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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何灌这封信是拉交情想要给儿子在军中谋一个好位子哪知展读之后却见满纸都是对高强的进言其中说的最多的便是关于兵制以及北地的边情。看样子沧州地接契丹算是边地何灌这个边臣还算当的称职。
信中说了许多高强也只是看看而已不过何灌对于北地情况的看法他却甚为在意从此大约可以窥见大宋臣子对于燕云事的看法便即改颜请这位何衙内坐了虽然彼此身份不等但有一个边臣的父亲何蓟亦可称为衙内了笑问道:何衙内随父在边疆想必时常得知虏中情由宋时边臣有一项重要使命就是派人刺探敌国的各种情报然后汇报给朝廷因此高强有此一问。
那何蓟年纪已经二十大几只是承父荫得了个进义校尉的散官是以这次来参加大阅也是有所为而来。刚刚被林冲收拾了一顿又见高强不耻下问当下不敢怠慢说道他父亲何灌是在麟府折家军处作汉官出身立下边功之后调往京城枢密院任职。今既然外放为边臣自然留心边情得知塞北连年灾荒辽国朝廷不及时抚恤以致人心思变我朝若有意燕云此其时也。惟独这出兵须得师出有名使得上下欣悦那时王师一到燕云豪杰百姓自必箪食壶浆前来犒军十六州故地可望不战而下矣
高强一面听一面挂着笑容肚子里早已冷笑不止心说京城的士大夫远隔数千里不知外情想法这么幼稚也就罢了你何灌忝为边臣又是自小在沿边戍守还和折家将这样的外族内附集团相处过。难道不晓得这民族问题的复杂性燕云之地胡汉杂处人心不一要是真这么简单就能光复前辈中原人士莫非都是白痴不成
既存了这份心思也就不大待见何衙内了只是唱了几句高调便打何蓟三人自去歇息。何蓟见高强这般作态已知其心中不以为然。忽然笑道:相公家父来时曾将两封书信于我说道相公若认可这燕云不战可下之论只索罢了。若是相公意有不同则可将次封信献于相公俾观情实。
高强大奇心说还跟我打了埋伏待看了何蓟呈上的第二封信高强便有些刮目相看了原来何灌在信中说道。辽国占据燕云逾二百年。彼处胡汉杂处咸习为辽民不可与中原百姓的赤子之心同日而语。纵使辽主无道。燕人宁自治亦未必愿从南朝朝廷须得整备大军以兵威胁之使不生二心。
更兼辽国治燕与汉法不同赋税摇役比之中原轻甚朝廷若以中原法度绳之则恐其不堪重负而生事。因此须得广结燕地豪杰宣扬朝廷对于燕地收复之后的宽仁厚待。务必以安集燕地百姓为重收得众心则其地可得得而可守更可以凭借燕地的勇士健马来抵御塞北外族安定边防。
这封信不长亦没什么客套话书法方面亦乏善可陈然而说理透彻。从军事政治两方面阐述了收复燕云大略事项高强一一看来竟与他原先的计划暗合不由得大奇心说单看何灌这封信可说有国士之才而看年纪也是当打之年为何历史上不见什么作为多半是怀才不遇时势不与了。
当即改颜道:原来何知府有意相试此书字字珠玑本相当细观而深思之。不知何衙内与二位壮士现居何职所长何事
何蓟见高强这般问话自是有意重用自己了心中大喜忙先施礼谢过了说他自己幼承庭训善骑射弓马娴熟且读兵书战策云云总之是文武全才。其实当时士大夫家里孩子分两种一种就是膏粱纨绔飞鹰走狗顽劣不堪另一种倘若家教甚严自己又能上进地则因为其生活条件优越教育资源丰富却又比寻常人家的孩子容易成材这只是说学识和能力至于阅历心性则须历练方得那就不是闭门造车的教育能办到的事了。
