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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天有不测风云,西门庆在清河县呼风唤雨,享了这么久的福气,眼下只怕是到了点背的时候了,他这里还没寻思完,就听不远处有人大声道:前面是哪路达官可曾见到一个男子与一名女子经过
别人还罢了,高强听到这声音却大喜,赶忙扬声道:那边来的可是武师弟愚兄高强在此
来人闻听,喜出望外,大叫哥哥怎会到此一面催马直赶上来,下看得分明,剑眉朗目,英气勃勃的一条大汉,不是武松是谁
人家是兄弟相逢,在西门庆却是犹如听到了丧钟一般,怎么偏偏在这当口遇到武松这压力突如其来,又大得难以承受,于是脑袋一歪,他也晕过去了。
待得武松到了近前,滚鞍下马与高强厮见毕,抬眼就看见高强马鞍上横放着一名女子,头不抬手不动人事不知的模样,不由得吃了一惊,忙问道:哥哥,这女子是谁
你自己看好了。
嫂嫂武松上前去,撩起遮住金莲面容的几缕头一看,失声惊呼起来,这一喊倒把金莲喊醒了,睁开双眼一看,眼前的不再是那个什么高叔叔,却是正牌的武叔叔,一时犹如梦中,直到武松抓住自己的肩胛连连呼唤,这才醒悟过来:原来这人终于是回来了
你这狠心的,你还知道回来啊金莲反手抱住武松地胳膊。一头栽在他怀里,放声大哭起来,仿佛多少冤屈辛酸,都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尽数随着泪水痛痛快快的流淌出来,听得边上的高府一行都有些辛酸,不晓得这女子到底受了多少委屈,这一刻才算见到了亲人。
高强却又纳闷。适才他看金莲有意回护西门庆,道是俩人已经有了奸情,正在不忿。哪知这金莲见到武松的模样语气,全然是见到了自己最最亲近信任的人。什么狠心的云云,不分明是说你这冤家糊涂糊涂,这里面到底什么关系
转头看看许贯忠,却见这位智囊也是目光呆滞,满头全是问号。便知他也不得要领,来还得靠自己。
哎呀,西门庆这厮挑在这里,半晌不见动静了,也不知是死是活啊高强走到挑着西门庆的那两骑身边,忽地大声咋呼起来。唯恐有人没听到。
什么兄长拿住了西门庆那狗贼武松耳朵尖其实这么近的距离,高强又这么大声,听不见地就该去检查听力了听到这个名字,立刻扶住了金莲,转脸过来已经换了一副愤怒明王的面孔,一声从腰间掏出解手短刀一把,咬牙切齿就要奔过来。
高强见他玩了这手变脸,倒吓了一跳,心说眼下事情还没弄清楚呢,难不成你就要在这官道上给西门大官人来个开膛这可使不得
好在不用他来拦阻。自然有人着急,那潘金莲见这情状,更加大吃一惊,一把拖住武松地胳膊,叫道:叔叔,叔叔,你拿刀作什么
嫂嫂休要拦我,武松虽然刚到,一切都打听的清楚,这狗头妄图坏你名节,被我大哥撞破之后,竟敢行凶伤人,害我大哥我大哥一命归天,我今日定要将这狗贼碎尸万段,方消我心头之恨
金莲尖叫一声,第二次晕倒过去,武松赶紧抱住了,变成一手拿着尖刀,一手抱着嫂嫂,也不知是救醒嫂嫂先呢,还是拿刀杀人先
高强听到这里也是吃惊,怎么武大居然已经死了,那潘金莲看样子还不知道晕倒晕倒,太乱太乱,这可得找个清净所在,好好问明白了,再作定夺。
当下叫韩世忠和两兵丁拉住了武松,好说歹说将武松地怒火暂且按住,一面叫人四下搜寻僻静去处。不大功夫两骑回报,说道道左一里多处有个土地庙,看样子荒废了,没什么香火,正好衙内歇马。于是高强将昏迷的潘金莲扶上马背,武松一旁扶着,一行离了官道,向那土地庙行去。
