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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叹了一口气，穆老爷子使起了一个十分凝重的表情。
“老三，爹知道自己过去做错了，爹向你道歉！”
“爹，您咋这么说，您和娘生我养我，您不需要向我道歉。”穆大山急了，穆老爷子哪里在他面前这般过。
“老三，你听我说，我知道，过去我和你娘对你大哥确实是偏心了，可你知道，爹这辈子没别的，就想家中出一个官，不然一辈子被人戳脊梁骨，被人叫泥腿子。”
“为了你大哥，我和你娘遭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就是想让他出人头地，带着咱一大家子人走出泥潭。”
“老三，爹今个也不是逼你，爹只是实在没法子了……”
穆老爷子说到动情的时候，眼泪鼻涕一把流，穆大山看得都心碎了。
“爹，我……”穆大山的眼眶愈发的红了，胸口也闷的难受。
“老三，你不用有压力，爹给你打借条，等你大哥考上了再还给你，你觉得咋样？”
“我老头子这辈子也活不了多少年了，唯一的愿望就是你大哥出人头地，能够让老穆家摆脱困境。”
穆老爷子全程打感情牌，穆大山心底那根名为感情的线，渐渐在动摇。
“爹，这事儿，我待会儿和双双商量，大哥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我尽量……”
后面的话，不需要穆大山说，穆老爷子也知道是八九不离十了，不过他还是给自己吃了颗定心丸。
“老三，你要是觉得为难那就算了，爹不会怪你的！”
“爹，这事儿，我去说，您就别忧心了！”
……
……
穆双双在陆元丰家忙活了一阵，拎着空碗回了家。
灶房里，早就已经收拾干净，碗筷晾干净之后，一个个倒扣在橱柜里，灶房里打扫的也是干干净净的。
将手里的碗放进橱柜，穆双双出了灶房，进了穆大山的屋子。
“爹，我给您倒碗茶，您也别累着了，歇会儿！”
“不用忙活，双双，爹和你商量个事儿。”穆大山想了许久，还是决定问问双双，看看能不能帮帮他大哥。
“爹，您说！”
穆大山行动不便，一般情况下，茶水都是放在房间里的，所以倒杯水也方便。
“双双，今天你爷来找我了！”穆双双倒水的动作一滞，接着又继续添水。
她没有说话，因为想听听穆大山想说啥。
不过用屁股想，穆双双也知道穆老爷子来干啥。
“你爷说了很多话，说过去我们三房受苦了，还说你大伯一直惦记着我们三房。”
“你大伯最近病了，在乾州府花了不少银子，你爷今天哭了，想让我把咱买地的银子先借给他。”
穆双双这会儿内心翻腾，她就知道，穆老爷子是来借钱的。
可是她咋也没想到，穆老爷子打的居然是买地的银子的主意。
“爹答应爷了？”穆双双问。
“没有，爹只说回来和你商量，你……觉得咱家要不要帮大伯一把，毕竟你爷来了一回。”
这会儿，穆大山的内心是动摇的。
养了自己快三十年的爹，哭的老泪纵横，无非就是想让这个儿子帮帮他大哥。
“帮？拿啥帮？”穆双双的态度并不十分热络。
穆大山是包子，她一直都知道。
甚至连余四娘最近都有点转包子去了。
她不知道是不是家里日子渐渐过好的原因，反倒让包子爹娘忘了过去的苦了。
余四娘这几日一直帮着刘氏做饭，说的好听是帮刘氏，可实际得利的不是老穆家吗？
四房一家，到现在还想等着大房的好消息，然后过好日子。
可天底下，哪有这么美的事情。
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双双，爹不是那个意思，爹不想逼你，只是爹觉得，咱家要是不急着买地，等你大伯……”
“爹，咱家咋不急着买地？到现在为止，咱家的青菜都是从山上摘的野菜，小云婶子家隔几天送一点，可是我奶了？那些菜，宁愿扔了，都不给三房。”
“旱地，我们统共就分了五分地，如果不是我和丰子去垦荒，六舅和我娘去垦荒，我们这五分地做菜园子都不够。”
“现在不买地，我们冬天的蔬菜，明年的油菜，棉花，红薯，从哪里来？”
“要真的论钱，这些年，大伙儿的钱银都是交给爷奶的，你和我娘有一分的积蓄没？”
“没有！爷奶当初让分家那会儿，半粒米都没给咱，要不是咱家够硬气，各方协调起来，早就饿死了！”
穆双双一件件事情给穆大山回忆。
穆老爷子会打亲情牌，她穆双双也会。
几句话，将穆大山说的面红耳赤，想起过去那些日子，他原本已经动摇的心，又坚硬了几分。
穆双双趁热打铁，继续道：“爹，咱家和别人家不同，不求啥大富大贵，只求一家人平平安安在一起，需要银子，咱靠自己挣，不靠旁人！”
“可能您觉得双双心太大，还想送小寒去念书，但我就是想送小寒去，不管他能不能考上！”
“我要让别人知道，我们三房，不是一直被人看不起，我们有能力送小娃儿去念书，更加不用一家人全都不吃不喝的供着小寒一个人！”
穆双双心底，穆大德的存在，一直是个悲剧，不是个人，而是整个时代的悲剧，一家人希望寄托在一个人身上，一个人吃饱穿暖。
剩下的人，连吃块肉，都被骂得不成人样。
整个老穆家的人，都陷入了一种无限循环的病态，不管是谁，都指望着穆大德的翻身。
有那闲工夫，这些年花在穆大德身上的钱银，可能都够在镇上买一座宅子的了。
可惜，那些人不懂！
穆双双的话，让穆大山陷入了无限的自责中，想起自己之前的想法，穆大山觉得羞愧无比。
一个娃儿都能想到的道理，他却不能想到。
他爹，他娘手里，总归是有些积蓄的，若是真的拿出来，也应该够填补大哥的洞。
三房不求和大哥一起过荣华富贵，能够活下去，就是上天的恩赐。
“双双，爹不说了，这事儿，你觉得咋做，就咋做！”