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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凤姐在宁府办好梨香院之事回府,却遇上平儿丰儿告知,贾赦中风了。去看网--.7-k--o-m。凤姐心中猛地一跳,贾母之前一直说贾赦之事他自有主张,难道?凤姐不敢深想,急忙忙去了贾母上房,果然贾政宝玉黛玉湘云探春姐妹齐齐一堂,贾母恸哭失声几乎晕厥,黛玉湘云正拉着贾母手劝慰:“老祖宗你看玉儿吧,您也有个什么,叫玉儿今后靠谁去?”
凤姐进门,紧走几步握住贾母手言道:“是啊,老祖宗,生死祸福都有定数,非人力可为,您大病初愈,切勿太过悲伤,我们都指望您撑着呢!”
贾母一见凤姐搂了凤姐哭得更大声:“凤丫头啊,我是什么命啊,中年丧夫,老年丧女,现在你公公有这样,岂不是我这个老不死的婆子压了她们寿数呢,怎么不叫我死,我情愿替他们啊,老爷啊,你把家业儿子交给我,我一样也没看好啊,我纵然死了也无颜见你啊,老爷啊......”
贾母哭得凄惨,凤姐一时也撑不住,泪流满腮,可是他知道贾母年老之人,不能任由她这般悲痛,弄不好就要出事,可是该劝的话都劝了,就连黛玉宝玉都跪下了,贾母也止不住悲哀,可见是伤心欲绝了。
凤姐左右无计,忽然看见人后贾兰,凤姐忙着悄悄吩咐平儿:“把葳哥儿巧姐儿带过来。”
一时巧姐儿葳哥儿被奶妈子带进门来,凤姐一左一右牵着,又给李纨使个眼色,李纨也签了贾兰上前。
黛玉宝玉见了知道凤姐有说辞忙着让开,让凤姐归在贾母面前去。
这里凤姐拉着巧姐儿葳哥儿跪下,那边李纨也拉了贾兰跪下,凤姐一颗头言道:“老祖宗,您就不看我们,难道不想看着这些重孙子长大成人吗?葳哥儿给老祖磕头,让老祖看在葳哥儿面上,保重身体!”
贾母猛然看见三个嫩嘟嘟第四辈人,心里兀自柔软起来,可是一时收不住,兀自呜嗯抽泣不止。贾葳适时上前,拿了自己衣襟上丝帕子替贾母拭泪,嘴里言道:“老祖啊,您怎么哭了呢?是不是他们不许您吃糕饼啊?老祖您别哭,告诉葳儿,葳儿替您教训他们去。”
贾葳这般荒腔野调不成曲儿,倒把众人愣住了,贾母原本正在伤心,忽听贾葳之言,说自己辈人夺了糕饼而哭,忽然觉得很好笑撑不住和泪一笑,搂了贾葳在怀里,摸摸他头上一点小辫子道:“人人都似我的葳哥儿,有块糕饼就满足就好啰!”
凤姐见贾葳说错了话,却凑了效,心头窃喜,她知道贾母感叹的是贾赦贪心不足,贾府各人只知道享乐失望了,便话里有话劝慰道:“看老祖宗说的,纵我们这不好哪儿不好,宝兄弟总是好的呢,老祖宗您看,宝兄弟这身大红袍子穿着多登对多精神啊!”
贾母点头还没回话,贾葳忽然记起之前平儿所教,可是一时又记不住平儿到底说些什么,忽然想起贾母之前所说,忙着插话道:“老祖,您别伤心,葳儿明天就娶十个媳妇儿回家给老祖生孙子玩儿,老祖就别哭了好不好呢!”
众人闻言一愣,贾葳害怕贾母不高兴,忙着去拉一边跪着宝玉:“宝二叔,你快点告诉老祖,你明儿也去十个媳妇生一百个孙子给老祖玩儿,您快说,快说呀!”
宝玉没想到贾葳忽然拉扯自己,不免张口结舌:“我......”
满堂扑哧一笑,贾母终于撑不住笑出声来,搂着贾葳直打颤,一口郁闷之气彻底消散了。
宝玉也跟着众人讪笑,偷瞄着言笑盈盈黛玉,眼亮晶晶,一时看得痴了。偏湘云瞧见了,趁机走过宝玉身边,使劲儿一踩宝玉脚面,宝玉吃疼‘嗳哟’一声方才醒了神。湘云却朝着黛玉一皱鼻子,坐回到贾母另一边。
黛玉虽然依偎着贾母,眼角余光一早瞧见了宝玉呆像,又见湘云打趣,不由暗自烧红了脸颊。
贾母止住了哭声,凤姐李纨黛玉湘云亲手帮着贾母梳洗理装,好一通忙乱方才散去。
凤姐见贾母面露疲惫之色,也不好再留下絮叨,又怕贾母急切要知道结果,因而故意落在最后,慢慢走着。果然贾母出言道:“凤丫头,你留一下。”
凤姐知道,贾母想要知道王夫人静养之事进展,待众人都走尽了,方才靠近贾母,把自己如何降幅薛姨妈如何安排了梨香院之事复述一遍。贾母闻言点头:“你办得好!”
