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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萱三人在聚贤楼二楼看了一下午的书,直到二楼的远先生客气的告知她们聚贤楼要关门了,三人才出去。看着一直有些心不在焉的孟如卿,沈玉萱道“今儿天有些晚了,我就先回去了,我们改日再聚。”
孟如卿见她神色平静,好像进了聚贤楼丝毫没有放在心上的样子,心里更是难堪,勉强道“郡主慢走。”
沈玉萱给顾文澜使了个眼色,自顾的上了马车。顾文澜还是一副清冷的样子,淡淡的说“孟小姐,我也要先回去了。”
孟如卿极力维持着温柔的面孔说道“顾小姐请吧。”
看着两人的马车走远,孟如卿坐到自家的马车上,沉下脸来,贴身丫鬟见她如此,更加小心的伺候,小姐显然是心情极其不好。回到孟家在京城的宅院,明玉公主显然已经得到了三人进了聚贤楼的消息,脸上笑的很是开怀。她的长女,自幼读书,天资聪慧,就连丈夫都说单是这十几年勤学不辍的毅力,就是许多男孩子都比不上的。
孟如卿被小丫头扶着,飞快的往自己院子里走,她已经快忍不住了。到了院子,关上门,她把丫头们都赶出去。看着前些日子才摆上的前朝的花**,一挥手,花**掉在地上碎成一片一片,就像是她的自尊一样,她从未像今天这样难堪过。还不够,她把能摔得东西全都摔了,再没有什么力气,径直倒在床上,静静的流泪。
明玉公主听到女儿回来,正高兴着,就听丫鬟们说,大小姐脸色不好的回了自个院子。明玉公主很是担心,这个孩子自小就知道收敛脾气,从未在人前失态过。想到今儿个与女儿一起去聚贤楼的沈玉萱和顾文澜,眼神一凛,哼,谁要是欺负了她的宝贝女儿,她就要谁好看,难不成还当她是未出嫁前没有人能依靠的公主不成。
母女俩的住处相隔不远,明玉公主走到紧闭的房门前,听到女儿小声的哭泣声,心里一痛,顾不得发作丫鬟,忙推门进去。看着满屋子狼籍,再看看女儿趴在床上呜呜的哭个不停。明玉公主忙问道“卿卿,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告诉母亲,母亲给你出气。”
孟如卿听到母亲的声音,从床上起来,扑到明玉公主怀里哽咽道“母亲,我要回平城,我不要留在京城了。”
明玉公主见女儿连回平城的话都说出来了,显然是受到的打击极大,耐心的哄到“好,我们不呆在这里,我们回家。别哭了啊,告诉母亲到底怎么了,无论是谁,母亲绝对饶不了她。”
孟如卿也不解释,一直哭个不停。明玉公主见问不出来,只好不住的安慰女儿,渐渐的孟如卿哭的累了,睡了过去。明玉公主看着女儿的睡颜,双眼红肿,不时的抽噎一声,心痛如绞。她捧在手心里的女儿,什么时候这么哭过,哼沈玉萱是么?
明玉公主带着今日跟着孟如卿出门的丫鬟回了正房。面沉如水的问道“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惹得大小姐哭了这许久?”
