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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凰此时已经感觉到不对了。
公爹一口吐了出来,她还在疑心是不是平日里他老人家太锦衣玉食来着,吃不惯,但婆婆丢出这么一句话来,足见她是吃过的,但是偏婆婆看她的眼神,怪兮兮的,她立刻感到大事不妙,当下二话不说的就把碗拿了回来,直接自己喝了一口。
入口的味道好似没什么变化,只在咽下去的时候,舌头略略有那么一点点的涩感。墨纪瞧见夜凰的举动,自是也端了碗喝了一口,而后他看着夜凰脸有不解之色。
“你怎么会想着做这个?”谭氏咽下了这面糊糊看向了夜凰,眼里透着一丝亮泽,令夜凰觉得别扭的感觉在加大。
“我,我就会这个。”真实的答案是这个最省事,但她不会傻的说实话。
“你会这个?你可是梁国公的养女呢,怎么会这个?”谭氏的眉蹙到了一起。
“因为,这个,这个我娘做过,我见过……”
“娘!”墨纪此时忽然插了言进来:“怎么这东西有什么不对吗?”
谭氏摇了下头,看了墨纪一眼,忽而淡淡的笑了一下,便冲夜凰说到:“行了,把吃的放这里吧!这里不用你伺候了,你们也回去吧!”
墨纪“哦”了一声,便把碗放回了托盘内,夜凰应着照样把碗也放了回去。
墨纪伸手一拉夜凰的手,就要行礼告退出去,可夜凰却赶紧言道:“等一下!”继而抽了自己的手出来,把衣服整了一下,便噗通一声跪地,对着两位老人磕了一个头。
“你这是做什么?”谭氏一愣开口问话,夜凰颔首而答:“儿媳夜凰有幸嫁入墨家做您二老的儿媳,这是夜凰的福气,夜凰定会尽心尽孝的伺候二老,让您二位满意。只是儿媳嫁到此地,远离父母家乡,心中倍感思念,儿媳想准请公婆怜爱,每个月能准我几次踏足佛门之地,为父母上一柱平安香!”
“你能有这份心,你父母若知,也会觉得没白生养了你,只是何必要去佛门呢?妇道人家最好就不要抛头露面了,这家里不也有佛堂嘛!”谭氏说着伸手就往一边指:“那边厢房里就供着呢!”
夜凰闻言立刻往地上一伏:“公婆怜爱又教导儿媳,儿媳感激不尽,只是儿媳请问,婆母您供奉的是哪尊?”
谭氏一笑:“自是大慈大悲的观世音!”
夜凰当即便言:“婆母慈爱,儿媳出嫁前就曾在普贤菩萨前起过誓,这一生,都长拜他膝下,为公婆爹娘祈福,为夫君子嗣求告,以求家人安康,并添香油以增福,若然儿媳在家中拜的是观世音菩萨,虽是佛门,却也不同,更何况这香油……”
“行了,我明白了!”谭氏摆了手:“只是,你家在京城,为何拜在普贤菩萨的道场?”
“哦,那个,我爹娘生肖为龙蛇,普贤菩萨乃是他们的本命佛,故而我专门去了京城外的普华寺……”
“哦,是这样啊,那你起来吧!起誓许愿这种事马虎不成,既然是这样,那你就每个月去佛院三次好了,幸好我们江安府有普贤菩萨的道场,纪儿,你就带她去吧!”
“是。”墨纪应了声。
“多谢婆母疼爱!明天儿媳一定学新的做法给您做好吃的!”夜凰高兴的许愿,可谭氏却一垂眼眸:“算了,早饭这事,你免了吧!一会出去到厨房叫你大嫂还是熬粥来吧!”
夜凰虽然有些诧异,但她却没问,只是低头应了一声,这便跟着墨纪告辞出去了。
“你到底要做什么?一会叫素心拉着她去弄,一会又不叫了,瞎折腾!”老爷子墨言说着把擦嘴的帕子放回了袖袋里。
谭氏当即一挑眉:“我不过是想她知道‘孝’字为大,谁会想到她竟做了这个!”说着她起身走到了桌几边,手指在碗沿上蹭。
“这玩意咋了?面糊糊一样的东西有什么吃头!”墨言说着眼露鄙色,谭氏却转了头瞪了他一眼:“你看不上这玩意?可你知道那几年我们连这个都吃不上!若有这个,我的铭儿,香儿怎么会没了?”