看何蓟说话清楚有条理又能和林冲过上几招大约也是有些才能的高强目下正是用人之际便即时辟他为参议司从官。何蓟自然不晓得参议司这新衙门是作什么的及至听高强说是枢密院新立的监司只道是经抚房一类的文职机关心中略有些沮丧。
高强见他没精打采晓得他有意入军中便笑道:何衙内志在军中大有父风那便甚好这参议司乃是我整练新军地枢机所在何衙内入了此处还怕以后不能到军中大展拳脚么关于常胜军扩军以后的建制和训练高强打算让参议司全程参与用这样的一个文职机构来加强对军队的控制起码能减少朝中对于他在军队中影响力过盛的疑虑而象何蓟这类世受大宋皇恩又文武都懂得的人正是他所中意的人选。
何蓟见高强这般说回心转喜连道衙内之称不敢当。转身又介绍韩综与雷彦兴二人却叫高强有些惊喜原来这两人都是从何灌在麟州巡检任上就相从左右俱是弓马绝伦晓畅军事的人才兼且这二人边将出身能说契丹和党项言语深通虏中情事大概是何灌眼见高强大权在握他自己不来巴结却不好阻着儿子的前程不但将儿子送来从军更将帐下这两员爱将也拨来相助。
只是军中最忌派系何蓟这几个人有些私交那是难免的不过若是在军中抱团多半会有其他人也附庸前后派系就是这么起来地。尤其高强现在大举扩军更要从一开始就将这种可能地派系给压制住因此何蓟入了参议司这二将便须得分开了高强只说这二将有边功官阶又在何蓟之上不可一概处之吩咐待成军之时自当量才力授官。
何蓟三人原亦无甚用心也便允了。见天时不早当下告辞而去。
高强有一个身为全国禁军最高统帅的太尉老爹各地方能和他攀上关系的人自然不少加之这次来到大名府参与大阅地人多达数万又多是各处驻军中的表表者拉关系走门路的人每天络绎不绝高强的门槛都踏得平了。象何蓟是来的早又是林冲引进来地。因此见到高强的面也颇顺当到后来群闲毕至高使相便知道了现代那些什么北京电影学院领导在招生考试时的痛苦了恨不得当众使用特异功能默念一百遍你看不到我你看不到我那时才好得闲。
幸好他虽然经验不足北京留守梁子美也算是他一派的人家是政坛老手早已预料到这种情况的出现安排高强在北京留守司里独居一院。外人若要见他。少说也得跨十七八道门槛。不过有一日李逵从京中来寻高强遇到留守司地门子伸手要钱黑旋风心想我识得高强的时候他还只是个衙内。官居应奉局提举要见便见哪里来的这许多讲究更有甚者平日都是高强出钱来供李逵花销外面欠下赌帐了直接到帐房拿钱抹平就是如今居然有人敢问他要钱是可忍孰不可忍
黑旋风一旦不能忍那能量爆出来非同小可当即将门子打翻了三五个有守把军士过来弹压。又被他一手一个抓起来抡众军士吓得不敢向前纷纷向班房里去取挠钩来拿他。眼见事情要闹大了幸亏这留守司乃是高强旧官之所有那老成人识得李逵地情知他吃软不吃硬忙上来好言相劝连道误会李逵消了气。这才放手那两个军士被抡的昏天黑地趴在地上一阵吐有人壮着胆子上来扶下去灌汤水歇息了。
到里面见到高强的面李逵不管三七二十一指着高强的鼻子就是一顿大骂说他官越作越大官声不见多好这架子却摆的十足如今连俺铁牛都不得见面了莫非以后家中还要养几个太监不成
黑旋风这一骂的起劲气势豪壮之极高强已然被骂了个狗血喷头却连什么事情都没听明白。好容易等李逵骂够了曹正问了同来地老成干办方知是门禁坏事。
待得知情由高强哭笑不得心说这是人家的官廨我就算是前留守这门禁怪不到我头上吧此时陈规也在一旁忽道:相公虽是求进之人太众扰了相公起居但如此深居官署之中将士等闲难见却也不是将兵之法。
