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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大家说声抱歉,昨天出去玩到凌晨才回来,欠了一章的债,今天会发三章补上。致歉!)
作了这样一件得意之事,尤其是让赵明诚吃了个瘪,高强心里真比大热天喝了一罐冰红茶还快活,一边骑在马上,一边心说:别看你是宰相的儿子,又是“太学生”,比我这“大学生”还多了一点,娶个老婆更是千古留名,可真材实料实在有限,连我这小小把戏都没看出来。嗯哼,看来本衙内才学通贯古今,干脆也写他百八十首诗词,集录起来编一本《洗玉词》之类好了。
可别看高衙内才学贯古今,写首新词却难比登天,憋了半天也没得出啥好句来,只得悻悻地想:码字太累了,还是回去找点枪手吧。
一路胡思乱想,到了殿帅府天已经全黑了。刚一进门,就有门房禀报:“衙内,老爷书房有请。”
高强应了,想来这十几天来自己勤于练武,连着好几天早上都没去给便宜老爸高俅请安了,所以才特地叫人来请。
问过门子那青楼送来的女子已经送到衙内的小院安置,闻陆二人各自告退了,高强提了个红纸灯笼,独自向高俅的书房行来。
离的不远,就听见书房里阵阵谈笑声,高强心中有些奇怪,谁这么晚了陪老爸聊天?便在门口清清嗓子道:“父亲,孩儿回来了。”
高俅的声音立刻传出来:“强儿回来了?快进来,让为父好好看看。”
高强答应一声,迈步进去,却见高俅穿着便服坐在一张茶几旁,另一边却还坐着一个人。此人三十多岁年纪,一身便服,相貌清雅二目有神,更有一股子书卷气,看起来是个饱学之士,只是却不认得。
高强上前给父亲请安,那人忙站在一旁,高俅拉着儿子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神色间说不出的得意,转头向那人说道:“叶先生,你看犬子如何?”
那叶先生忙笑道:“高帅府中的衙内,果然是将门虎子,英挺俊拔,好一表人物。”
高俅呵呵大笑,见高强脸上写了一个问号,便道:“来来,我儿见过叶世叔。”
叶世叔?高强满心疑惑,什么时候又蹦出个世叔来?不过老爸的面子当然是要给的,便把衣襟掸拂几下,作势要拜,那“叶世叔”慌忙双手搀扶,连声道:“世侄何必多礼?快快请起。”
高强见这世叔倒是谦光,配合着必定要拜,你来我往几回推手,终究还是施了半礼,这才罢休。高俅命开出晚饭来,先请那叶先生落座,叫高强也一起坐下同吃。
少停酒饭上齐,高俅是主人,端起酒杯来向那叶先生劝酒,那人倒也爽气,举杯一饮而尽,复把酒杯都斟满了,向高俅道:“高帅,叶某为相公敬您一杯。”
高强在旁听的心中一动:相公?只有作过宰臣的才可称相公啊,现在活着的人中,可以称相公的只有赵挺之、蔡京二人,被贬为太中大夫、提举崇福宫、撵到润州去看庙的曾布也算一个,不过曾早已失势,而赵则与高俅并不是一党,难道此人是为蔡京而来?
果然见高俅笑道:“高某身受蔡相公厚恩,值此赵党气焰嚣张、蔡相公蒙难之时,正当竭力相报,辅助蔡相公重登宰辅,此乃应有之分耳。”两人相视一笑,又是一饮而尽。
高俅放下酒杯,见高强在旁发愣,便指着那叶先生道:“我儿,你这位叶世叔的学问非同小可,是蔡相公的心腹之人,名讳是上梦下得。”
叶梦得?高强暗自寻思,猛地想起一个人来,脱口道:“可是前年有份勘定元祐党籍的那位叶梦得?”
那人笑道:“些须小事,何足挂齿,世侄倒是记得牢靠。”虽然嘴上谦逊,却满脸尽是自矜神色。
高强心中暗骂:哪个是在夸你!虽然你不是主谋,可这件元祐奸党案把蔡京的过往仇家和潜在对手一网打尽,京城内外万马齐喑,从此朝野再无一人可与蔡京正面交锋,放眼望去尽是蔡党,彼此勾结上承昏君下残黎民,穷奢极欲无所不为,终于将好好一个大宋给活活葬送在小小金国之手。你还当你有功么?
高俅却是满面笑容:“叶先生满腹经纶,勘定党籍更是廓清朝野妖氛,实在令人钦佩。他日若是蔡相公得以复相,叶先生定当飞黄腾达,贵不可言哪。”
叶梦得见说,乐得合不拢嘴:“自事难言自事难言,叶某只求能在恩相指引下为圣上效力,实在顾不得什么富贵。”
高强本待出言讥讽,不过想想自己现在可也是在这条船上,倘若蔡京不能复相,只怕不出一年自己老爸就得倒台,自己在这时代可是个米虫啊。有见于此,也只好闭口不言了。
便饭吃得很快,待撤去碗盏,家人呈上清茶,几人说了回闲话,叶梦得便起身告辞。
高强刚要松一口气,却听高俅笑道:“强儿,为父尚有些公事处理,你代为父送送叶世叔吧。”叶梦得连忙逊谢不敢,却一听就是纯客气的话。
高强心中奇怪,高俅此举分明是制造机会让自己与“叶世叔”单独相处,难道这叶梦得此来却是为了自己不成?