墨言脸上一臊,跺了脚:“你好好地怎又提起这儿事!这不也是命嘛!”
“难不成你还怪我?我怎么知道她会做这个?”谭氏说着眼圈已经见红,但人却梗着脖子言到:“我这不已经不让她做了嘛!你不知道,我,我吃到那股子涩味时,我心有多痛?那个时候哪里还有盐,我把碱面罐子洗了半天才有那点碱水提味,不然铭儿他连撑得劲都没有,可最后还是……”她说着忽而一把就把那碗面糊糊端了起来开始大口口的往嘴里扒拉,墨言看见谭氏如此先是惊的伸手要拦,之后却是摇了下头,大步出了屋。
墨言一出去,谭氏手里的碗就放在了桌几上,泪也哗哗的落。
……
“你去给大嫂说一声后,就去找管家帮你准备一下要用的东西,而后,回屋里等我!”墨纪说着扯了下身上的衣服。
“你要去干嘛?”
“我去署办打声招呼,总不能什么也不说的就陪你出去吧!”墨纪说着就欲下台阶。
“其实……”夜凰上前追了一步:“你如果很忙的话,也不一定要陪我的,反正有车夫不是?别到时为了陪我,你不在署办,万一有什么事的话,倒为难了你……”
“不碍事的。”墨纪回头冲她一笑:“去吧!”
夜凰点了头,转了身,墨纪也就转身大步的往外走。夜凰走在廊内,看了墨纪的背影一眼,无奈的撇了下嘴,便去往厨房。
一进屋,夜凰就看到大嫂站在灶台边拿着大勺在锅内搅动,她走到跟前看到其内的碎米,便是一愣,继而眼一转后,她开始扫她手边的几个瓶瓶罐罐,并伸手逐一去打开,等在一个没上盖的罐子里看到碱面后,她转头看向了大嫂,而大嫂却很坦然的看着她,不等她开口,就自己言语到:“是我放的。”
“您放这个做什么?”夜凰知道碱面有一定的黏糊作用,但她做的可是面糊糊啊,绝对够黏糊了,那用的招画蛇添足啊,当下问出口,这心里就已经在想大嫂的用意何在。
斐素心看着夜凰轻叹了一口气,便伸出了手摸上了夜凰的耳发:“你今年只有十四,大我的大女儿也没几岁!婆母脾气古怪,甚难伺候,所幸我也伺候了这些年,习惯了。你是梁国公家的养女,想必以前过的日子也是十分安逸的,这伺候人不易,你若真开始给她做早饭,只怕少不了要被她为难,你年轻,难免会气盛,若是一个冲动下惹恼了她可不好!我是过来人,不想你和婆婆之间会有什么不好的感觉,所以,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你能免了这些就免了吧,等你摸顺了婆母的性子和脾气了,再来伺候也不迟。”
“所以你给放了这个?”
“是!”
“可是您能告诉我,这个怎么就能让婆母不为难我?”夜凰完全不明白这碱面背后的意思。
“我看你早上做那个,起先没反应过来,还想着就由你坐,弄砸了也好,婆婆不爱吃,也许不为难你,可你做了那个面糊糊,我一吃到嘴里,就像起你大哥给我提过的一件事来,所以我就干脆在里面放了碱面。”大嫂说着搅动了下大勺:“你去祠堂拜过了对吧?”
夜凰点点头,无言的等着下文。
“那你有没看到,侧面供着两个牌位?一个是墨铭,一个是墨香。”
“有,他们是什么人。”
“婆母生的第一个孩子和第二个孩子。”斐素心说着摇摇头:“他们夭折了!”
“啊?”夜凰一愣:“因为什么?病?”