不一会到了庙里,四下里叫人看守住了,大殿里草草打扫一下,高强一行这就摆开了公堂,主审官高强当中坐定在供桌上,左边许贯忠捧印,右边韩世忠捧剑,下面掇几个蒲团,苦主武松和潘金莲坐了,今日高衙内要审一审这桩千古公案
其实只是高强见猎心喜,胡搞一气,倒弄得武松哭笑不得,念他是做哥哥的,且容他胡闹。
来人,带人犯西门庆高强把供桌上一个木鱼一敲,这就算惊堂木了。
早有手下兵丁将西门庆带上,此时这厮业已醒转,也不是捆作四马攒蹄的形状了,双手反剪,进来就跪在地上,这家伙可没什么蒲团垫着,膝盖磕在青石地上,他也是娇生惯养,没吃过什么苦的,痛地嘴巴一个劲吸气
下跪何人报上名来
门庆。这时候容不得他骄横了,西门庆萎靡不堪,勉强吐出几个字来,心说小子你真能玩
那边苦主,有何冤情快快报来,待本衙内与你做主。
哥哥,这厮垂涎我嫂嫂美貌,在清河县时便与一个王婆合谋要害我家嫂嫂,哪知事情走了风声,被我家兄长撞破,未曾得逞兽欲。此人当时逞凶,一脚踢在我家兄长心口,致使我家兄长重伤不起。我兄长知他惯会横行乡里,恐怕他犹不死心,只得举家迁移到邻县阳谷县避祸。谁知这厮穷凶极恶,竟然又追到阳谷县去。下毒手害死我家兄长,又麻翻了我嫂嫂,将她掳走,幸得哥哥拿下了这狗贼,解救嫂嫂,否则这狂徒不知要将嫂嫂掳去何方武松越说越怒,怒目瞪视西门庆,眼角已经有血丝渗出。真正是目眦欲裂,倘若不是高强早就和他说定了,一切都由自己做主。此刻怕不早已扑上去生吃了西门庆了。
高强抓抓头皮,心说西门庆你长进了啊原先在金瓶梅里看你行事。称得上是心狠手辣,但凡有挡你路的人统统要铲除了,可谓顺你者昌,逆你者亡,可是整本金瓶梅从头看到尾。也没见你老人家亲自杀人业化放火抄家,多半都是耍阴谋用诡计,怎么现在居然使出这样的霹雳手段来
且一旁坐着,待到本衙内问完了话,自然还你个公道。那坐在武松旁边的。想来就是武二郎的嫂嫂潘氏了吧你且说说,这西门庆怎生对你
潘金莲自从方才听到武松说武大已经死了之后便即昏倒,好容易才转醒过来,神情便与方才大有不同,秀美的面庞上笼罩了一层乌云,不见半点神采,仿佛心丧欲死的模样,对西门庆更是正眼也不看一眼。
这时见高强问,她却只低了头不说话,半天迸出一句来:奴家不祥之身。并无什么话好说,但凭两位叔叔落便了。
不好办啊高强一咧嘴,武松是刚刚赶回清河县地,多半情形都是听别人所说,未必就当的准,尤其这西门庆和潘金莲有没勾搭上的事,按说除了两个当事人和那王婆,再没第四人知道,当事人都不愿开口,这案子怎么断还能指望这被告西门庆能说什么实话么
只好先做思想工作:嫂嫂听真如今武大兄长既然身亡,这凶手是必定要惩办地,所谓杀人偿命,天公地道你与武大兄长夫妻一场,岂能眼看他含冤九泉之下将事实与事实之全部讲来我听,方是正理。这所谓事实与事实之全部的说法,却是他从许多港片的法庭戏上学来的。
听见提到武大,潘金莲神色一变,嘴唇动了几下,终于缓缓道:高叔叔说得不错,既是我夫君因我而惨死,不论如何要给他个交代才是,奴家便拼了不要这点名节也罢。
她转头看了西门庆一眼,后者也正愣愣地看着她,眼睛中诉述话语万千,归结起来也就一句话:不能说,说了就完蛋了
也不知金莲是没看懂,还是看懂了装不知道,她就这么看了西门庆一眼,神情丝毫不动,仿佛只是看一个路人,面色木然转头道:高叔叔,那日奴家在清河县家中窗前晾衣,失手将叉竿掉落,正打在这位西门大官人的头顶