高强悚然而惊想起自现代来时看那些名将之道都是与部下将士同饮同食同起居以故能得众心即便是女真人的兵势之强却也是由于统兵将领自身出自兵间平时简易能相处战时则身先士卒是以战力强劲。自己现在只因怕一点小麻烦就这么主动和将士隔绝开来岂不是犯了和那些自己所瞧不起的文臣一样地错误
不过这麻烦虽然是小可也真叫麻烦见高强踌躇陈规笑道:相公所虑者只是校阅将士希求恩赏想要交结相公只须相公自即日起亲自勤劳校阅兵事此辈见相公一秉至公自然退去如此示众以大公众心亦必安定。至于那些确有私交者自可见于私门彼辈若见相公公事繁忙当亦不致多扰。
高强击掌而笑:言之成理当即吩咐就这么办尽管校阅还没正式开始但高使相即日起便赴报到处视事各处将士任凭进见若有献策者可转由陈规等参议司军官呈进。想到现代一个很有名地口号高强便即命人取一匹白布请陈规写了六个大字作了一面大旗与校阅兵报到处的大旗并列。
这大旗立起来了还得有人护旗高强一眼就相中了旁边的李逵向从人取了一铤银重五十两上去笑嘻嘻地道:铁牛你今日立了一功这锭大银赏你往后若有甚见地亦只管来见我直陈但言无罪我还有地赏你。
李逵本好耍钱爱赌博见高强言语客气又有赏赐当即咧开了大嘴只管笑:衙内放心铁牛无甚能为只是直性衙内既然爱听我便说。伸手去接那锭大银时高强却一缩手笑道:赏便是赏你只是如今我心中有一件事少一个人帮衬你若能助我时我还有赏与你。
李逵忙问端详高强便命他护旗只是不得说话护旗时亦不得饮酒。李逵连声答应方领了那锭银便问何处护旗高强忍笑唤曹正引领李逵去换了一身甲胄又掇一把椅子与他在旗下坐了。于是河北各处官兵来到大名府这报到处当面便见一面大旗上写公开公正公平六个大字墨迹淋漓煞是豪迈旗下一个黑大汉铁塔也似虎着脸在那里坐着一对环眼瞪人吓得人都绕着走。
陈规一面在那里接待报到军士一面看李逵亦是好笑偷空问高强竖这一面大旗固然是好的却为何用这一个人护旗
高强指着李逵向陈规和他身边的参议司众军官道:你等莫看他不学无术终日耍钱好赌好酒其实却是个有肝胆人大关节上便敢泼出肝胆来丝毫不顾自身的。我在这里设这个人便是用他直肠敢言能使下情上达。至于他性情鲁莽却不甚怕他只因他拳脚也只稀松全仗着力大而已我军中官兵但有些本领的亦不须惧他。
陈规等人听了方知高强用意将李逵放在这里护旗只是个表象其实是向军中将士昭告高使相身边能用这样的人自也能听的进下情。其实这又何尝不是向这些参议司军官们的一道警示须知这些军官都是高强亲自点名要来本身多半都是武举出身或是良家子知文懂武自然不消说但这风气却未必统一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他们各人心性如何将李逵戳在这里作幌子亦是高强的一种宣示。
只是苦了李逵虽然有张椅子坐着任是这么一天坐下来不得动弹也是累得不行况且春日渐暖他身上铁甲吸热厉害只热得他满头大汗黑脸透亮。更兼不得饮酒只三日下来黑旋风便嚷嚷着嘴里要淡出鸟来还是曹正赶着他收旗以后将一碗薄酒与他饮了虽然不解馋好歹肚子里的酒虫不会渴死。
这一报到直到三月上才算完成陈规将簿子交给高强验看此番前来参加校阅地各处官兵共计四万三千余人余外各处乡兵土兵亦有近万之众。大名府预备好的军营都住满了还不够只得现搭席棚供军士居住再加上负担这些将士的粮饷梁子美已经向高强诉了半天的苦。
政和三年三月丙寅大名府校场使相高强升帐。但见旗幡招展甲光向日刀枪森森杀气腾腾河朔十年来最大的一次阅兵于焉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