凤姐想一想问道:“我们老爷那里明日继续传太医吗?”
贾母叹气道:“请吧,不过太医说了,这病要靠自己恢复,我们尽人事听天命吧!”停一停贾母又道:“叫琏儿替他老子上本乞骸骨。”
凤姐答应一声:“知道了!”
贾母想到了袭爵之事,可是想到如海所说,皇帝对功勋世界十分忌惮,便忍下了。只对凤姐挥挥手:“去吧,你二太太那里吃穿不亏她,你老爷那里也是一样,今后你老爷俸禄就有琏儿去领,专用于你们大老爷花销。”
凤姐答应一声自去着人办理不提。却说这一日凤姐正在议事厅合着探春会见各路管事媳妇,派人收拾梨香院,要把王夫人佛堂也搬到梨香院去。就见林之孝家里走了进来告知凤姐,江南甄家到京了。带了了好些个礼物来,让凤姐探春去瞧瞧。凤姐依言走来,却见宝钗正带着莺儿香菱走来给贾母请安,几人一起看了,凤姐一边命人赏赐,一边命彩明小红平儿将礼物收了入库。
贾母笑道:“只怕她们家女人转眼即到,预备下尺头。”
一语落地,甄家果然来了四个女人进来请安,一时贾母命他们在脚踏上坐下叙话。
却是一个媳妇子偶尔瞧见了香菱,不免暗自纳闷,暗暗拐了□边之人,那人一瞧香菱,竟也呆楞片刻。
贾母瞧着蹊跷,便命众人退下,留了四个婆子细问:“莫非认得这丫头?”
其中一个婆子言道:“也不敢确认,那模样儿倒像极了我旧主人家十几年前走失的女儿,不想竟然流落京城,怪不得我主人寻找十几年一无所获,只可怜她堂堂世家千金竟然落得做丫头。"
贾母陡然想起香菱说过自己自小被拐子拐去,不知道家乡那里,父母是谁,忙道:“这可巧了,这丫头正是自小走失,不知道他父母姓甚名谁,知不知道你家旧主人现在哪里?若果真使她丢失女儿,这倒是功德一件呢!”
那女人抹抹泪道:“说起我们旧主人也非寻常之辈,就是我现在主子,甄家旁支,自女儿走失,我们主母一病不起,差点就去了,也是天灾连**,后来隔壁家里走水祸及我们主家,从此万贯家财少了个精光,我们老爷一时气闷竟然出嫁去了,我们主母也投了娘家去了,主母娘家家贫,用不起许多仆妇,只带了贴身丫头去了,却把我们几个乃年轻媳妇转卖给了同宗甄老爷,起那些日子我曾见过旧主母,不过与我半大的年轻看着倒像是花甲之年,见着我拉着之哭诉,只担心女儿还在不在人世呢。还说如今只等贾雨村家老爷消息,她就死心了。”
凤姐一旁奇道:“贾雨村?莫非他与府上旧主人又亲不成?”
那女人道:“亲到没有,恩倒是有的,这贾雨村老爷没发迹之时穷困庙宇,是我们老爷接济与他草中了进士做了官,我们妇人贴身丫头娇杏正是这位贾老爷填房夫人。”
凤姐原本替香菱高兴,还以为他可以自此摆脱薛家,一听这话心里冷了半截。
贾母闻言心头十分伤怀,只道可怜见得!有心成全她们母女,因追问道:“这丫头果真跟你旧主女儿十分像呢?”
两个女人言道:“没有十分却有**分!”
贾母叹息:“我说这丫头人品相貌不俗,却不料果然是大家子出身,既是这般你们回去只管告知他母亲来相看,若果真是她家女儿,我便做主与她脱籍而去,母女团圆。”
那女人闻听跪下给贾母磕了三个响头:“果如此,我替我们旧主谢谢老太太大恩大德。”
贾母叫人快快搀扶起来,那媳妇子千恩万谢,自去与旧主传信不提。
这边厢贾母让凤姐悄悄叫了香菱细细查问,那香菱因被拐子打怕了,又被薛家压制惯了,只不敢言语。
凤姐好一番言语安慰,言之凿凿绝不会告知别人,香菱方才言道:“爹娘姓名委实不知,家庭住址也不知道,只记得自家边上有一座小庙宇名唤葫芦庙,小时候爹娘十分疼爱,其他一概不记得了。”
凤姐把这话回了家母,贾母使人去告知那媳妇子,那媳妇子当即进来见了贾母凤姐就哭了:“正是这话,我家旧主人是十里街仁清巷葫芦庙边上甄家。”他当即要去给旧主子磕头,却被凤姐劝住了:“我们这里虽然说得十分像,还得等她母亲来人下方才作数,这丫头受苦多年,且莫要给他一个馅饼最后却是画在纸上,那就苦上加苦了。”
那媳妇子这才罢了:“就依奶奶!”
