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邺城,赵家。
后院正房的一间屋内,烛火通透的燃着,门窗上贴着大红喜字,处处洋溢着一片喜庆之色。铺满红色被褥的床榻上,静静的躺着一个女人。
女人正是今日的新娘,赵家大少爷赵汝贵刚过门的小妾。
沈月颇有些费力的坐起身,揉了揉沉重的脑袋。
忽然,她眉头一蹙,左手掌心传来一阵湿漉漉的感觉,甚至还有一些粘腻。
借着屋内昏黄的烛火,她低头瞥了一眼自己的左手。
“嗯?这是……血?”
沈月神色一怔,将手掌靠近鼻尖嗅了嗅,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快!之前的惨叫声好像是从大少爷的房间里传出来的。”
不等沈月反应过来,门外便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听声音,至少也有二十来人。
就在她一脸惊愕之际,余光突然瞥到床榻旁边的地板上躺着一位年轻男人。
男人平躺在地板上,脸上毫无血色。身下一滩殷红的鲜血,已经有些发黑。
“赵汝贵!”
沈月惊叫一声,整个人瞬间愣在了原地。
这时,紧闭的房门也被人猛然推开。
赵家的管家带着一帮家丁们冲了进来,将整个房间围了个水泄不通。
“大少爷!”杨管家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的赵汝贵,他惊叫一声,快速跑到赵汝贵身前,蹲下身子摇晃了几下赵汝贵的身体。
只可惜,此时的赵汝贵早就已经没有了气息,虽然身体还有余温,但气息早已全无。
其他家丁这时也围了上来,看着躺在地上的赵汝贵,一个个面露惊慌之色。
“快,去禀报老爷,大少爷出事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立刻有家丁朝门外跑去。
此时,沈月惊慌失措,全然不知怎么回事,她很想张口解释这一切。
但话到了嘴边,却难以吐出。
此情此景,她说什么恐怕都难以令人相信,还是保持沉默的好。
“怎么回事?我儿怎会出事?!”
不过多时,屋外徒然响起一道夹杂着愤怒且惊疑的声音,紧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沈月身子顿时一颤,上了精致妆容的俏脸,瞬间煞白一片,红唇紧抿,弯眸异彩连连。
修长白皙,指骨分明的手掌悄然紧握。眼珠转动间,惊惧之色展露无遗。
王老爷子终于来了!
沈月举目远眺,只见灯球火把,亮子油松,不时跳动闪烁,灯火通明一片,将院落映照的宛如白日一般。
王老爷在大群家丁的簇拥下,姗姗来迟!
“老爷,您可来了,少爷他……他被害了!”
几乎是在王老爷刚进院落,杨管家便立马迎上前去,一把鼻涕一把泪,放声哀嚎起来。
顿时,王老爷脸色变的铁青一片,惊怒交加,“要你们这帮废物有什么用?滚开!”
没有过多废话,王老爷一脚踹倒杨管家,径直快步向屋子里走来。
家丁们心惊胆战,面如土色,纷纷垂首不语,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我的儿啊!”
当看见躺在地上气息全无双眼紧闭的赵汝贵时,王老爷子哀嚎一声,脚步踉跄,跌跌撞撞的奔走进来,一把抱住赵汝贵,老泪纵横,呜呼哀哉。
“老爷,您节哀啊,人死如灯灭,少爷他已经去了,老爷您可千万不能有事,别累垮了身子骨……”
杨管家面色悲戚,双眉紧皱,伸手就打算将王老爷子扶起。
哪知王老爷子竟然无动于衷,依旧抱着早已经通体冰凉的赵汝贵,泪如雨珠,无声哭泣着。
杨管家只好站在一旁不再言语,偷抹着眼泪,不时看向身穿大红锦缎喜服的沈月。
一时间,屋内气氛沉闷无比,寂静的针落可闻,所有人的脸色都难看到了极点,悲痛无比。
“叭叭叭……”
灯球火把,亮子油松燃烧时发出微弱的剥落声,火焰不安的跳动着。
凝重沉闷的屋内,灯火忽明忽暗,在场众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手持火把的家丁在烛光火焰的映衬下,显得死气沉沉。
“天公作孽,竟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我的儿啊,你可知此时为父如丧考妣,悲痛欲绝……”
终于,王老爷开口了,声如莺啼,凄厉异常,在场家丁闻之,无论是发自肺腑还是深受感染,全都潸然泪下。
“老爷!”
突然,杨管家惊呼一声,三步并作两步走,一把将脚步踉跄,身子摇晃的王老爷子扶住。
见此情景,众人如释负重的松了一口气。
沈月柳眉微皱,精致的俏脸在忽明忽暗的烛火映照下惨白一片,毫无丁点血色。
就在她刚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王老爷子在杨管家的搀扶下,慢慢向她走来。
见状,沈月下意识的后退半步,墨色的剪瞳里,复杂与冰冷之色来回交替,闪烁不定。
“把这个害死我儿的女人抓起来!扭送到官府!”
徒然,王老爷子浑浊的双眸变的锐利起来,寒光乍现,冷声喝道。
此话一出,家丁皆是一怔,但很快便回神动手,直接将刚刚成为赵家夫人的沈月五花大绑起来。
一切来的太过突然,以至于沈月还没从王老爷的话语中回过神来,便已经被众多家丁推搡钳押着向屋外走去。
王老爷面无表情,斜眼冷瞪,直到女人的身影随着烛火消失,这才收回冷厉的眼神。
“你刚才所说全部属实?当真亲眼所见?”
转过头,王老爷眸光灼灼的注视着满脸悲愤的杨管家,一字一句,怒色满满的问道。
闻言,杨管家身子一颤,腰杆微弯,垂首沉声道:“老爷,刚才所言句句属实,我亲眼所见,夫人她……她手中沾着血……”
随着杨管家娓娓道出,王老爷面色沉郁,悲愤又犹疑,半响之后,冷厉喝道:“备轿,去衙门!”
杨管家怔然片刻,应声而退。
……
夜半时分,县衙冤鼓突响,县令闻声而动,带着起床气,脸色愠怒的审令升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