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逗过孔雀,上官麟又带着她去了马场,教她骑马,又训猎狗给她看,直玩到太阳靠西了,才送了她回院子,又嬉皮笑脸地再三叮咛:“想去哪里玩,需要什么吃的玩的,只管和我说,我住在桂子院里,你让院子里的下人过来通报就行。”
赵朴真回了院子,便看到蓝筝从屋里端水出来,往屋里努嘴:“酒多回来歇着了,问过你,我只说你出去看看厨房,他没继续问。”
赵朴真小心翼翼走进门,看到李知珉果然宽了外袍,身上只穿了件宽松的丝袍斜倚在榻上闭着眼睛养神,头发也除了冠,只用了根玉簪簪子,脸上晕着薄薄一层红,是酒多了的样子,窗子大开着,有风吹进来,送进湖水上的桂香阵阵,赵朴真怕他酒后着了风,便走过去将窗子关上。
转头看到李知珉开眼看了她一眼,又闭上,却说话了:“和上官麟出去逛园子了?”
他怎么知道了?赵朴真提着心:“是。”
李知珉问:“逛了哪里?”
赵朴真低低道:“看了下异兽园,又去跑马场看了看——傍晚宋先生说要我用过饭后去观心亭那边画几笔,上官公子说也会过去。”
半天没有再说话,赵朴真偷眼去看李知珉,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浓睫长长的一动不动,只胸口微微起伏着。
她便蹑手蹑脚悄悄走了出来,蓝筝看她出来也只是轻声笑道:“睡着了?还以为你在房里歇着呢,没想到你出去逛了,这园子里好看吧?都说上官世家风范,如今看来果然好生排场。”
赵朴真笑着敷衍了她两句,自回房洗澡收拾不提。
桂子院里,栀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绣着帕子,一边留心着院门动静,却只不见上官麟回院子,一连绣错了几针,心头微微有些焦躁。忽然听见院门响,她抬眼看去,不由起了身去迎接,一边笑道:“你身子重,怎么过来了?果然过得好,看你脸色比从前在府里好多了。”
原来院门里走进来的便是上官筠身边伺候过的橙绿,她去年才放了出来,蒙了恩典,嫁了这庄子上的一个青年管事,并领了一份庄子内院的差事,只是如今已身怀六甲,眼看分娩在即,并没有在内院当差。她身上穿着墨绿襦裙,肚子高高隆起,一只手扶了腰一只手提着个包袱笑道:“小姐过来,我自然是要进来请安的,听说你也来了,顺路来看看你,本来想带点新鲜果子过来,又想着你必是跟着公子过来的,庄子上什么新鲜出产不是尽供着,所以只带了两瓶子新渍的果子过来,不是什么稀罕物,只是我亲自做的,干净放心,你尝个鲜儿。”
栀子忙接过来笑道:“你有心看我我已十分感激了,真不必再拿东西来,看这月份也是要生了,反应可大?你家那位对你可好?”
橙绿眉目间十分羞涩:“从前多得姐姐照顾,应该的,反应不大,就是总觉得饿,幸而在庄子上,不像从前府里规矩多,要弄吃的也方便,有时候半夜我家那位都起来生火给我煮面的,也不知怎的这么能吃,明明晚饭也吃了不少。”
栀子拍掌笑道:“可见是个男孩无疑,还没出来就知道给自己挣口粮呢。”又端详橙绿:“看来你家这位对你很不错,你这胖了许多。”
橙绿有些腼腆:“婆婆和我们住,每天还嫌我身子骨太单薄,让我多吃点,一点活儿都不许我沾手,只说让我好好的养胎就好,要不是今天小姐来庄子上,我还没机会出来好好逛逛,如今家里人只把我当成易碎的玉佛一般,总怕我磕着碰着。”
栀子微微有些羡慕道:“小姐待你就是好,当初听说给你选人家,她亲自挑了又挑,本来听说老爷是想把你配宅子里当差的,到时候你也方便在小姐身边当差,结果宅子里没有合适人家,小姐还是给你挑了这儿,这庄子上真不错,差使轻省,每年就秋天老爷们才会过来,吃的住的真是极好的。当初咱们是同一批家生的被选进来当差的,那会子很多人都不愿意去小姐身边,怕到时候随小姐嫁出去,没想到如今你先有了好造化,我们还不知如何呢。”