却说甄家也算是十分厚道,当即派了那媳妇子男人唤作王庆的,骑马回江南报信不提。
二十天后,贾府来了白发苍苍甄夫人封氏,比之贾母还要老迈。
凤姐暗暗叫来香菱相会,那封氏一见香菱就搂着哭得天昏地暗,香菱也跟着落泪,却十分茫然,不认得这白发妇人。
封氏见香菱不认得自己越发伤心,摸着香菱额上一点红痣直哭得肝肠寸断:“我是娘啊,我的儿,你不认得娘了吗?”
还是那媳妇人把香菱这些年所受苦楚粗略说了一遍,那媳妇子闻言更加伤痛,竟然晕厥过去了。
凤姐着人又是掐人中又是灌参汤,封氏才醒转,凤姐看着泪眼婆娑的香菱依然懵懂羞怯,不由心酸,忙着对封氏道:“夫人可有你女儿旧物在身边?或许你女儿也认得?”
封氏被凤姐提醒,抖抖索索子怀里套出一只金手镯来递给香菱:“这是你自小带着的,那一日却是一只坏了接榫,送去金匠修理,不想你便丢了,我一直带着它就当看见儿身了。”
香菱接过金镯子,似乎有些影响,甄夫人有子怀里套出一张素描画像递给香菱:“这是我女儿三岁的画像,你可认得?”
香菱展开画像,一时五内摧伤,她自己焉会不认得自己?香菱盯着满头晧发母亲,嘴唇颤抖,生疏了十几年的母亲二字如何也叫不出口,豆大的眼泪自脸上簌簌滚落,封氏见香菱有了反应,忙着抱住香菱一声呼唤:“我的儿,你受苦了,都是妈妈不好,不该撒开你的手啊!”
香菱这时一声‘母亲’唤出唇,母女二人抱头痛哭不止,一屋子人陪着她们母女落泪不止。
黛玉湘云等闻讯赶来,只为香菱高兴,黛玉拉着香菱喜道:“他们只说我们生得柔弱相似,却不料我们竟然有同乡之谊呢。”
香菱;挨着黛玉手告诉母亲:“母亲,这是我师父林姑娘,女儿只跟着师傅学做诗呢!”
封氏要给黛玉道谢,黛玉忙着搀扶不许,贾母笑道:“这是她们姐妹情谊,与你不想干,你自坐下罢,别下的孩子们。”
宝钗被人招来,闻听香菱竟然是江南甄家千金小姐,一时心中五味俱全。
贾母亲热招手让宝钗坐在身边道:“正要知会你们母女一声,这香菱是甄家女儿,如今母女团圆,我要与她讲个人情,发还她奴籍,让她们母女返乡定居去。”
宝钗一时语塞,半晌方道:“在我是没什么要紧,与她想出这些年也有了感情,她如今好了,只会为她高兴,就是我母亲也不会说什么,只是这香菱不是普通丫头,原是嫁给了我哥哥做了妻房,恐这样去了有些不妥。”
贾母原以为她会满口答应,只需说服薛姨妈即可,不想在这里就遇到难题,一时脸色沉静下来看眼凤姐,便再不出声了。
凤姐咯咯一笑道:“这个问题容后再说,甄夫人远道而来是客,今日我请客,你们都是陪客,可不许塌我的面子哟!”
众人都道:“这是当然!”
凤姐笑着靠近贾母,趁空道:“老祖宗放心,容我一个空儿,我叫她们母女乖乖放了香菱返乡去。”
贾母微笑点头,凤姐眼风扫过薛宝钗,心中只是冷笑:“小小年纪,心忒毒,人家世家千金,看你能奈何!”