虽然疑惑,不过老爸有命不可不从,高强满面堆欢,提着灯笼殷勤在前引路,叶梦得捻着小胡子,踱着方步在后。
从高俅书房到前院要经过一汪池塘,池边一条卵石铺就的小径,长约百余步,四处幽篁掩隐,是个十分僻静的去处。刚行到此处,叶梦得在后轻咳一声道:“贤侄,可否暂驻片刻,叶某有一事相询。”
高强心说果然不出所料,这话儿来了,忙转身道:“世叔有话尽管问便是,侄儿但有所知,无不尽言。”
“前日令尊高帅夤夜遣人至中太一宫传讯,说道决意辅助蔡相公复相,言辞恳切,相公极是意动,遂命叶某前来致谢,并与高帅共商大计。哪知见面之后,高帅言道他虽然心系恩相,却是赵党气焰方炽,一时不得要领,倒是贤侄一力主张说恩相必然复起。叶某不才,却也曾闻贤侄大名,故此要向贤侄请教,恩相若求复起,当取何道。”
高强听得有气,什么叫你曾闻我大名?小生的大名无非是花花太岁四字而已,难道你是跑来说你不相信我献策?
既然眼下要依仗蔡党,高强也不与他计较这些小事,便停住笑道:“叶世叔,其实恩相复相一事明眼人一看便知,家父只是令小侄能有机会入恩相法眼而已,故此有意抬举。世叔切不可将小侄高看了。”
叶梦得原本确实不信高强能有此见识,适才说话原有讥刺之意,听到他说话谦冲,一点火气也没有,心下却是一怔,看来此子虽然年轻,却不可小觑,便笑道:“贤侄少年英雄,偏生还如此谦光,叶某甚是钦佩,还望贤侄尽抒己见,恩相早一日复起,我辈便早一日好过。”
高强心中估量,这是搭上蔡京一党的好机会,如果站在这个能把持朝政二十年的庞大集团的对立面,下场只怕是惨不忍睹,苏轼一门便是最好的榜样。便从容说道:“小侄狂妄,便说出话来,还望叶世叔海涵。小侄以为,恩相复起之机,当在年底,复起之人,当在宫内。”
叶梦得微微一惊,他们几个蔡京的心腹这些日子来日夜商议,总觉得赵党步步进逼,来势凶猛,蔡党虽说根基深厚,却一时手忙脚乱,招架乏力,现在听到高强如此信心十足好不喜欢,连忙追问道:“贤侄如此笃定,不知可有定计?”
高强心说定计就没有,盖棺定论就一堆,其中也有给你的,要不要听?面上当然和气生财:“世叔等恩相门生满腹经纶,恩相更是深谋远虑,旷世奇才,岂无成竹在胸?小侄只是以理推之罢了,想那赵相公去年六月间便免相,守观文殿大学士,恩相他早已大获全胜,所以失算者,乃是天时不利,星变兼大旱连月,今圣避殿禳灾,并下诏求直言,赵相公一党中书侍郎刘逵等趁机进谗言,一时措手不及,这才免相。”
“然而小侄以为,恩相必复者有三:其一,天子与恩相君臣相得,不忍过分斥逐,只命离了宰辅,仍领开府仪同三司,守中太一宫使,位尊而无实授,去岁赵相公罢相则除观文殿大学士,其位次于御史大夫,可见圣眷未衰,禳灾而已;其二,赵相公乃恩相举荐至宰辅,然而参政以来与恩相处处争权,不逞而去,恰逢天变而相,其在朝中并无根基,惟有交接刘逵等数人为党,一旦有事则乏人襄助,一人有事则一起获罪;其三,赵相公才仅中人,对于熙宁、元丰诸法只知遵奉,不知变通,此乃行政大忌,当年王相公便因此受讥被谤,元祐党人便以此翻身。”
叶梦得又惊又喜,没想到这位小衙内如此思虑清晰,明见透彻,看来人好色未必无才啊。不过究竟有何良策,还要问个明白:“贤侄所言一针见血,叶某茅塞顿开,却不知贤侄有何良策教我?”
高强微微一笑,心说索性镇了你:“恩相如要复相,小侄以为便须从此三者入手。其一,当伺赵党为政不当之事,待机命御史参之;其二,参则当尽参一人,一人既去则一党皆去;其三,当内外兼施,交引内官和嫔妃之属,伺机从容向今圣称说恩相诸般好处。三管齐下,何愁不复?!”
(第十六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