔拿调的,叫得她直犯恶心。
“别呀,哥哥一来妹妹就要走,多扫兴呀。”金毛直接将她手上的钱包按了回去,小喽啰也在梁珂身后站定。
梁珂心底轻呼一声“不好”,脸上却仍然不动声色地笑道:“回去晚了明天出来就不会这么顺利了,不骗你的。”手机又响,这次她没有犹豫,直接接了起来。
“珂珂,你在哪里?”
项明轼焦急的声音传了过来,梁珂的心使劲儿跳了跳,项明轼平常都是连名带姓地称呼她。
“珂珂,你说话,你在哪?”
“酒吧。”梁珂有些艰难地挤出一个词。身旁的金毛端着杯子,有滋有味地啜着酒,仿佛那杯里根本不是酒,而是什么更美好的东西。
“哪个酒吧?我来找你。”项明轼急切地问。
梁珂看了看周围,哪个酒吧?她是随便挑的,根本没看名字,“酒吧一条街这边……”
话还没说完,金毛手一扬,就把她的手机夺了过去,边抠电池边坏笑道:“妹妹,今晚有哥哥陪你就行了,别的人,朝后排吧!”
“你……”梁珂气结,真是恶心透了。她装不下去了,劈手就要夺回自己的手机,金毛身子一闪,梁珂重心不稳,直直朝前扑去。
“妹妹,这就投怀送抱了?你比哥哥还心急呢。”金毛见势接住她,再搂了过来,一伙人哈哈大笑起来。
梁珂又羞又恼,一把推开金毛,接着就飞起一脚朝他裤裆踢了去。这是梁玮交给她的防狼术,梁玮说过,这一脚下去,不死也残废,趁着空隙,赶紧逃。
可是她想得太好,随金毛一起来的喽啰见势不对,一拥而上,轻易便将她架住了。
任凭梁珂怎么挣扎也抵不过几个男人的力气,此时,她才后知后觉地开始犯憷,不应该冲动的,更不应该一个人跑进陌生的酒吧。
金毛疼得惨白了一张脸,好不容易缓和了点,眼睛发红地盯着梁珂,脸上的表情诡异得吓人。
说不害怕是假的,梁珂惶恐地看着他,自己现在是四面楚歌,手机也被他们抢了去,连个救援的都没有。已经有不少人涌了过来,没有要出手相救的意思,大多是来看热闹的。
“你他妈的找死!”金毛怒喝一声,巴掌就扇了过来。
梁珂被打得头一偏,耳朵里嗡嗡乱响,眼前金星一片,疼,又好像不疼,应该是麻木了。
“老子就不信了,今晚还收拾不了你个死丫头片子!”
她刚刚能看清,就见金毛又是一巴掌扇过来,她知道躲不过,干脆闭上眼睛,咬紧牙关准备挨打。
一秒,两秒,几声凄厉的惨叫代替了清脆的巴掌响。梁珂惊恐地睁开眼,面前已经乱成一团。
项明轼正举着高脚椅朝地上的人狠狠抡去,架着梁珂的喽啰慌了神,松了手,赶紧过去帮忙。
察觉到背后有风,项明轼一转身就将高脚椅摔了出去。
梁珂吓得发怔,还没回魂,手腕就被抓住,项明轼拉着她朝门口冲去。
才跑了几步,脚底又是一阵钻心的疼,她痛苦地拧眉,却还是咬紧牙关不敢轻易喊停。她比谁都清楚,只要被那伙人逮住,她跟项明轼谁都逃不掉了。
身后的叫嚣声越来越近,梁珂只觉得脚似灌了铅一般,身体越来越重,每一次呼吸嗓子就像针扎一般的疼。
两个人一转身,拐进了条黑漆漆的小巷。有亮光从身后打来,将他们的影子斜映到眼前凹凸不平的小道上,又细又长。
“项明轼……”声音里明显带着哭腔,梁珂喘着粗气,摆摆手,“我……我跑不动了……”
“珂珂,坚持下。”项明轼也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就算平日里运动不少,身手也算矫健,可此时要顾及身边的梁珂,速度自然慢了下来。
“项明轼,你……你看……”梁珂不由得停下了脚步,手指朝着不远处指了指。
项明轼借着身后的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几十米开外的地方,直挺挺竖着一道高墙。
“逃不掉了。”梁珂意念一散,差点软瘫地朝地上坐去。
“珂珂……”项明轼拖着她又跑了几步,眼见着离那墙更近了些。他目测着那墙的高度,两米左右,应该是拦不住他的,可是……
嘈杂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梁珂只觉得脑子里有些发蒙,脚下还是没停,很快他们就到了墙下。梁珂看了眼面前的项明轼,只见他额上有晶亮的汗水。她突然就心生不忍,都说一人做事一人当,祸是由她闯下的,他是仗义相救。这墙虽高,可她也知道,这里根本困不住他。
逃掉一个是一个,总比全困在这里一起受罪强。
梁珂打定主意就开了口,“项明轼,你走吧!”