两个丫鬟战战兢兢,但还是口齿伶俐的把知道的都说了。明玉公主敲打了几句,挥挥手让两人回去。兀自坐着沉思,进去之前还是好好地,出来后就成了这个样子。知女莫若母,她的这个女儿看着温温柔柔的,骨子里最是骄傲,从开蒙起,就一直深受夸赞,才华在平城无人能及,就算到了京城,也是顺利的不可思议。能让女儿受到这么大的打击,想来今日沈玉萱的才华更胜如卿。
明玉公主想到那个天真善良的妹妹,父皇疼*到骨子里的女儿。瞧瞧,明珠公主,掌上明珠又怎么样,还不是早早就死了。生在皇家,有时候活着就是胜利。从前她比不上她,现在难不成她的女儿还比不过她的女儿么?脸上浮起笑意,她的女儿她最是清楚,从前是被捧得高了些,现在摔了个跟头,只会让她走的更远。虽说这些只是锦上添花的东西,但是谁让女儿喜欢呢。
明玉公主正惦记着找沈玉萱麻烦,太后现在也不平静,也是,有人想要她外孙女断子绝孙,她心情自然是不好。林嬷嬷轻声劝道“好在郡主聪慧,没有着了道去。”
太后目光深沉,说道“你说,我是不是对她太好了?她都敢把手伸到萱儿身上了,真是好的很啊。没想到这么多年,我竟然养出个白眼狼来,自小在我身边长大,明珠有的她都有,就是嫁人,我也是细细的挑了门风清正的孟家,虽然不在京城,可也是名门,我自问没有亏待她的地方,现在她倒好当着我的面害我的外孙女。”
林嬷嬷见太后满身戾气,心里一凛,太后娘娘这些年不问事,想来有些人是忘了太后娘娘当初的手段了,明珠公主就是太后娘娘的心里的一块疤,现在明玉公主竟然把脑筋动到昭华郡主身上了。她说道“当初看着明玉公主和我们公主也是关系极好的,她出嫁后,公主还京城念起她,这她没道理这样啊?”
太后淡淡的说“怕是知道她亲娘和她弟弟的死因了,哼,若不是先帝对她有愧能把她放在我身边养,不识抬举的东西。”
林嬷嬷疑惑道“她怎么会知道?先帝当初可是下了封口令的,谁会去告诉她?”
太后冷冷道“还有谁,左右不过那几个人。”
林嬷嬷叹口气道“她这仇报的也太没道理了,怎么着也和我们公主没关系啊。”
太后慢慢的道“她不能怪先帝,不敢怪我,可不是得把仇记在明珠身上。不过当初告诉她的人可不单是为了给我添堵。”
林嬷嬷在宫里一辈子,许多事情自然是很敏感的,迟疑道“是宁王那边的人?”
太后冷冷道“可不是,当时夺嫡正是紧要的时候,我的精力都放在前朝上了,难免会忽略了她,现在想想当初她可不是病了一段时日。还有你记不记得当初宁王莫名得到了好些我们这边的消息,查来查去只查到些无关紧要的人。她倒是胆子也大,虽说当初她婚约是订下了,要是当初查出来是她,她能过的像现在这般。”
林嬷嬷仔细的回忆了一番,当初无论是娘娘还是当初只是太子的陛下都仔细查了这事,却只查到无关紧要的人,每每查到关键的地方,线索莫名的就断了,现在想想,应该是先帝出手为明玉公主扫了痕迹,到底是亲生女儿。轻声一叹说道“明玉公主糊涂了。”
太后有些伤感道“他当初念着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如今要是知道他女儿想要毁了明珠的女儿一辈子,还会不会如此。”
林嬷嬷自是知道太后说的是先帝,不过这话不是她能接的,遂沉默不语。
第二日,顾文澜早早的来到聚贤楼,生怕排不上号,这聚贤楼真是名不虚传,里面的书大都是孤本,她坐在马车上等着聚贤楼开门,顺便张望一下看沈玉萱来了没有。直到聚贤楼宣布今日客满,沈玉萱也没来,她只好自己进去了。
路人甲风尘仆仆的赶来,刚好见到顾文澜走进去。遂疑惑道“怎么进去个女子?”
路人乙鄙视的看了他一眼解释道“这都不知道?京城可都传遍了,昨日里有三位贵女进了聚贤楼,刚进去的那位是顾家的小姐。”
路人甲虚心道“这聚贤楼怎么允许女子进入了?”