一面娓娓道来,西门庆如何被这一叉竿打的像中了邪,之后几天一直在楼下伸长了脖子等叉竿打,也只为再见她芳容一面;或者正应了那句西方谚语,闪电不会两次击中同一个地方,叉竿也同样不会,西门庆这么苦等也没有成绩,却被隔壁卖汤水的王婆钻了空子,主动上前兜搭生意,要给西门庆拉这皮条。
以后的事一如书上所言,王婆这精通女人心里的老妇人,安排下圈套,一步一步地勾引金莲入局,西门庆借着央人做针线这么个狗屁不通地理由,竟然几天之后便堂而皇之地与金莲坐到了一个桌上饮酒。
这些事高强原本不知看了多少遍,几乎每个细节都能背下来,尤其是王婆那潘驴邓小闲的宏论,被他在现代奉为经典,凡是依仗着这大原则去泡妞的,几乎无有不成功,而凡是妞没泡到的,必定是这五个字上头出了问题,古人的智慧真个了得,延绵近千年的时空,依旧照耀着广大淫民前进地道路。
不料后面地展却与高强所知大有不同,也不知是不是蝴蝶效应的影响反正高强是怎么也说不清自己的到来和那武大提高警觉之间有什么曲里拐弯的联系武大居然对这件阴谋有了察觉,就在西门庆借着掉了筷子,俯身摸到了金莲的的当口,武大使卖梨的小厮郓哥缠住王婆,不容她报信来,自己一脚踹破王婆家大门,西门庆在桌子底下被逮个正着。
武大占了道理,这老实头也不会骂人,翻来覆去只是你这狗贼淫棍之类的骂,西门庆混迹多时,耳朵都被人骂的起茧,原是不在意的。不过今日事情与别不同,他费尽心思终于沾到了金莲的身子虽说只是摸了一下脚,眼看就要得手的时候却被撞破好事,这便恼将起来,向武大踢了一脚,夺路而逃。
照武松的说法,这西门庆在清河县有名的花拳绣腿,却不是说他的拳脚光有架子,这人功夫是真的不错,只因拳脚花式多,打起来除了克敌制胜,西门大官人还要追求个形象潇洒,破敌举重若轻的姿态,因此人称他是花拳绣腿。武大是不懂拳术的,被他一记绣腿踹在心窝上,当时就是一口血吐出来,险些没把命送了。
将养了些时,却觉西门庆贼心不死,又在宅子周围晃荡,武大惹他不起,只好走为上计,挣扎着搬到邻县阳谷县去住,只是他病还没好,这么搬家又一操劳,便越的重了。金莲忙前忙后的服侍汤水粥饭,着实辛苦。
到了今日,这人忽地又来寻奴家,说了许多难听的话,只要奴家与他苟且。想奴家当日不合中了王婆诡计,险些被他钻了空子,已经害的我家夫君如此,怎可一错再错不想这厮出了毒计,说道看他一片金莲说到这里,脸上一红:一片痴心上头,要与奴家喝个交杯,从此便断了念想。奴家只为断他的念头,便允了,没成想这厮酒里竟下了蒙汗药,待到醒来便已到了这里。
说着说着,金莲眼泪又掉了下来:至于夫君怎的身故,奴家实在不知,还望高叔叔为奴家做主以此为完结,潘金莲的供词到此结束。
强听罢倒松了一口气,心说原来如此,金莲大美人只是被人摸了一下脚,并没有与西门庆,额手称庆不过这段公案千古以来出了无数版本,眼前金莲亲身做供,真是谁人能见的稀罕事,倘若自己炮制出一份类似于斯塔尔报告的东东,将其中细节一一分明,卖到市面上去必定雄踞各大榜单之,以此为蓝本的电影夺下若干小金人当亦不在话下,那斯塔尔报告名叫深喉,我这便可叫摸脚者叫一根叉竿引的血案
狗贼,你下药迷昏我嫂嫂,被我大哥听见动静出来查看,你便狠心将他推下楼梯,我这么飞奔回来,却只见得我大哥最后一面今日落在某家手中,必要你一个公道一声断喝,立时将高强的思绪拉回现实,只见武松又把刀拿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