“我知道的并不是很清楚,但你大哥当初知道我要给婆母做早饭时就专门和我提过,说一定不能在粥里加这个,还说婆母的心里横着心结,要是吃到碱的涩味,只怕心里会难受;他说,这个和死去的大哥大姐有关!”
夜凰听得有些无语。
她的专业知识告诉她,碱面,这种苏打,家用的都是无毒的,就算古代的工艺在提炼上有些欠,但也不至于会因为碱面而死人。所以当下她就表示不解:“可是碱面怎么会和他们的死有关?”
大嫂摇了头:“我不清楚这内里的事,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提及的事,婆婆的性子更是如此,我没必要去给自己找不快!”说着她又继续搅动起来:“如何?婆婆可有为难你?”
夜凰一笑:“如你所愿,她叫我不用做早饭了,还叫我来告诉你熬粥,不过看来,大嫂你是已经料到了。”
斐素心脸有一丝尴尬,但人却在咬了下唇后说到:“我只是不想你做第二个我!”
……
“开绪,你找我?”寒江急冲冲的奔进署办,便是招呼在堂中转圈的墨纪。
“对!”墨纪应着一把将他拉到身前:“如何?”
“什么如何?”
“你!我不是叫你留意其后嘛!”墨纪压低声音的问了一句,那寒江一愣,当下拍了脑门:“哦,这个事啊!”
“怎样?”
“我没感觉到他们有什么不对啊,诶,你不是假醉嘛,自己在车上还不清楚喽?”寒江说着抬拳轻砸了下墨纪的肩。
墨纪的脸上一红:“清楚什么啊,我昨晚,醉了。”
“啥?”寒江像见到鬼一眼的打量墨纪:“不是吧,你说你醉了!我没听错?”
“没!”墨纪的眉都蹙到一起去了。
“就你那酒量,你会醉?再是那桃花酿也放不倒你啊,上次章大人送了你一坛子‘千日醉’你也不过晕乎了一个时辰罢了,区区一个几年的酒怎么可能喝的醉你!”寒江立刻表示不信。
墨纪在屋里里转悠开来:“信不信随便你吧,我说的是事实,我反正人就忽然不省人事了,中间的事不但记不起来,更莫名其妙的做了个梦!”
“梦见啥了?”
“淑芬。”
“……”寒江的嘴张了张,似在想措辞,墨纪却抬手拍了他的肩膀:“你去给我查查,昨天已时末刻都有什么人在竹根胡同附近。”
“啊?这怎么查?那么多人……”
“只查问年轻男子!”
寒江挤着眉的点头应了,心道这是个麻烦事,便不自觉的问道:“查这个做什么?”
“我想证实一些判断。”墨纪说着伸手拍了下寒江的肩膀。
“随你吧,这人太聪明就喜欢给自己没事找事,懒得说你喽!不过,青琉让我告诉你,弟妹人不错,叫你好好珍惜,还叫我一定要嘱咐你,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如今有了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娇娘,你可要和她好好的过日子!”
面对寒江那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墨纪无奈的笑了下:“我心里有数,与其你们这么操心我,倒不如把精力放在你们的孩子身上!还有,叫青琉以后口下留情,别把我的事都抖给人知道!”
“弟妹又不是外人!”
“可那是我的疮疤!”墨纪说着轻吼了起来,寒江当即愣住,墨纪却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继而上前搂了寒江的胳膊:“对不起啊,寒大哥!”
“你我哪里用说这个,我知道你心里苦,青琉又何尝不明白?她说了,她一定要告诉弟妹的,她不想夜凰也和淑芬一样活在那些流言蜚语里!”寒江说着看了一眼墨纪:“弟妹是年轻了些,可是我瞧着不错,你自己说你心债难还,那就听哥哥一句话,珍惜眼前人,别再,又伤一个!知道不?”
墨纪点点头:“嗯。”
“那我去办事。”寒江说着就要转身,但又想起一桩事来,回转了回来:“诶,你上次不是说宫里来的公公不是单单来恭贺的,那是什么意思?”上次在船上墨纪对他提过,但因为后面发生了有人混上船的事,两人也就没再细谈。
“哦,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就是不能显露人前。”
“是什么?”