路人乙打量了路人甲几眼,慢慢说道“看你也是个书生,怎的就那么迂腐呢,女子怎么了?聚贤楼可是说了,做学问不问男女。再说了我们大夏的女子,怎么能和那些蛮夷女子一样,不通文墨。”完全不记得,他自己刚知道有女子进聚贤楼时,也是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
沈玉萱今日没有出门,直到下午睡了午觉起来,拿了本书坐在亭子里看。偶尔喝口水,好不惬意。周婉婷带着丫头来的时候,她已经看了小半本。
见周婉婷过来,放下书问道“不是说今儿个要去你外祖母家么?这就回来了?”
周婉婷兴奋道“是啊,刚从外祖母家回来,我就过来了。你知道么,现在全京城都知道了,昨儿个聚贤楼进去了三个女子。现在都说你们三人是才女呢。聚贤楼怎么样?好不好玩?听说那里的成先生和远先生不仅才学好,长得也好,是不是啊,他们长的有没有六皇子好看?”
沈玉萱失笑,周婉婷的关注点永远与别人不同。“没有,他们三人是不同类型。”
周婉掩着嘴笑道“怎么样?昨儿个孟如卿是什么表情啊?有没有很吃惊?你不知道啊,听到你也进去了的消息,我哥哥很是吃惊呢!他从前只以为阿澜和莫家姐姐才学不错呢,哦,前些天又多了个孟如卿。”
沈玉萱笑道“难道我长的不像有才学的样子么?”说着她对着周婉婷眨眨眼睛。
周婉婷见她笑意盈盈,桃花眼扑闪着,漂亮的紧,听到她的话先是一愣,接着仔细的打量她,做恍然大悟状“真的啊,你不说我还没注意,现在看看你长的真是很有才啊。”
沈玉萱“……”
周婉婷继续道“你不知道,我母亲说了,等到你们定亲的时候,全京城的男子都紧着你们挑。”说着又有些厌烦道“这下好了,母亲可有法子逼着我学习了,以前啊见我学的不好,她还安慰自己说,这些只是小道,大家女子重要的是会管家。可是现在聚贤楼都说了,做学问不问男女,我大夏的女子就应该如此。我松散的日子啊,就要一去不复返了。”
送走了周婉婷,她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走?她的名声也算传出去了,这是小事,重要的是一步步加大青山居士的声名。明玉公主那里,她不必太过担心,外祖母定会处理的,孟如卿到是有些麻烦,这次让她栽了这么大的一个跟头,她大概会记恨她一辈子。好在,过了年后,她就要去去木梁城了。
孟如卿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了,神色间也更加的从容。明玉公主见女儿恢复了过来,很是欣喜说道“卿卿,想来她只是运气好罢了,你也不要太过放在心上。”
孟如卿想到昨日脸色一沉,她正色道“母亲,她才学确实在我之上,却一丁点不漏,分明是等着羞辱我,现在我忍着,总有一日,我会将她踩在脚底下。本来想踩着她,来提提我的名声,也好请陛下封我为郡主。现在全都搅合了。现在看来,母亲还是先给我请封县主吧。妹妹的事情,我们再慢慢的谋划。”
明玉公主顺着女儿说道“也好,你妹妹还小,我们不急。皇兄向来偏心明珠,她的女儿出生就封郡主,你却到现在什么都没有。还有你外祖母和舅舅……。”说到后面已经声不可闻。
孟如卿坚定道“母亲,我打算和你一起回平城。”
明玉公主急道“这件事并没有人知道,大家都只知道你们进聚贤楼,现在你的名声已经又上了一层,趁机留在京城再好不过,再说了,你留在这里,一定会住进宫里,这样就机会和皇子公主交好,对你的将来也有好处。你也不想想,平城哪里会有什么好人家,你留在这里,以你的出身,定会嫁个不错的人家,还能多了解适龄的公子,多好。”