却说贾母见香菱母女俱是满身狼狈,便让鸳鸯把封氏待下去梳洗,宝钗说要香菱回蘅芜苑梳洗,却被贾母阻止了:“很是不必!”说着拿眼一看,探春湘云丰满了,惜春身量太小,凤姐衣衫不适合,只一个黛玉窈窕身姿正合适,笑着一拉黛玉手笑道:“玉儿带你甄姐姐去潇湘馆梳洗一番吧。”
黛玉冰雪聪慧,贾母一笑已知就里,笑着答应一声,上前牵起香菱手道:“徒儿姐姐随我来吧。”
香菱一直处于恍惚状态,此刻闻言嫣然一笑,心情宁静许多,盈盈一福身,与黛玉戏耍:“徒儿遵命。”
这边厢黛玉带着香菱去梳洗,那边厢凤姐已经着人去请薛姨妈,自己带了香菱家旧仆妇去了自己院子里等候。等候空隙,凤姐对他一番交代,那媳妇子兀自气氛不止,凤姐劝慰道:“这时候算前帐没什么意思了,只要香菱妹子安全脱身就好。”
那媳妇子人气答应了。
少时薛姨妈便到了,凤姐没想到,薛宝钗也紧跟而来。
凤姐笑道:“哦,姑母见过宝钗妹妹了,这正好,不许我再累赘了,只不知这事姑妈如何想法?”
薛姨妈道:“我一听这事真是高兴得了不得,没想到香菱竟然有这样的出身。凤丫头是知道的,你表弟至今未娶正妻,如此正好把香菱扶正做个正头夫妻,姑母想请你做媒,不知你肯是不肯?”
凤姐千算万算,就是没有这一算,当下语塞:“这个?姑母真是给我出个难题,我观那甄夫人的意思是要带香菱回江南去定居,恐怕不会留下香菱在这里。”
薛姨妈也不急,笑道:“如此,凤丫头你就领我去见那甄夫人,我自己同她说可好?”
凤姐估计香菱母女绝不会愿意留在薛家,自己这般带了薛姨妈贸然去见,只怕会惹得贾母不高兴,何种蠢事凤姐且不会做,她故意一沉吟,看看身边的婆子,咳嗽一声正要说话,那媳妇子抢先道:“这恐怕不行,我们姑娘是一定要离了这里回江南去的。”
薛姨妈一挑眉:“不知这位是何人?你一个做人奴婢下贱人,竟然能代替主子做主?”
那媳妇子见薛姨妈句句刻薄,忍气一福身:“奴婢不敢妄自做主,奴婢主人派了奴婢来此,就为了断此事,奴婢只是带主子传话而已。”
薛姨妈闻言心中好气,想那香菱不过是自家一个丫头,又破了身子,自己这个做婆婆的这样放低姿态,竟然连正主儿也不让见,想到此处,薛姨妈霍然起身:“人是我家奴婢,哼,要领人走,叫那甄夫人来跟我谈。”
那媳妇子却不紧不慢道:“这事儿我们甄夫人不会出面,今天我来这里跟您见面,是我们主子看在甄家贾家几辈子交情,您又是贾府亲眷,我们主人不好强势相逼,才让奴婢来跟您商量。您若不同意,也没什么,我们主任自会去官府说话,只说我们姑娘被人拐带现在薛家也就是了。”
薛姨妈神情一滞,指着那媳妇子怒道:“你这是威胁我?哼,我且不怕,我们买人有文书在呢,凭你告到金銮殿我也有理!”
那媳妇也不理会薛姨妈,却是对着凤姐笑道:“看来我们主子真说着了,这次要读不起贾府这门老亲了!既然说不通,奴婢告辞了!”
薛姨妈只是赌狠,却是宝钗听出这话里有话,拦住那媳妇子道:“嫂子且别着忙,敢问贵主人想要如何?”
那媳妇子道:“姑娘是何人,因何过问甄薛两家私事?”
凤姐笑道:“嗳哟,都是我疏忽,我与你介绍,这还是薛家大小姐薛宝钗薛大姑娘。”
那媳妇子这才一福身道:“我们主子意思很简单,就是带姑娘回家去。原本想要将一切交与官府秉公而断,只是因为甄家贾家乃是世交,这事儿惊动官府难免迁出当日冯家公子一案,我们主子看在贾府面上才想私了,既然如今薛夫人不愿意私了,我只好回去禀告主子,上告衙门,凭公断了!”
薛姨妈闻言浑身一颤,脸色剧变,可是自己方才话说得忒满,又不好矮□子来赔情,一时僵住了。
还是宝钗灵活,见那媳妇子抬脚要走,忙着一把扶住她胳膊,亲亲热热道:“嫂子别气啊,我母亲脾气不好,语气冲了些,我这里给你赔礼了,嫂子念她年老之人,千万原谅则个!”
那媳妇子却不领情,劈手甩脱宝钗拉扯:“姑娘言之差矣,我做人奴婢,乃下贱之人,岂敢领受姑娘之礼,别折了奴婢寿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