“公公传了皇上的手书给我,让我趁着收漕粮之际,帮着在沿河一带找寻一个人。”
“谁啊?”
墨纪冲寒江招招手,在寒江附耳过来后,咬着耳朵的说到:“前青鸾郡主。”
寒江一听就蹙了眉:“难不成皇上是要赶尽杀绝……”
“嘘!”墨纪比划了个小声的动作:“是不是那般,不是你我可以猜的,总之我需要一个帮手,我就告诉了你,这件事咱们两个知道就成!”
“我明白,可是……”寒江捏了拳头:“武王爷他……”
“嘘,你我现在不需要站队,有些事,更不需要知道的那么清楚。谁对谁错,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和我都不能改变什么不是吗?改变不了,又何必浪费力气?”墨纪说着推了寒江一把:“行了,收起你的仗义吧,赶紧去做事!还有,我上去出去一趟!”
“有差?”
“不,陪夜凰去下华严寺,她要给她父母上平安香。”
“行,那你去吧!你交代我的事,我会留意的。”
……
夜凰找到管家说了要去佛寺后,人就回屋等墨纪,走过轩儿院落时,便看见霍熙玉进入院落的背影,那素白的颜色令她轻叹了口气,一时倒也有些同情这个注定悲剧的女人。
“二嫂!”身后有轻唤,夜凰回眸便看见了黛娘那俏丽的模样。
“黛娘!”夜凰笑嘻嘻的与她打招呼:“你怎么跑我这边来了?莫非还要找我继续打听?”
黛娘面有羞色,人却扯了夜凰的胳膊:“二嫂,你能不能帮我打听下他的那些,嗯,情况啊!”
夜凰这心里一腾,便是明白过来:“你真的对他……动了心?”
黛娘红着脸,含笑的扭了下身子,不语自答,夜凰见状抽了下嘴角:“那什么,你要真想知道他的情况,直接问你二哥不就是了嘛!”
“不不不!”黛娘立刻摆手:“千万别告诉我二哥,他若知道了,还不念叨死我!”
“若不告诉你二哥,我如何打听?我不过是个妇人罢了,总不能跑去隔壁直接问他吧?”
“那你就拐着弯的从我二哥哪里问下他成家没呗!”黛娘说着就埋了脑袋。
夜凰听得心里别扭之极,却又不能不回话,只得抿唇道:“这忙,我可能不大好帮,你不许我告诉你二哥,却要我从你二哥那里去打听,试想下,若在你二哥面前问起别的男人有否成家等一些情况,你二哥会怎么想我?”
“啊?”黛娘抬了头:“你不过随便问问,这个没什么吧?”
“我……”夜凰正欲和她说下去,却看到墨纪出现在了廊里,当下冲黛娘道:“那,你二哥来了,既然是随便问问,你不如问下看看。”
黛娘闻言转头一看正对他们走来的是二哥,立马回身对夜凰急言:“你可千万别和他说!”说完是拔腿就要跑,可墨纪却扬声喊住了她,继而快步来到两人面前。
“小妹,你跑什么,二哥又不会吃了你!”墨纪说着看了一眼夜凰:“你们在说什么?”
夜凰撇了下嘴:“没什么,都是女人家的事呗!”
黛娘立刻堆了笑容:“是啊,我和二嫂说点体己话。”说着她冲夜凰一笑,继而开口:“那个,我还有事,我先走了!”说完再次转身,乖觉的走了几步后,就跑了起来。
“她不会是找你来问蓝帮主的事吧?”墨纪看着黛娘远去的背影开口言道。
“不是这个又能是什么,我才到你家几天啊,你觉得我和她能有什么体己话?”夜凰说着一歪脑袋:“你是打算把人家的小小萌芽给掐死呢,还是打算撮合一下?”