“什么?”项明轼的注意力全在眼前的墙上,他想着自己攀上去,再拉她上去,也许能赶在那些人到来之前逃脱。
“你走吧,不用管我。”梁珂咬了咬牙,“你快走,晚了就来不及了,一个人死总比两个人一起死要强。或许等你叫了人来,我还没有死呢!要是我们两个全被困在这里了,就真的没有一点活路了,他们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的。”说完她就要掉眼泪,早知道会让自己落到如此凶险的境地,就算有十头牛拉她进那个酒吧,她也不会去的。是她太过任性,做什么事情都是逞一时之气。平日里跟他斗个没完,不也是逞口舌之快吗?
她太要强,总想赢,现在好了,怕是想脱身都是奢望了。
“我不会扔下你的!”项明轼说完就转过身来,一把握住她的手。她的掌心湿漉漉的,应该是害怕,所以出了汗。“珂珂,我不会扔下你的。”他的语气异常肯定。
“你从来都只会欺负我,现在怎么突然良心发现,不忍心弃我不顾了?”梁珂想着眼前的处境还有他的态度,心下更是发酸,“你本就不是好人,明明都有女朋友的,为什么还要来……”来招惹她,还亲了她,坏人!
“珂珂,我没有女朋友。”项明轼语气坚决,“我怎么可能有女朋友?我没那些精力,别问我那些精力去了哪里,它们都使在引你注意的事情上了。”
“项明轼,你胡说什么?”梁珂怕自己听错,眼前形势危急,他不愿抛下她走,说不感动是假的,可是,这个时候,他来说这些话,她连个认真思考的时间都没有。
“珂珂,我没有胡说,我再也不会任由你乱折腾了,我怕再纵着你,你就去了别人那里,再也回不来了。”项明轼满脸认真,眸子里只有一个人的身影,像是忘了现在身处险境,就这样低沉着音调一字一句缓缓道来。话才说完,项明轼只觉得心头跟着一轻,像是绷得很紧的弦,终于被松开,前所未有的轻松。
梁珂只觉得那话落入耳中,心中怦怦乱跳,竟然还透着无限的欢喜。
“妈的!跑得挺快呀,有本事你们继续跑呀!”
“今晚要是收拾不了这两个贱人,兄弟们还怎么混!”
“都什么时候了,还你侬我侬的,还真是不怕死的货呀!”
……
梁珂只觉得眼前的光更亮,将面前的人的脸照得清清楚楚,眼眸还是那么幽深,只是再看却是更黑更亮了。她扭过头,心口一跳,脚下就乱了。
小巷本就逼仄,漆黑一片,怎么会有光亮?不看不知道,看了才晓得那伙人恐怕是不愿意放他们逃了,居然还开了车追过来,车身周围站着十几个人,直接将通向巷口的路堵死。
项明轼像是察觉到她的心惊,松开她的手,按住她的肩,扭头看向来人,冷声说道:“两条路,第一,我赔偿你们今晚所有损失;第二,别让我们活着出去。”
“项明轼……”已经是千钧一发了,他还说这么狠的话,梁珂心跳得更厉害,扯住他的衣袖,示意他别再讲狠话,惹恼了那些人,怕是真的再也没有转机了。
“好大的口气!”车里的人大喝一声,探出头来,嚣张至极地对项明轼竖了竖中指,“老子今晚偏就不信邪了,损失自然是要赔偿的,可是人,我也不会放的!”
“你敢!”项明轼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车里的人正是那个打梁珂主意的金毛。他将梁珂护在身后,“别怪我没警告你,除非我们都死在这里,要不然,你敢动她一下,我保证,你未来的日子只会生不如死!”
“大哥,他们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给他们点儿颜色看看,吃点儿苦,他们自然就老实了。”有个喽啰恶狠狠地说道。
梁珂看着那喽啰,怕是刚才在酒吧挨了项明轼的打,所以记恨在心。
“他们好像根本不怕大哥会拿他们怎么样似的,大哥,你真的不能轻易放过他们。”
“就是,大哥,我就不信还真有人不怕死。”有人坏笑。
“就是就是。”
“对对对。”
……
附和的声音越来越多,车里的金毛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咬住牙,油门一踩,马达轰鸣,车灯闪了闪就朝梁珂跟项明轼冲了过去。
“项明轼,你快走!”梁珂尖叫一声就要去推项明轼,巷子再狭窄,角落里总有车子撞不到的地方。
可是项明轼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只淡淡扫了眼冲过来的车子,接着手臂一张,就把梁珂圈进了怀里,再一转身,便将她抵在了墙壁上,而他的背,恰好迎上飞驰而来的车。
梁珂还没来得及挣脱,耳边就轰的一声,像是有惊雷平地炸开,震得她几乎站不住,心里明明已经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却还是不愿意相信。她张了张嘴,要把那个人的名字大声地喊出来,哪想只呀呀了几声,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似了,眼泪止都止不住。项明轼斜斜地歪在她的肩头,她推了几下,没有动静,手上有温热的感觉袭来。她举起手来一看,黏稠的殷红色。梁珂只觉得漫天的红扑面而来,心脏像是被千万斤的石块紧紧压住。她紧紧拽住项明轼的衣襟,喃喃道:“项明轼,项明轼,我曾经答应过你,若你要我在你身边,我就不可以乱走。现在我不乱走,可是,你能不能,不要丢下我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