孟如卿固执道“母亲,我不能。我留在这一天,我就会想起我的受的耻辱。我要回平城继续苦读,左右我还小,两年后我也才十六岁,到时候也还来的及。等我回来的时候,就是洗涮耻辱的时候,母亲你放心,我定会嫁的比沈玉萱好的。”
明玉公主见女儿神色坚定,知道再劝她也没用,只能轻叹一声说“都由着你,母亲是做不了你的主了。”
孟如卿忙撒娇道“我知道母亲疼我,任她沈玉萱千好万好,唯有一样她比不得我,她没有*她如珠如宝的母亲。”
明玉公主见她言行亲昵,神色娇软,心中喜*说道“是啊,她不及你有福气。”
既然女儿已经决定要回平城,她再呆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过了两日,她就进宫见了太后,太后态度不变,只不过驳回了她要给女儿请封县主的要求,她细细的想了一下,难道是知道了那镯子的秘密?不可能!想到那镯子的主人,她若不是阴差阳错,也不会知道。既然不是,那为什么不同意这个件事呢?虽说公主之女封县主都是出嫁前,但是也不是没有例外的,可恶偏偏太后说的话,她一句反驳不得。
明玉公主走后,太后神色莫名,淡淡的吩咐林嬷嬷“找个家世清白的女子,你带在身边好好□一下。”
听到明玉公主带着女儿回平城的消息,沈玉萱还惊讶了好一会,她还以为,孟如卿会留在京城呢。不过这和她没关系,她作息稳定,学业也安排的很是充实。顾文澜和周婉婷最近也没来找她,顾文澜忙着去聚贤楼,周婉婷则被拘在家里学习。如此,日子过的飞快,新年过后,她盘算着要早些离京。
话说她多年没在京城过年,这次实在是把她累的够呛。这是沈玉柯袭爵的第一个新年,他们过的也算圆满。除了祖父伤感父亲不在,沈菡偶尔给她添堵,其余诸人还是很愉快的。她早早的给顾文澜还有周婉婷下了帖子,约她们十五去看花灯。
十五这日,云岚几个给她装扮好,披上披风。去了永正街的长福酒楼,她们约好在那里会和,然后走完那一整条街。
沈玉萱到的时候,时间还早,她坐在二楼的包厢里,望着窗外,喝着茶水。街上花灯都已经点了起来,不同于以往的漆黑,颇有些灯火阑珊的意味。沈玉萱思绪翻飞,曾几何时,即使是夜晚,也从没有伸手不见五指情况,这么些年了啊,那些个车水马龙,还有她曾经驻足的钢筋水泥的城市,都好久没有在她的梦里出现过了。
叶之澈进来包厢,就看到沈玉萱坐在窗前,转头看着窗外,身影好像隔离在这个世界之外,显得孤独悠远。不知为什么,他心里一酸,出声道“你这丫头,看什么呢?这么认真,我进来都没有发现。”他嘴上抱怨着,神色却很轻松。
沈玉萱回过神来,说道“你怎么出来了?柯儿没和你一起?”
叶之澈接过云菊给他泡的茶,说道“柯儿马上就到,遇到了那个姓柳的小子,正高兴着呢。”
沈玉萱有些惊喜道“是晖儿来了啊?”
叶之澈见此,皱了皱眉道“看来那小子挺得你心的啊。我看着和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啊。”
沈玉萱懒得理他,自顾的喝着茶。果然,很快,沈玉柯和柳忆晖一同进来了。柳忆晖除了个子长高了些,其他并没有什么变化,眼神清澈,神色从容,看到她,眼睛里有显而易见的欣喜。他说“姐姐。”
沈玉萱笑“晖儿什么时候到的,怎么没来寻我们。上次来信,不是说还要一个月才来么?怎的这就到了,可是有什么事?”
叶之澈眼神微冷道“姐姐,我是昨天晚上到的,这其中的缘故,回去后我再和你细说。姐姐这些日子过的开心么?”
沈玉萱没有勉强,猜也能猜到,定是他祖母又出幺蛾子了。嘴上说道“我很好啊,参加花会,和朋友聚在一起玩。”
几人说着话,顾文澜和周婉婷很快也到了。附带着,顾家的大公子、二公子,还有周婉婷的哥哥和弟弟也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