墨纪斜了夜凰一眼:“撮合。”
“啥?”夜凰一愣,她完全没料想到墨纪给她这么一个回答,毕竟昨夜里墨纪就说的很清楚,黛娘是根本不能和蓝飒走到一起的。
“如果是我告诉她不,以她的性子,只会更加来劲,若是等到我娘知道了说不,只怕会闹的大家以后见面都难,倒不如,撮合一下,等她自己被拒绝了好。”墨纪说着回身扫了眼轩儿的院落。
“拒绝?你怎么就知道蓝飒会拒绝?”夜凰歪了脑袋:“说不定两个一见钟情呢?”说了这话,她的心抽了一下,觉得脸有些烧。
“他们会不会一见钟情,这个我不清楚,但是蓝飒是个明白人,明白人就会很清楚,什么是适合自己的,所以就算他们有了什么萌芽,也都只能是被掐死!”墨纪说着将夜凰的手一拉:“走吧,我们去华严寺!”
夜凰点点头,跟着墨纪去了。而轩儿的院落内,一抹素白在轻颤。
……
马车在街道上奔驰,车内,墨纪手捧一本书籍斜靠在车窗处翻看,而夜凰则抱膝沉思缩在另一个车窗下。
等会去了寺庙里,我有什么法子可以让墨纪不陪在我身边呢?昨个晚上他那般问话,显然是对我和蓝飒起了疑心,今日里我要是再将他给推出去,只怕是什么借口他都会疑我吧?哎,我去华严寺,他应该会知道我已经出门了吧?也不知我今日的装扮会不会好看一些……
夜凰满脑袋的胡思乱想,不自觉的脸上就会显出一点相对应的神情来,开先还没什么表情,当想到后面这些,嘴角却不自觉的上扬起来,渐渐的这脸颊上就透出了一抹粉来。
墨纪翻动手里的书页,眼扫了下夜凰,便恰好看到她想的入神不说,脸上还浮着一丝羞涩,当下他一愣,继而放低了手里的书,便开始盯着她瞧。
夜凰抱膝斜靠的样子,十分的乖巧,而那脑袋微微的歪着,脸颊上粉嫩的羞涩让墨纪感觉到她的美好,于是他看着她,看得自己的唇角也微微的勾了起来。
“吁!”的一声里,马车停了,夜凰和墨纪这两个各自专注的人都回了神,一个动手理衣服在内心谴责自己的无边YY,一个动手翻书来掩盖内心的一片慌乱。
“二爷,二奶奶,到了!”车夫的声音传进来,墨纪应了一声,便把书卷放好,冲夜凰伸手:“走吧!到了!”
夜凰见状也习惯性的把手给了他,由他牵着出了车厢,继而被抱扶了下来。
脚一沾地,夜凰便四处打量,在看见不少人手持香火等物入寺时,她便也伸手要拿香,而墨纪却把装着香火的小竹篮一提:“我拿着吧!”
夜凰只得笑了下:“好!”
“你在山寺外等我们!”墨纪交代了一声,便拉着夜凰的手往内里去。
华严寺是依山而建的一座寺庙,不过这山可不是什么高峰,其实就是一个小山头,有差不多五十米的高度罢了,加之华严寺里砌有高塔,前后宝殿的,层叠在这个山头上,倒使得这个小山头很有鹤立鸡群之感。
由于寺庙是修在这小山头上的,所以他们从山门而入要进到真正的寺院里,就有百步梯要走,于是墨纪拉着夜凰往边上了些,一边爬梯一边给夜凰说着这寺庙周围的建筑,随着高度的爬升,墨纪也就更加清晰的给夜凰介绍起江安府里的格局。
两人又一句没一句的爬到顶上的时候,就看到偌大的香火广场上,人头攒动,那高香浓烟的缭绕里,有着和尚们唱经的声音,更有无数信男信女在那里磕头叩拜。
墨纪从竹篮里拿出了香却没直接递给夜凰,反而是走到跟前的火烛台那里,选了最顶上的火烛点香。
“喏!”香点好了,他就递给了夜凰,伸手比划了下,夜凰便自己捏着香进去叩拜了。
上香,请愿,添香油。
一溜弄完了,夜凰也没感觉到蓝飒有在身边,只能悻悻的走了出来。
“怎么?我瞧着你不大高兴?”墨纪立在宝殿门口瞧见夜凰出来,自是凑了过来。
“没,就是,就是想家。”夜凰胡诌着借口,冲墨纪笑了一下,人便扭了身子看那些点香的人,墨纪瞧着夜凰,只觉得内心有一种心疼,便抬手要去搂夜凰的肩,谁料想此时不远处却忽然人群哄散开来,那动静把两人弄的都是一愣,自是好奇的往那边张望。
人群一哄散开,一蓝一白的两个人影便显露出来,他们此刻正打斗在一起,虽都是拳脚上的比划,并无武器,但也打的是嘿哈作响,夜凰本是瞧稀奇,结果再一看打斗的两人,顿时睁大了眼,因为其中一个正是她想见的蓝飒!