橙绿关心道:“如今你在公子房里,应该也不错吧?我听说公子已得了官职,眼见着就要出息了。”
栀子脸上微微有些黯然,虽然府里上下无人不知她是公子的屋里人,但苦自己知,公子完全就和个长不大的孩子一般,心性不定,一月倒有二十日在外边,如今去了营里,更是全不着家了,哪里见着,她苦笑一声道:“公子那脾气你是懂的,从前虽然混账,但姑娘说他几句他还听着,如今一天天长大了,去了营里,反而是牛心左性起来,哪里都不听劝了,不说别的,只说前一日刚来庄子上,他整天跑马场那边跑马,太子殿下和公主都来了,他也不管,只丢给小姐应酬,姑娘晚上过来和公子说,他毕竟是长公子,又是下了帖子邀了来的,还该出面多陪陪太子殿下,结果公子阴阳怪气地说什么太子本来就不在意他在不在,您看看这说的什么混帐话,姑娘后来眼圈都红了,公子看姑娘要哭了,才又作揖又赔礼的,把姑娘才算哄好了,结果今天陪客陪了一会儿,听说人又不见了,宴上作诗,前边跟着的小厮都找人找到内院来了,说也不知道公子去哪里了,到处都找不到。”
橙绿含笑道:“公子定是觉得憋闷了,在贵人面前,那肯定拘束,听说太子好文,宴上定然是各种谈诗论赋的,我们公子哪里坐得住?也不能怪公子,依我瞧公子如今既然既承了武职,又是嫡枝唯一的嫡子,将来前程尽有的,便是太子,不也要笼络咱们家么,你也别担心太过了。再说我看公子也是一贯很是敬重你的,昨儿还听厨房李妈妈说,公子昨儿一气点了雪霞羹、玉粒脍、翠冰心等好几样特别难做的菜和点心,只说是给个丫头吃的,我想着必是给你没错的,可知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栀子一怔,却没带出来在脸上,仍是和橙绿一路又说了些闲话,将橙绿送了出去,才起身找了个小丫头来交代:“去厨房你李妈妈那里问,就说前儿公子让做的那几样点心,没见送来。”
小丫头应了,很快来回话:“李妈妈说了公子让做的那几样菜已送去三秋院了,因着公子当时说全送去那边,又想着公子多半也是在前头宴席的,所以没留,若是如今要吃得现做,只是如今厨房还备着前边宴席的膳,怕是做不及,让问问姐姐是不是先用点现成的。”
栀子笑道:“不妨事,我也就是听公子随口说过一嘴儿,以为是公子要吃的,既是吩咐过送三秋院的,那就还是按公子吩咐来,不知道三秋院那边是住着哪位贵客?”
小丫头笑道:“听说是秦王殿下。”
栀子一怔,小丫头还站着等她指令,她摇了摇头让她下去了,自出了一会子神,却见外边上官麟回来了,她连忙迎上去笑道:“爷可回来了,前边姑娘那边派人来请了几次……”
上官麟挥手道:“备水,我要洗澡。”说着一边说一边解腰带甩头冠自走到屏风后,栀子忙指挥着人备水整衣:“爷还要出去吗?要喝点鲜梨汁解酒不?”
上官麟摇头:“不用,换个家常袍就好。”急急地跳进浴盆里冲了冲,栀子看他靴子上全是草汁灰尘,连袍子也皱得不成样子,上边还沾满了草籽花絮,吃惊地笑道:“爷这是去哪的野地里滚去了?弄成这样子。”
上官麟从水里站起身,拉过布巾随便擦了擦水,也不让栀子替他穿衣服,扯过衣服自己随便一套衣服都穿好了,鞋子一蹬,又急着出门去了,栀子追在后头问:“爷晚上不在院子里吃了?您是要去哪里,姑娘若是来问总知道个去处。”
上官麟只是忙忙道:“和宋先生约了画画,妹妹忙着应付太子他们呢,不会管我去哪里的。”话没说完,人已走出去了。
栀子有些无奈地站在门口,看他走远,想了下找了个小丫头来道:“去姑娘院子里看看姑娘身边伺候的朱碧得空不,得空的话我过去找她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