两人此刻打斗的正欢,在她们身边,却有一个女子有些无措似的立在距离他们三步开外出,眼里有愁色,却又一副怯弱的样子。
“他怎么在这里?”墨纪此时也看清楚了比斗中穿蓝衣服的人是蓝飒,当下不但发问,还立刻转头去看夜凰。
夜凰此刻正因为人群的聚集折腾了视线而不满,听到这么问,心里一颤,面上却绷着脸:“你问我,我问谁去?诶,都挡住了,看不到了!”说着人就拽着墨纪的胳膊借力开始蹦跳的往那边瞧。
墨纪的眼眨巴了一下,扯了扯她的衣袖:“别跳了,这像什么样子!来,跟我来!”说着他拉着夜凰开始往前面挤。
“麻烦,让让,麻烦,借过!”墨纪口里说着这些一点点的带夜凰往中心去。
许多的人被打扰时,都脸有不耐之色,可一看到墨纪,却都二话不说的退了开来,还有许多甚至是点头哈腰后,帮着墨纪拨弄人群,所以,后面也没再费什么劲,墨纪便拉着夜凰已经冲到了围观的最里层,成为第一排观众。
蓝飒与那白衣男子打的还是不可开交,谁也没停手的意思,而那女子此时在那里脑袋随着两人的过招而跟着晃动,脸上也几次闪过担忧的神情。
“这是怎么回事?”墨纪转头问着身边的一个香客,那香客一撇嘴说到:“好像有一个是偷了人家东西的吧!”
偷东西?
墨纪和夜凰立刻看向那个白衣男人。
而此时打斗的两人正好彼此对了个拳,结果强强对抗后都因作用力而双双后退几步,一时倒也分开来,那白衣男人当即出言:“呸!哪个不长眼的在胡诌!爷需要偷东西吗?”
夜凰闻言当下一顿,那熟悉的腔调令她立刻死死地去盯着那男人。
“你少在这里狡辩,我是亲眼看见你手伸进人家姑娘的荷包里的。”蓝飒当即大声言语着冲那姑娘问到:“姑娘,你且看看你荷包里少了物件没!”
那姑娘此时红着脸的摸上了腰间的荷包,取下来打开数了一下,竟就身子哆嗦了起来。
“如何?有无少损?”蓝飒出言相问,眼却看向了对面那白衣男子:“若然有少的,我定帮你追讨回来!”
那男子当即露出鄙夷之色,昂了下巴。
“没,没少,倒多,多了二两银子!”那姑娘有些结巴的说完,在众人大惊中,直接就跑向那白衣男子,噗通一声跪到他的面前开始磕头。
“哎!你干嘛!”那男子说着赶紧伸手去拉那姑娘起来。
“恩人,您是我的恩人啊!”那姑娘说着还要去磕头:“这一年多来,都是您在暗中帮我,我才能有钱给娘亲治病,恩人,你就是我一直在找的恩人!”
那白衣男子嘿嘿一笑:“行了,你快起来吧,你这么磕头下去,可就折我寿数了!”
那女子总算停住被他给拉了起来,而蓝飒此时完全懵了:“姑娘,你,你们这是……”
那女子转头冲蓝飒福身:“谢谢这位壮士好意相帮,只是这是一场误会!”
“误会?”蓝飒看了眼白衣男子,白衣男子一脸得瑟样的继续昂了下巴。
“是,小女是江平人士,爹爹故去后,随母来投奔亲戚,途径这江安府时,母亲染了重疾,卧床不起,我一浮萍女子,怎堪重负?一时糊涂便投了江,结果幸被好心人救起,模糊之间,听得那人和我说,华严寺的菩萨灵验,叫我去叩拜,又说什么那里的方丈是医药圣手,我不该就此轻生。我醒后便来了这华严寺,求见方丈求他救我母亲,方丈慈悲真得出手救治了我的母亲,他给了我方子喊我抓药救母,我感恩前来叩谢,但回家后却发现荷包里多出了二两银子来,对于身无分文的我们来说,那可就是救命钱啊!,我用二两银子给娘抓到了药,她便有了起色,如今都能行走了!因着我们还要赶去亲戚家,所以我今天是特来谢菩萨的,却没想到……”
姑娘说着转头看向那白衣男子:“却没想到,是恩公你在帮我!”
男子摆摆手:“举手之劳罢了!”说着在众人的赞扬声里他冲蓝飒一笑:“兄台,听清楚了没,我可不是什么偷儿!”
蓝飒看了看白衣男子,又看了看那姑娘,出口问道:“这位公子既然好心救助这位姑娘,为何不大大方方给于帮助?偏这般仓鼠行径令人误会!”
白衣男子一收脸上的笑容,冲蓝飒露出一个嘲讽的表情:“你看看她年方几何?再看看我!我这么一个公子哥跑去帮一个什么都没的弱女子,让别人看见了,岂不是误会我对她有什么不轨之心?而且女孩子家最重名节,我可不想她被人误会和猜疑!那倒时候帮忙就成害人了!”
蓝飒听了点点头,继而双手抱拳:“是蓝某没有深想,刚才出手莽撞了,对不住!”
那白衣男子嘿嘿一笑:“无妨,不打不相识嘛!”
“两位施主都有助人之心,这乃人间乐事,善哉善哉!”穿着和尚袍的一个老和尚此时这般念叨了一句,便劝解着大家继续该做什么做什么去,立刻围观群众哄散开来,各自上香叩拜的忙活起来。
“哼!”墨纪的鼻子里哼出一个细细的音来,夜凰若不是在他身边,根本不会听到,但因此她有所诧异,便看向墨纪道:“你哼什么?”
“没什么。”墨纪说着看向了蓝飒,对他招了手:“蓝兄弟!”
蓝飒回头一转看到了墨纪和夜凰,当即抬手抱拳:“墨大人墨夫人,你们怎么……”
“哦,内人惦念娘家父母,特来上平安香的!”墨纪浅笑着做了回答,继而反问道:“不知蓝兄弟怎么会在此,莫非你也是来给家人上平安香?”
“不不,我只是喜好佛法,每到一个地方就想在附近转转,更去那里的寺庙和方丈交谈一二……”
“哦?蓝兄弟竟有此喜好实在难得,但不知你今日见到这里的方丈没?”
“没,我一来就遇上这事,还没……”
“那不若我引你去见他吧,我和他时常会论上一论的!”墨纪说着动手把夜凰一拉,提着篮子走在前头,那蓝飒说着甚好,跟在其后。
三人穿过了三殿,到了内里的讲经堂,清扫的小沙弥看见墨纪就笑了起来:“墨施主你许久没来了,方丈今早还念了你呢!”
“我这不来了嘛!还待了朋友。”墨纪笑着答话,那小沙弥放了笤帚:“我这就引你们过去,可是……”小沙弥看着夜凰眼里闪过一丝为难。
“我是女子,不便进大师的禅房,何况佛法深奥,我也领悟不来,我就在那里等你们吧!”夜凰说着抽了手就往旁边的长廊里去,墨纪看了她一眼,点头表示允许就和蓝飒两个随着小沙弥去了禅房。
这算什么啊,我和他的约会,怎么成了把我晾外面了!
夜凰撅着嘴巴内心嘟囔,却忽然的眼前一闪,那个白衣男人从廊顶上翻身下来:“我说丫头,你怎么还不走?难不成那个不是你的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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